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州府衙中,坐在堂中的判官和主簿听完刘文钊讲述的来龙去脉,不约而同愣住了。
这样的小事,怎么就牵扯到了刘二公子的身上。
主簿刚欲开口缓和气氛,却忽然听到刘文钊咳了一声,义正言辞道:“该怎么判怎么判,他也二十出头了,总不能还这样混不吝。”
主簿登时反应过来。
有人盯着这儿。
他不敢再做小动作,老老实实写下公文,然后掏出印泥让刘悯安和宋旭人签字画押。
两人不情不愿地签下字后,宋旭人的眼底忽然闪过一抹恨色。
“高衡呢,他随我们一道,总不能少了他。”
刘悯安也从原先半死不活的态度变得积极,生怕少了高衡的大板。
“就是,我们今日走在街上,本来没事——是高衡先提出来的。”
刘悯安的话引起了宋旭人的共鸣。
主簿在两人一唱一和的附和下,抬头看向站在一旁抱拳站着的刘文钊。
“同知?”
刘文钊目无表情地点头,顺道吩咐身边的衙役去将高衡押送过来。
主簿得到许可,提笔再写了一份公文。
高衡被人带过来的时候,比起狼狈的两人,身上的情况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见到怒目圆睁的两人时,打了个哆嗦,随后被人硬摁着手,在白纸上印下自己的手印。
判官站起身道:“同知大人,掌刑……”
刘文钊不动声色地往后瞄了一眼李意清的身影,沉声道:“我亲自监督,务必不要手软。”
刘悯安已经这个年纪,若是再不严加看管,以后拖累整个家族都有可能。
判官咽了一口口水,点头称好,派人下去准备稍后用的刑具。
少顷,主持刑罚的衙役抱着六尺长,宽四寸的木板走来。
他生的如怒目金刚,视线在三人身上缓缓扫过,“你们谁先?”
刘文钊:“就从他开始,二十杖,动手吧。”
刘悯安恐惧着摇着头,却被人捂住了口舌,呼救不得。
他被人抬到了架子上,还没反应过来,木板已然重重落下。
“啊——”
一声紧接着一声的痛呼声,让剩下两人瑟瑟发抖。
第十八板的时候,刘悯安晕了过去,衙役停下手上的动作,朝刘文钊看了过来。
刘文钊看着自己儿子血肉模糊的屁股,朝着李意清拱手道:“夫人,您看这?”
李意清声线平静无波:“还差两板。”
刘文钊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他偏过头,朝着衙役喊道:“继续行刑。”
衙役得到指示,完成了最后两下。
力道到底不比前面十八板用力。
排在后面的宋旭人和高衡此刻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悯安是刘同知的亲生儿子尚且都被打晕了过去,自己若是……
他们很快就没有时间往后想,衙役抱着板子,声音粗犷:“下一个谁?”
宋旭人和高衡纷纷摇头后退。
刘文钊:“随意,快些打完,了了此案。”
宋旭人先一步被拉了出来。
“啊——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啊。”
宋旭人的痛呼声一点不比刘悯安弱。
正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有一个白领衙役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同知大人,高家来人了。”
缩在角落里的高衡闻言,犹如听闻救星,立刻朝着门外大呼:“爹!娘!我在这里!你们要是再不来,你们儿子就被人打死了啊。”
门外听到动静的高大娘子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身蛮劲,推开挡在门口的衙役,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儿啊。”
她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着高衡,生怕他少了一根头发丝儿。
确认自己的儿子只是头发散了之后,她的心绪稳定了不少,凶狠地回头。
饶是刘文钊见多识广,也被这一刹那的凶光唬住。
高衡伏在高大娘子的怀里,语气委屈畏惧:“娘,我怕。”
高大娘子来的时候已经听府上下人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锐利的视线在满场扫过,最终锁定在李意清的身上。
李意清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她。
高大娘子的心中满是恨意,她一张铺满脂粉的脸挡不住泄露出怨气,一忍再忍,低头看着怀中的高衡,安抚道:“你爹爹正在赶来的路上,衡儿,别怕。等我们传信给你姑姑,自然有人为你做主。”
高衡连连点头。
刘文钊一言不发,旁边的刘悯安似乎有话要说,却反常地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紧随其后赶到的高学正并非孤身一人,他身后站着差不多十名家仆,步子迈得很大,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李意清在他的身后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高雁卉。
高雁卉也看到了李意清,眸光微闪,不懂声色地避开。
高学正走到刘文钊的身边,朝他拱了拱手:“刘老兄,听说小儿给你惹了麻烦?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样的祸事,也让我一道教训教训这个逆子。”
刘文钊皮笑肉不笑地侧身避开这个礼,“令郎的事情,众目睽睽证据确凿,高学正可不要为难本官。”
他刻意加重了“本官”二字。
高刘两家在舒州抬头不见低头见,都算是舒州大户,平日自然有些交际。
高学正想在这个时候攀关系,他却是不敢应声的。
“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刘文钊这句话是对衙役说的。
高学正上扬的嘴角忍不住下去了几分,他目光沉沉。
“刘同知……”
“高学正!”刘文钊率先一步抬高声音,语气凌厉,“本官依法办案,还请学正不要干涉。”
衙役见两人分出高低,立刻朝着高衡走去。
高大娘子感受到高衡的颤抖,立刻像一个发狂的母兽,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
“滚,都滚远点,别靠过来!”
衙役无从下手。
刘文钊看着一旁安静、从容的李意清,又看见默许高大娘子护崽行为的高学正,冷笑一声,“看来这个案本官是断不了了。来人,去请知州。”
李意清抬眸,轻抿唇角,并没有说话。
场中三足鼎立之势,高学正和高大娘子将高衡护在身后,刘文钊背后是刘悯安和宋旭人,剩下的李意清站在门边,和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高学正看着刘文钊,心中有万千问题想要脱口而出,可是临到嘴边,又自动消声。
醒来的刘悯安和宋旭人依偎在一处,他们紧张地打量场上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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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高衡完好无损蜷缩在高大娘子的怀里,默默咬碎一口牙。
宋旭人反应尤甚,他目光期待地环顾场中,可是一个宋家人都没有出现。
这是早就预料到了的,可是被亲眼证实,还是忍不住泛起一抹酸涩。
或许家里人还不知情。又或许,知道了,也就只值得一句简单的“哦”。
宋旭人不再多想。
李意清站得远了,腿脚有些发酸,微微倚靠在毓心的身边。
刘文钊眼皮一跳,立刻吩咐旁边的衙役去端长凳出来。
“元夫人请坐。”
李意清颔首,刚要落座,忽然看见高大娘子朝这边扑了过来。
洛石眼疾手快,一脚横亘在两人中间,构成一道障壁。
刘文钊急得跳起来:“拦住,快点拦住她!”
几个衙役慌乱上前,可是怒气上涌的高大娘子硬生生用指甲划破了好几人的手背,留下血痕。
高大娘子在挣扎中被架了起来,她盯着李意清,忽然嗤笑一声:“我儿到底没将你怎么样。况且能被他看上,是你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自己穿的不检点,怨不得我儿多看一眼。”
毓心:“你再说一句试试?!”
高大娘子:“说就说。像这样的贱胚子,送到我家来做妾都不配,只配当个洗脚的贱奴……”
“啪——”
她的话音未落,脸被打偏向一边,发出火辣辣的疼。
李意清活动着手腕,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高大娘子。
高大娘子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半响后,她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朝着李意清怒吼出声:“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李意清平静地在她另一边脸庞也来了一下。
左右对称。
“啊——!”
毓心心疼地看着李意清的手,“姑娘,以后若是有这样的事,交给奴婢就是了。”
毕竟李意清的手早晨才刚上过药,这样两耳光,伤到手腕就不好了。
再者,她的手金尊玉贵,也不知道这扇人的技巧,虽然看着解气,可是掌心也会作痛。
不如让她来,干净利落。
李意清:“无妨。”
高大娘子疯狂大吼:“你这个贱人!小蹄子!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吗?她可是淮南西路安抚使的二娘子。你伤衡儿在前,打我在后,等我姐姐赶到,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毓心冷哼一声。
李意清看着她癫狂的神色,忽而莞尔。
她本就生得明艳无双,一笑更是如万千繁花绽放刹那,惊艳而昳丽。
连带着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高衡,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李意清薄唇轻启,语气慵懒:“是吗。我真是害怕呢。”
站在一旁装死已久的高学正终于站了出来。
高学正生得一副读书人模样,气质远观儒雅随和,因着怒容,读书人的温和被削减大半。
他站在高大娘子的面前,目光扫过高大娘子微微泛红的脸庞,眸子沉了几分。
“姑娘,我家娘子即便言语冒犯两句,你又何至于动手打人,伤了她的颜面。我看你年纪也不大,竟然不知道体恤长辈,想来你家中父母懈怠,不曾好好教养。”高学正一身青衣长袍,站在李意清的面前,语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