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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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幅画的用笔讲究,结合了泼墨、白描、写意和工笔多种技法。

    场景虽然发生变动,但转场自然,笔触细腻,全篇虽然没有一字注解,但是其画面却不声不响已经传达,可谓雅俗共赏。

    李意清看得细致,茴香却先撑不住,小声道:“殿下,你要不还是先看个大概吧,驸马还准备了别的东西。”

    李意清面色微红。

    她让两人把画收起来,回到炉子前。

    毓心将画送回木盒,搓了搓手,走到炉子边坐下,“驸马说实在太忙,被裴尚书拘在了户部,怕殿下一个人清冷,让我和茴香,还有多福陪你用饭。”

    茴香在一旁解释道:“那只小黑狗,就叫多福。”

    李意清朝小狗崽看去,只见它端正坐着,朝这边看,见有人看它,立刻把尾巴摇起来。

    “这也是元辞章准备的?”

    茴香实话实说:“是也不是,驸马说是方屿方侍中家门口的母狗生了崽子,一窝五只。大雪天的,方侍中怕它们活不下去,硬塞给了驸马两只。”

    李意清道:“两只?”

    “后厨的梁师傅看见驸马带回来的狗崽,心里很是喜欢,要走了一只。”茴香笑容满面,有些得意道,“要不是我手疾眼快,怕是还有房里的嬷嬷想要呢。”

    那只母狗运道好,误打误撞在方侍中家门口落了户,每日都能混到些剩菜剩饭,因此生下来的狗崽也都圆润可爱。

    元辞章原先打算送给府里下人,还是茴香拦住,说养一只不费什么事,不如留在李意清身边逗乐,这才留下了多福。

    李意清笑着看向多福,轻声喊道:“多福?多福。”

    今日茴香已经私下偷偷教了半天,小狗崽对这个名字也有了反应。听到李意清喊话,立马蹦跶了起来,短胖的小腿看起来忙得不行,奶声奶气的“汪”了一声。

    *

    茴香原先是期盼这只小狗能给李意清闲暇时间增添乐趣,却不希望看到李意清因此误了吃饭,连忙喊来人,拌了狗食端去后院的库房门边喂。

    多福没那么多心思,被人捏着脖子拎了起来,还一个劲儿地凑过去,一点也不见慌乱。

    李意清看了两眼收回视线,接过毓心倒的热茶。

    前两天梅树上的雪水都没浪费,化作煮茶用的水,清冽幽香。

    李意清灵敏,品出了新雪初茶和往年的不同,放下杯子,不经意地问道:“这茶水的梅香似乎更重些,可里头却没有放新梅,什么原因?”

    “殿下好灵巧的舌头,”毓心有些惊讶,笑道:“这也是驸马的意思,将烹茶的杯盏和梅花一同放在雪中静埋一宿,如此一冲泡,被上沾染的梅香便会融入茶中。”

    李意清心下了然。

    这样的法子,都能被想出来,可真是会做风雅。

    毓心继续道:“殿下,虽然驸马每天早出晚归,但是早在一个月前,便私下派许三找过我和茴香,细心策划。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驸马似乎对殿下你的生辰、喜好了解得一清二楚。”

    李意清闻言,愣了愣。

    她目光不经意掠过桌上的菜蔬,轻声道:“可能他细心吧。”

    毓心心中觉得奇怪,但是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便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李意清话锋一转,看向毓心和茴香二人,“你们最近怎么总是有意无意,说他的好话?”

    毓心没想到李意清突然发出一问,有些没反应过来。

    茴香嘴快,见李意清提问,张口就说了,“许三嘴甜,一口一个姐姐,还有时候会带些蜜饯点心或者新出的戏文话本,也不要求别的,只让我们在你面前多提几句,不要因为驸马忙于公事就迁怒于他。”

    说完,茴香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这话说出口,才发现好像自己就为了贪图那两块点心和话本,就倒戈了。

    不对,殿下和驸马日子过的平淡安稳,说什么倒戈不倒戈。

    茴香心里美滋滋地想,但面上却带了几分认真找补道:“殿下,驸马人本身就很好,我们可没真的帮他说话。”

    她这话说的坦坦荡荡。

    李意清收回视线,抬手将菠菜浸入翻滚的铜锅之中,轻声道:“吃饭。”

    毓心和茴香早已迫不及待,一边帮李意清布膳,一边自顾自吃着,连身上的凉意都少了几分。

    *

    李意清用过晚膳,去书房又待了一个时辰,方才回到寝屋。

    前日起,公主府上下开始在屋中摆放炭盆。

    李意清在书房提笔书写,手伸在外面,有些寒凉。

    书房的炭盆不宜用多,怕人一不留神就有火星子飞到书架上,因此其中温度自然难以和寝屋相比。

    李意清烤了一会儿火,才缓了过来。

    她坐在八仙桌,脑海中还盘算着事儿。

    眼下一天比一天冷,永昌河城南段都已经结了薄冰,现在清淤只怕难上加难。

    明帝难当,贤臣难为,一个运河,从年中扯皮到了年尾。

    杨崇礼身为右相,主动包揽了后续城南永昌河的整肃,只是他年迈体寒,实在不宜过多奔波。

    好在元辞章和方屿是两个勤快的,一日不落地盯着清淤进度。

    想到杨相的年纪,李意清有些难受,想送去一些人参鹿茸,可又因着元辞章现在在他手底下做事,此时送礼,太过于瓜田李下。

    还是得等过些日子回皇宫参加年宴,跟父皇开这个口。

    *

    想好对策,李意清坐在桌前,等着元辞章。

    过了不知多年,李意清有些昏昏欲睡,方才感到一阵凉意袭来。

    李意清睁开眼睛,看见元辞章一身朱红色官袍,推开门后,看见李意清坐在桌边,又将门严严实实关上。

    她怕冷。

    李意清被突然的寒意刺得打了个哆嗦,不过一瞬,又恢复了温暖,眉眼不禁舒展了几分。

    元辞章刚刚回府,身上一股透凉的寒意。

    他隔着一张椅子,在对面坐下,温声问道:“殿下是在特意等我吗?”

    李意清颔首。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元辞章。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元辞章晒黑的肤色已经白了回来,却也不过分苍白,像极莹润的白玉。

    此刻他白玉色的脸庞上,眼底微微泛着青色。

    不过他眉眼清峻,睫毛纤长,站在烛光底下,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他的疲惫。

    他每天回来,都收拾得很齐整。

    但是有见过太子忙到满面胡茬,李意清心中就有了比较。

    她有些不解,想要伸出手去碰,可是后知后觉感到不是很合适,想要将手抽回去。

    可是下一瞬,自己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李意清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一点点移动,轻轻触碰到了元辞章的脸上,然后松开放下。

    除了一点凉意,什么也没感受到。

    元辞章松开她的手后,见她脸上微红,手忙脚乱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忍了忍,终是没忍住,低低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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