第48章 爆金币与家事喧嚣
    只不过,面子也只是面子。

    许父骨子里的固执和守旧是本性难移的。

    饭后。

    一家人坐在茶几旁,电视里在放着无人关心的新闻联播。

    闽南人饭后是要喝些茶去油消食的,尽管他们吃得并不算油腻。

    许学军端坐主位,颇有架势。

    开水淋在盖碗上,冒出升腾热气。

    又烫过一遍茶杯,许学军把茶香清幽的水仙茶倒进四个杯中,分位放开。

    许青山捏住杯沿,趁着茶热,吸、啜、推、搅,茶汤入口,绵软细腻,醇味十足。

    极致醇厚稠滑的正岩老丛水仙,茶味不俗。

    许青山喝完几杯茶后,口中细滑滋味,厚实饱满的茶味在舌面上久久不散。

    清幽茶香、厚实茶味、饱满茶汤,三者交织,余味不绝。

    茶余。

    “这次确实考得不错,要再接再厉。”

    许学军领导架子十足,神色都学了三分像,虽然四十大几了还只是科员,但他精神上是与领导共鸣的。

    许青山见父亲这做派,只是笑了笑。

    这全国同款爱说教的爹,跟头栽在自己高考后。

    此时的许学军,虽然没能提拔,但人生也算是一帆风顺,没遇到什么大坎坷,自诩怀才不遇。

    “怎么?提高了两百多分,老爸就没点表示么?”

    许青山放下茶杯,笑着和许学军挑了挑眉,神色轻松,就是这字字句句都在写着“爆金币”这三个字。

    许学军瘪了瘪嘴。

    不紧不慢地嘬了口茶,装作没听见。

    “诶,妈给你。”

    林月华最讨厌见许学军这幅吝啬模样,就翻开包想掏钱给许青山,却被许青山抬手拦住。

    “妈,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许青山脸上还带着笑。

    “你给钱没激励作用啊,这钱可得我爸给才有用。”

    许青山嘴里声调扬着,却对林月华挤眉弄眼了两下。

    林月华立即领会。

    许家有点怪,夫妻两的经济是互相独立的,但许学军平日里又在小事上吝啬的很。但话说回来,大项的还是许学军出大头,例如买房、买车。

    寻常家庭,多是如此。

    许青山之所以找的是许学军。

    因为他知道林月华只是现在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实际上此时已经开始负债累累。许学军看起来扣搜,实则上口袋里有个大几十万。

    毕竟他们公务员,特别是税务局的高标准工资,此时要比当教师林月华高上四五倍的,毫不夸张。

    生活开销在林月华这,许学军倒不是没给过钱,但没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更何况云漳、龙江两个家的开销,那些钱远远不够的。

    许青山前世年轻时没那意识。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能端下碗骂娘。

    无论是后来债务爆雷的林月华也好,还是看似吝啬的许学军也罢,在后来家庭爆雷的巨大债务中都犯了许多错误,但人人能指责他们,唯独许青山没资格。

    归根结底,也都是为了他。

    只不过,亏欠归亏欠。

    该拿捏二老的,还是要拿捏。

    父母管理学其实也是一门需要开设的重要课程。

    林月华此时还好,儿子就是天。

    对于她之后的爆雷,许青山心中早有准备。

    但许学军不一样,他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包括但不限于单位内斗,宗族内斗等。

    他的臭脾气和林月华的急性子时常擦得火花爆炸。

    “妈,你这叫不自量力,你懂吗?你什么身份,我爸什么身份呢?你就一群众,我爸可是干部呢。”

    许青山一脸得瑟。

    许学军脸色像是疏通了宿便一样舒展。

    “哎,对对,你一直在龙江,都不知道在咱们云漳那可不知道多少人排队找着你爸帮忙呢。”

    林月华只是性子急,实际上聪明得很,儿子是这意思,她就顺着。

    许学军挪了挪屁股,腰杆都挺直了。

    这硬木沙发没加垫子,坐起来有点硌,但真舒服呢。

    “怎么?许科长真不打算以个人名义奖励一下?”

    许青山笑着搓了搓手。

    “什么许科长?不要乱说,等等出去被人笑。”

    许学军嘴角难压。

    他手已经探到腰间,碰得那串钥匙叮当响。

    “行,奖励你一下。”

    许学军从屁股后掏出几张十块二十块,数了一下。

    “我们大领导,不出手则矣,出手就是大手笔吧?”

    许青山又捧了一句。

    许学军吸了吸鼻子。

    又把手伸进胸前口袋,拿了四张红票票出来。

    “四百八......”

    许学军撇了撇嘴,又掏了两张。

    “六百八,够多了吧?下次你就朝着六百八考,考到了六百八,爸还给你奖励。”

    “行嘞,爸。”

    许青山立马接过,塞进兜里,没给许学军反悔的机会。

    许学军眼神飘忽,没几秒就瞄一下许青山的口袋,脸上略微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一家人又闲聊了片刻。

    似乎是觉得很有威严,又被许青山三言两语捧得有些飘,许学军又给烧水壶装上水,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始谈事情。

    他先是瞄了一眼安安静静脸上带笑的岳母,又看了眼乖巧的儿子,脸色略微严肃起来,转过头和林月华说道。

    “华啊,你弟的事,不是很好处理。”

    许青山收敛了笑容,看了眼外婆。

    小老太眼睛还盯着电视,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许青山知道这小老太这时候竖起了耳朵开始听谈话。

    “你同学不是城管大队的吗?连个纠纷都没法解决么?”

    林月华有些急了。

    “你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他这不是纠纷不纠纷的问题,他这个是公安分管的,城管没法处理保护费和寻衅滋事的问题。我问了建州说不行,问了老黄,也说没法子,这件事很难办的。”

    许学军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

    林月华嘴巴不饶。

    “你那些同学一个个平时说得多好听,家里酒拎去喝了多少,到了要紧时候一个都派不上用场。这是我们被欺负了,又不是我们欺负人,你平时总吹嘘人脉,现在又用不上。”

    “不是,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那些同学?我话都没说完,每次都是这样,你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

    方才的气氛一凝,许学军面带怒色。

    “妈,先听爸讲完吧。”

    往常这种时候,许青山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但这一次,他伸手拦住了要和许学军好好掰扯一顿谁不可理喻的林月华,淡定地说道。

    “越急越办不成事,爸只说了难办,没说不能办,听他把想说的说完,再做判断。”

    林月华想起家里被许学军拎去应酬的酒,又想到自己无底洞一样的账,脸色难看至极。

    但她本就不想在老娘和儿子面前跟许学军吵架,儿子给了个台阶,她自然也会下。

    可她下了台阶,许学军却不下。

    许学军铁青着脸,憋出了一句。

    “教体育的,没半点文化,人话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