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疯癫与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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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长青来此,正是为了这一句话。

    听到李意清的许诺,施长青长长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俯身送她出门。

    李意清出来之时,元棉和元槿已然昏昏欲睡。元棉先一步清醒过来,看见是李意清先走出来后,紧张兮兮地问:“堂嫂,无事吧?”

    “无事。”

    李意清摇了摇头,“走吧。”

    三人走下后,朝着斜对面的江宁书院看了一眼。此刻大门依旧开着,门庭寂寥,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在。

    元棉道:“可要去看一眼?”

    “也许都回去了,”李意清微笑,“回去等也是一样的。”

    元棉想想也是,本想请李意清先去自家府上,可是看她神色,有些不忍。

    李意清看出了她的为难,轻声道:“左不过这两日功夫,过几日再去也是一样的……元槿年幼,好生送回去。”

    元棉点点头,“堂嫂放心。”

    走了一天的元槿满身困意,见到李意清和她们不同道,立刻乖巧道:“姐姐再见。”

    李意清笑着目送两人转角,等两人的身影看不见,屋檐上忽然有一道人影飞下来。

    洛石安静地守在李意清的身边,李意清想起今日施长青的提点,随口对洛石道:“回府上点二十个侍卫,过几日的游春会让他们悄声守着,如有不对劲,不必心慈手软。”

    “殿下放心。”

    洛石立刻应下。

    两人回到海棠院时,元辞章已经回来,正坐在大理石凳上。

    “还好你回来了,”李意清看见他,笑了一下,“方才我还在想要不要折回书院找你。”

    元辞章忍了忍,还是忍不住:

    “怎么现在才回来?”

    按照李意清离开的时间,早应该到家才是。

    李意清将回来路上遇到施长青的事情说了。

    元辞章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河堤春会,画舫游船是一个亮点,若是刺杀,或可从水路下手。你别上船。”

    水匪熟知水性,若是被困在画舫上,可就难以脱身了。

    李意清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可是听元辞章的语气,像是不打算同留在岸上。

    “你呢?你要去画舫?”

    元辞章道:“若是殿下不在画舫,那水匪自然没有了出手的动机……微臣在想,既然已经事先知道孟氏的计划,不如将计就计在游春会上设下相应的措施。”

    李意清放下心来,声音温和道:“公主令牌放在你那,随你遣用,不必拘束。”

    两人简单商量完对策,已经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

    茴香在吃这件事上从不马虎,和毓心一道布好菜后,出来喊两人前去用膳。

    *

    另一头的孟府,则显得有些阴气沉沉。

    孟韫浔站在阁楼上,手中托着一只信鸽。她轻轻抚摸着鸽子的背羽,随口问身边的人道:“姑爷这几天没什么异动吧?”

    身边的侍女穿着干练的短衫,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闻言立刻道:“姑娘放心,姑爷这几天相当老实,一直在府里没有出门。”

    “那就好。”

    孟韫浔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伸手将手中的信鸽放飞。

    麻灰色的信鸽升入夜空,不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韫浔看着鸽子北去的方向,“过几日的游春会,就该彻底了解这桩恩怨了,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出现什么变故。”

    孟氏在颍州这么多年,一路上什么没见过,连珠帘之下的皇帝老儿都换了数人,但是孟氏仍旧长盛不衰。

    在心狠这一点上,元氏虽同为世家,却远远难及,给自己留下不少隐患不说,还出了元昇那样一个业障。

    守在一旁的侍女把头埋得更低了些,道:“游春会所在的江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必能一击即中。”

    孟韫浔淡淡笑了笑,这么多年从未失手的捕猎经验让她对这次的狩猎依旧充满信心。

    不过因为这次目标身份的不同,孟韫浔谨慎道:“不可马虎大意,未至成功之前,随时可能意外。”

    “属下知道。”

    侍女刚说完,忽然起了一阵夜风。

    春日里的夜风夹杂着花草的香气,不冷不热,十分惬意。

    孟韫浔却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将自己身上的披帛往上提了提,转身离开了长廊。

    路过郑延龄的书房时,她微微犹豫,伸手退开了房门。

    郑延龄正在桌上提笔书写,听到门声,头也不抬道:“又有什么事?”

    孟韫浔的眉心狠狠一跳。

    郑延龄自从来到江宁府后,脾气越来越差,以前虽然不给什么好脸,却不会直接出声呛人。

    可是现在,他像是无所顾忌了一般,抱着随意的态度,对什么都懒懒散散。

    孟韫浔指甲刺进肉里,没忍住快速上前,将他手中正在书写的纸张掀了起来。

    纸是上好的金箔纸,有几张在飘扬的过程中落入旁边的火盆中。金箔纸遇火即燃,瞬间紧缩成一团,变成薄薄的一层灰烬。

    面对孟韫浔的盛怒,郑延龄无感无觉,平静地发问:“你又在发什么疯?”

    孟韫浔高高地举起手,想一巴掌朝着那张脸甩过去,却听见郑延龄道:“我明日还要去府衙当值。”

    孟韫浔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落下也不是,打上去也不是。

    她忽然怒吼一声:“都退下!”

    守在门边的侍女习以为常地俯身,目不斜视地离开了院落。

    此刻,静得可怕。

    郑延龄站起身,神色冷淡地看着孟韫浔的一系列举动。

    孟韫浔看着郑延龄,声音是控制不住的怒意:“郑延龄,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我过分?”

    郑延龄闻言笑了,他在书房中走了几步,忽然拿起桌案上放着的蜡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在窗帘上。

    窗帘清透易燃,火势噌地一下窜高。

    孟韫浔惊呆了,连忙拿着上前用脚踩灭火星子,等翕张的火点彻底熄灭,转头看向郑延龄,“你是想拉我一起死?”

    郑延龄点头,声音又远又飘渺,带着一股难言的阴寒:

    “是啊,夫人难道不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郑延龄越来越疯了。

    孟韫浔看着他逼近,忽然有些慌张地后退,“你疯了,煦儿和嬿儿还小,他们怎么办?”

    想到孟煦行和孟嬿,孟韫浔镇定下来,挺直了腰杆,语气威胁道:“孟煦行和孟嬿都是你的亲生骨肉,挂的可是我们孟氏的旗号,若是孟氏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劝你凡事三思而后行。”

    郑延龄听到孟煦行和孟嬿的名字,忽然咧开嘴角。

    少了书案上的那一盏蜡烛,此刻房中光线昏沉,郑延龄一身白衣,忽然露出笑,只让人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