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糕点后,李意清得寸进尺,一会儿指挥要喝水,一会儿又囔囔着水凉了。
元辞章对于她的要求像来照办不误。
好不容易吃饱喝足,李意清才慵懒地舔了舔唇,准备从元辞章的怀里溜出去。
快要分开的时候,却被元辞章紧紧拉住。
“走完了就想走,有些不负责任吧。”
李意清看着元辞章沉沉的眼眸,想了想,凑近他的侧脸亲了一下。
“……”
元辞章忽然像是被人施加了定身术,愣在了原地,半响,轻轻地笑了。
李意清伸手勾起元辞章的衣袖摇晃,“你笑了,笑了就是可以了。”
元辞章似叹息般:“殿下啊……”
他早该知道的,面对李意清,他向来根本招架不住。
最后只能自己忍着蔓延生长的欲望,装成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李意清哄好元辞章后,才聊到了正事,“舒州的州试你定好日子了吗?题都出完了吗?”
元辞章:“嗯,差不多了。时间定在八月十二。”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顿,然后看向李意清。
“州试九天六夜,需锁贡院,你会不会想我?”
李意清难得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拉长了尾音道:“不告诉你。”
才不会告诉你,其实才一个白天不见你,就已经很想你了,元辞章。
*
八月二十,舒州府州试结束。
贡院门外,有嚎啕大哭者,也有喜气洋洋者,人间百种情绪,混杂在这小小的天地间。
李意清混在不少前来接人的考生家眷中,但也略微有区别。
她等的不是考生,而是监考。
监考落后一步出来,题纸有专人送到府衙,不需要监考官操心。
元辞章和杨通判一道出来,对比之下,元辞章的精神状态好上太多,只有眉眼之间充斥着淡淡疲惫,但是衣裳整洁,面容干净。反观杨念,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胡茬,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
他这次运气不好,卧榻紧靠的书生夜里鼾声如雷,连着几晚上都不得安寝。
元辞章看见李意清,自然而然走了上前。
杨念还是第一次看见李意清,见到她,询问的视线看向元辞章。
元辞章嗓音清越,“这位是我夫人。”
“哦哦哦,原来是……”杨念本想喊弟妹,后来猛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这位是於光公主。
他紧急将弟妹二字咽了回去,转而道:“原来是元夫人,幸会幸会。”
这位杨通判李意清听元辞章听过几次,是个忠实可靠的性子。
她朝杨通判点了点头。
杨通判见两人有话要说,主动先一步离开。
没了旁观者,李意清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元辞章的手,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换上一副轻松的语气:“走吧,仁清堂备了饭菜,元尧臣亲自下的厨。”
元辞章任李意清牵着自己向前走。
到了仁清堂,里面满是三两聚首讨论本次州试题目的书生,元辞章刚从贡院出来,这副样子太过明显,李意清绕着他转了一圈,伸手将他背后的发簪抽了出来。
一瞬间,锦缎般的墨发垂散而开。
因为被束了一整日,此刻有些微微卷翘。
李意清踮起脚尖,将头发简单整理后,她自信只见了考官数次的那些考生光靠看背影是决计认不出元辞章的。
“是我准备不够充分,应当再带上一件外袍。”
她有些遗憾。
元辞章倒是不以为意,“就算认出来又如何,监考难不成就不要吃饭?”
他说的太过于一本正经,李意清怔了一瞬,才笑了出声。
“你说的对。”
需要吃饭的监考跟在李意清身后安静地上了二楼,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元尧臣正端着鱼头豆腐煲上菜,一抬头看见散着头发的元辞章,嘴巴长得很大。
“兄兄兄……”
元辞章:“你嫂嫂解开的。”
元尧臣:“哦。”
他强行按捺心中的激动,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还朝着李意清问好:“嫂嫂。”
李意清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此刻看元尧臣越发顺眼,笑眯眯道:“尧臣辛苦啦。”
元尧臣立刻来了精神,“不辛苦啊,嫂嫂你还想吃什么?蟹黄豆腐?葱烧鳝鱼?”
李意清松开了元辞章的手,“不可以都选吗?”
元尧臣:“当然可……”
元辞章默然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又看了一眼相谈甚欢的两人,轻咳一声。
元尧臣立刻止住话头,“嫂嫂,锅上还煨着汤,我先去看一眼。”
李意清:“嗯,好。”
她点点头,目送元尧臣下楼后,走到元辞章的身边,“我们进去坐吧。”
元辞章伸手去够李意清的手,分开她的手指后十指紧扣,才轻轻“嗯”了一声。
最后一道山药炖鸡汤被端上桌后,正式开饭。
毓心和茴香坐在对面,洛石和杜于泉并排坐下,元尧臣一人独坐一边……
李意清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才发现室内没有许三的身影。
“许三呢?”
“州试结束,有些事情要清算。”谈及公事,元辞章闲散的嗓音陡然带上了几分凌厉。
他看了一眼窗外,黄昏时分,余霞灿烂橘红。
“差不多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
许三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几分冷然,朝元辞章拱手道:“公子,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安抚使果然没有出手。”
元辞章像是早就知道结果,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安抚使没有出手自然最好,即便出手了,那就趁此机会一道收拾。
他并不在意。
茴香朝许三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元尧臣的身边:“就差你了,快坐下吧。”
许三听到茴香的话,身上气质飞快变得随和,走到元尧臣的身边坐下。
人到齐后,正式开饭。
饭桌上没人主动开口,只有简单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收尾的时候,元辞章忽然看向了埋头喝汤的元尧臣。
“听说你父亲准备在茂州新开一个香料商号,但是官府审批一直没有下来?”
元尧臣喝汤的动作一顿,然后抬头看向自己神色寡淡的兄长。
“兄长怎么知道?”
若是以前元相还在的时候,一个商号的开户,哪里会拖延这么久。
他一脸希冀地看着元辞章,如果是兄长,说不定有法子解决。
元辞章像是突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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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提过一句后,便不再言语。
元尧臣:“?”
他今天应该没有惹到兄长吧。
饭后用了茶水,元辞章还要会府衙和杨念阅卷,先一步离开。
元尧臣心底还记挂着饭桌上的那一句话,等人走远了,他才凑到李意清的身边,“嫂嫂,兄长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要帮我吗?”
李意清小声“唔”了一声,转头上下打量他一眼。
他今日换了一件靛蓝的长袍,为了下厨,特意用绑带将宽大的袖口束起来,笑意盈盈,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李意清收回视线,语气平静道:“我不知道。或许你在饭桌上夹了元辞章喜欢的糖醋肉?”
这简直就是污蔑。
“天地良心,”元尧臣伸出三根手指,“那一碗糖醋肉我一口都没有碰……稍等,嫂嫂,你是说我兄长喜欢糖醋肉吗?”
李意清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虽然你兄长没有承认过,但是我发现,他更喜欢甜食。”
比如乌梅汤和冰糖银耳,元辞章会多喝后者一碗。
元尧臣一脸钦佩地看着李意清。
“嫂嫂,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兄长也会有偏好。”
李意清好奇地看着他。
好像元辞章的弟弟妹妹们眼中的他,和她所接触的元辞章,像是两个人。
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元尧臣的语气变得从容不迫起来,夹杂着淡淡的笑意。
“我小时候是皮猴子,一天不上瓦就皮痒那种,好几次我娘亲拿着竹竿看着站在屋顶上的我,朝我大叫,我也不愿意下去。”说起自己的糗事,元尧臣的脸上浮现一抹害羞的红色,这一抹红色飞快闪过,“那时候我不愿意读书,不肯去书院。我娘亲可是歙州有名的才女,十岁能吟诗,她这样一个温婉的性子,愣是被我逼成了母夜叉……”
李意清默了默,佯装不感兴趣:“如果只是说你自己,那就算了,我并不好奇。”
“哎,铺垫一下嘛,”元尧臣看她转身要走,连忙道:“到了到了,我跟你讲兄长!”
李意清转身就走的脚步瞬间停下。
元尧臣几乎要被李意清这般不加掩饰的重视气笑了。他耸了耸肩,靠着柱子随意拨动自己的袖带,“每次我娘打我,都是说,‘你看看你辞章堂兄’,我一开始还真信了我娘的话,觉得辞章堂兄次次都愿意乖乖去书堂那种无聊的地方……咳咳,后来我才知道,辞章堂兄十次定多只有三次去了,其他七次不是躲在屋顶晒太阳,就是随意找个扁舟一躺一整天。嫂嫂你知道什么最可气吗?夫子明明知道辞章堂兄去的不勤,却愿意帮辞章堂兄瞒着。”
李意清:“这样啊。”
“对啊,我们也一样不去听课,月末小考大脑一片空白,辞章堂兄和我们一样,就是偏偏能写出来,有时候真好奇堂兄的头脑是怎么长出来的,”元尧臣换了一个站姿,“后来我实在气不过,跑到夫子的面前质问,夫子只是看了我一眼,说‘你要是能写出像辞章一样好的文章,你要怎么样,我也不管你’。可把我气坏了。”
最后那句话李意清信,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元尧臣提起这件事依旧气鼓鼓得像个河豚。
她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通过他人的描述,年少时的元辞章形象一点点描摹勾勒出来。
和她想象中的矜贵而稍显古板的文人书生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