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浴室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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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碧顷记得第一次见到顾庭山的场景。

    斯文温柔,霁月清风的男大。父亲何均让她喊哥哥,她木着脸没吭声,对于重新组建的家庭,她内心很抗拒,但她还没有到能独立生活的年纪,又不得不接受新家庭。

    顾庭山笑着打破僵局,眼睛很亮:“碧顷,你好。”

    两人关系的转折是在何碧顷高一暑假,何均和继母忙着工厂里的事情没空回老家照顾生病住院的姥姥,让顾庭山带何碧顷去。

    老家有个走地鸡养殖场,何碧顷去喂鸡,被几只公鸡追着啄,是顾庭山出现,赶跑了那些鸡。还说要把啄她的鸡都吃了。何碧顷的尖嘴恐惧症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阴影。

    在老家的暑假,何碧顷的一日三餐都是吃鸡,回去的时候,胖了5斤。何均还调侃顾庭山会养人。

    关系更近进一步是在何碧顷的高二某次家长会,何均和继母忙于工作,她本以为没人出席,未料顾庭山会以家长的身份出现。

    同桌方应缇惊呆下巴,望着坐在教室里清爽帅气的男生,拽住何碧顷的校服衣角胡言乱语:“顷顷,你爸爸居然那么年轻?是不是早婚早孕啊?”

    后面的高三成人礼、毕业典礼、大学报道、大学毕业典礼,凡是有关何碧顷的某些重要日子,顾庭山都会出现。不知何时开始,他已经像亲哥哥般进入她的生活。

    从有记忆以来,何碧顷就知道她不受父母喜欢。

    母亲一直认为是女儿的出生,毁了自己的舞蹈生涯,把前途变得渺茫归咎于她。父亲在母亲的无理取闹下逐渐失去耐心,两人经常冷战。

    她是在没有爱的家庭里长大,顾庭山的温柔,正好弥补了她对亲情的渴望和空缺。她会在顾庭山面前撒娇,调皮,把他当成亲哥哥。

    却没想到,顾庭山的好是一场有预谋的接近,会在某一天变成令她恐惧的男性力量,将她压在身下,用令她窒息的强迫撕破了她跟他之间点点滴滴积累而来的亲情。

    那天以后,何碧顷对顾庭山除了抗拒疏离就是害怕。她怕顾庭山再次不可控制地抱她,强迫她。

    两人关系真正决裂是因为继母刘艳芳。

    刘艳芳本来对何碧顷就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所谓的‘捉奸在床’后,把所有错误归咎在何碧顷身上,骂她违背伦理,连自己哥哥也勾引。但没过两天,刘艳芳忽然又一反常态地讨好她。仔细问才知道原来是顾庭山的留校工作遇到了困难,有个教授愿意帮忙,但看中了何碧顷。

    刘艳芳声泪俱下说:“庭山对你也不薄,他需要这份工作你也不能撒手不管吧。如今一大家子吃喝全靠你爸那个不赚钱的小厂,你爸爸年纪也大了,厂子要是倒了,凌凌该怎么办?他还小……”

    凌凌是何均和她生的儿子,才7岁。

    何碧顷觉得她有病。“你疯了吗?那个教授都可以当我爸了,你叫我跟他结婚?”

    就算不是亲生女儿,也不至于这样糟践她。

    “不是不是。”

    刘艳芳有些难以启齿:“张教授他有老婆的。他是想让你,让你跟他一段时间……”

    何碧顷仿佛被人当头一棒,胸腔涌上一股酸涩,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原来刘艳芳是想把她卖了?

    刘艳芳继续说;“张教授有钱又大方,他还跟我说,只要你跟了他,你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你,你肯定不会吃亏的。”

    “刘艳芳。”何碧顷被气到头晕脑胀,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彻底跟她撕破脸皮:“你们一个试图强.奸我,一个为了儿子前程叫我去爬别人的床,你们母子还真是蛇鼠一窝啊。”

    “你别污蔑庭山。明明是你勾引他。”

    眼见谈不拢,刘艳芳急了,两人吵起来。

    刘艳芳占上风,夺了她的手机将她锁在房间一天一夜。方应缇一整天联系不到何碧顷,便去她家找,没想到刚好遇到家里起火。

    何碧顷被消防员从房间里救出来时,周围邻居和方应缇都惊了。

    因为当时刘艳芳就抱着凌凌在小区楼下观望救火,消防员问她屋里还有没有人,她十分肯定地说没有人。

    屋子为什么起火无法考证,但离奇的是只有何碧顷的房间被烧。

    何碧顷再联想到刘艳芳之前给她买了人身意外险,受益人是何均,身体瞬间不寒而栗,跟刘艳芳对峙也无果,还被何均话里话外指责胡思乱想。

    分崩离析的家,迫使何碧顷出院后立马飞去京市。

    这些年,何均偶尔联系她,父女两隔着电话,不是数落何碧顷逢年过节都不回家就是嫌弃她做演员。

    有一次何碧顷以为何均那边挂了电话,没有摁掉线,突然听见刘艳芳的声音。

    “看你生的好女儿,当明星就当吧,净做些不光彩的事,不是抢人家男朋友就是欺负同剧组女明星,害得我在街坊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

    “你胡说什么!网上那些鬼话你也信?”

    “她之前不就是连她哥哥也勾引?”

    “别提了。都过去了。”

    何碧顷一直不敢问何均,是否知道刘艳芳曾经求她去做某教授的情人,又是否知道刘艳芳为巨额赔偿对她起了歹念。

    -

    何碧顷喝下黄医生开的药,短时间内还是没恢复精神气。

    张芸不由得在心里怒骂顾庭山,他说完那些话,何碧顷明显更颓废。

    何碧顷浑身脏兮兮,所到之处皆是黄泥,她想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好好休息,但实在没力气走回去,便直接进浴室。

    张芸知道何碧顷洁癖严重,趁着她洗澡期间,拿出衣柜里干净的备用床单,重新换好铺上。抱着脏衣物下楼。楼下有统一的洗衣房。

    江猷琛提着厨师煮好的营养粥推开房门,站在门口往里看,里面空荡荡,床单已经换新。

    ——回她自己房间了?

    正要关上门,门口处关紧的浴室里面传来软糯糯的声音。

    “芸芸,你帮我拿一下浴袍,我忘记拿进来。”

    听上去还没恢复元气,但已经比之前更清晰有力。

    江猷琛扫一眼衣橱里挂着的白色浴袍,身姿始终没动。

    倏地,浴室门从里面被打开一条小缝,一只白皙纤嫩的手探出来,像被雨滋润过的幼苗。

    沐浴露的植物清香直扑鼻腔,连带着空气中都有阵阵浓稠水雾。

    “拿到了吗?”

    江猷琛瞥开视线,之前怎么没感觉沐浴露味道如此浓烈。

    他没再犹豫拔腿进屋拿起浴袍衣架,不知是不是因为何碧顷在里面洗热水澡的缘故,屋内温度闷热,又或许是他的错觉。

    他三两步来到浴室门外,将浴袍蹭到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