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离开后,躺在床上的李行渊缓缓睁开眼睛。
望见站在床边的两人,他伸手捂住胸膛,轻声咳嗽了几声。
“你们来的还真是快。对了,彩蝶如何?”
元辞章道:“已经妥当,不过你的脉象?”
李行渊沉了沉眸子:“你放心,能保持住。”
自乱经脉而已,多让几种毒虫蝎蚁咬上自己几口即可,并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没想到淑贵妃何等谨慎,直接让宫女借照顾为名跟着前来二皇子府,趁他假眠期间,又给他服下一颗丹药。
李行渊没有说出此事让两人担心,一颗丹药而已,只要不能立刻致命,总能想到法子解决。
李意清将袖中的小瓷瓶塞到李行渊的手中,“这是一颗清心丸,一颗解毒丸,元辞章考虑周到,以备不时之需。”
李行渊心头微微一震,不动声色地朝元辞章看了一眼。
“谢了。”他有些别扭道。
元辞章道:“小事。不过后面一段时日,恐怕我们就不能常来。还请殿下多加小心。”
李行渊语气恢复成原先的倨傲散漫:“你放心,这点把握,本殿还是有的。”
确认完后续的部署后,李意清和元辞章没有久留。
坐了一盏茶的时辰,两人准备起身告辞。
就在准备离开之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
李行渊立刻倒在床上装睡,李意清定了定心神,朝外面问道:“何事如此喧嚣?”
玉言道:“禀公主,是卫家小姐来到了府上。”
李意清在心底诧异了一番,卫婉萱?她怎么会过来?
李行渊少年时就被顺成帝送去漳地,现在回京不过三四月,鲜少外出交游,按理说,和卫家小姐应当没什么交集。
李意清抬眸不解地看向元辞章,后者微微抿唇,“二殿下正睡着,此刻不易见人。请卫家小姐现在正厅稍后片刻,我们即刻过去。”
两人走到正厅,只见卫婉萱跪坐在地上,任旁人如何劝说,岿然不动。
卫婉萱来的时候,就和父亲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卫侍郎认为昨日事发突然,淑贵妃匆匆订下婚约,谁知道一天还没有过去,二皇子就从天子骄子变得疯子,这般落差,卫侍郎心中怎能甘愿。
就连府上的下人,都在扼腕叹息。
卫婉萱面对卫侍郎的嗟叹,语气不卑不亢:“昨日赐婚之事人尽皆知,父亲现在去和陛下贵妃娘娘讲述,婚姻作罢,陛下焉能同意?”
卫侍郎高高举起的手微微垂下。
虽然李行渊已经疯傻,但是那毕竟是二皇子,现在过去退婚,是嫌自己官做得太过顺畅了吗?
卫婉萱见卫侍郎神色松动,嘴角扯起一抹笑:“父亲,卫家女儿众多,并不缺我一人。女儿自愿前去二皇子府照料。若是二皇子有恢复那一日,父亲的雪中送炭之情,可保卫家上下富贵不衰。”
卫侍郎已然心动,女儿而已,他取了七房妾室,家中光待字闺中女儿就有五位。锦上添花固然可喜,但是雪中送炭之情方显情坚。
他已然心动,不过碍于面子,他装模做样在府上来回踱步,最后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语气威严道:“婉萱,为父本为了你的未来着想,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见地,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不再勉强。你且安心去二皇子府照料。”
卫婉萱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微微垂头,嘴角讥讽。
为未来着想?分明是眼瞅着二皇子已经疯傻,再无继位可能,于是打算重新在京中相看,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
她心中如明镜,脸上却带着一抹情真意切的笑:“女儿多谢父亲成全。”
卫婉萱的乖顺极大地取悦了卫侍郎的心,他难得好了脸色,对身边的管事道:“去给小姐备马车。”
从卫府到二皇子府,一路上穿过神武大街,即便是坐在马车上,卫婉萱也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外面的人们,是在笑我吗?”卫婉萱轻声问着身边的侍女。
侍女连忙摇头,“小姐,二皇子的事情对外头秘而不宣,没有会议论的。”
卫婉萱闻言,垂眸良久,最后轻轻地笑出了声。
半刻钟后,李意清和元辞章步入正厅。
一抬眼,李意清就看见坐在两侧椅子上坐着等候的卫婉萱。
她神情平静,脸上没有一丝忧伤。见到李意清过来,起身行礼道:“殿下安好。”
“不必多礼。皇兄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怎么还过来?”李意清问。
卫婉萱柔柔一笑,语气认真道:“臣女流光亭对二殿下一见钟情,后来贵妃娘娘亲口指婚,臣女虽然还没有嫁给二皇子,但是心底,已经将自己许给二皇子。”
李意清闻言,怔了怔。
“……她这是在故意引我注意?”
难道昨日李行渊猜测的,竟然是真的?
一旁的元辞章望着卫婉萱,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意清,眸光微闪,却一言不发。
李意清道:“世上常为锦上添花之喜,可却难得雪中送炭之情,你愿意来照料皇兄,我代皇兄先行谢过。”
说完,她望了一眼天色,远方隐隐有春雷轰鸣。
乌云低沉,是暴雨欲来的前奏。
卫婉萱道:“见天色像是要落雨,公主殿下,请回去吧。”
李意清颔首,走到园中,像是感慨一般轻声道:“确实应当下一场雨了。”
*
骤雨如注,春雷阵阵,一下就是三天。
雨水落在瓦檐上滚落而下,卷走空气中酝酿已久的潮闷。
李意清坐在窗棂边,有些思绪不宁。
和淑贵妃有牵扯的朝廷命官名单已全,元辞章和何尚书通气,在陛下召见众臣子的时候,趁机派京城驻军控制了这些官员的家眷。
空气中漂浮着隐约的血腥味,随着这一场暴雨,变得欲发明显。
李意清望着桌上的蜜枣红豆汤,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味道真实存在。
她再也坐不住,随手拿了一件斗篷,撑伞踏入雨幕中。
公主府内落针可闻,外面一片兵荒马乱。
毓心泡了热茶出来,看见李意清站在府门口凝目远眺,走近前询问:“殿下,你看什么呢?”
李意清道:“毓心,你有没有觉得街上安静得有些过分?”
毓心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摇了摇头:“没有啊,今日暴雨天,百姓避雨不出,一切如常。”
李意清难以言明自己的心绪,她微微摇头,撑着伞朝着皇宫的方向走。
朱雀大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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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人,越往宫门的方向走,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就越发明显。
手中的油纸伞陈旧年久,暴雨砸落在伞面上,像是风雨中晃荡飘摇的小舟。李意清有预感地抬头看了一眼,伞面正好到了承受的极限嗤啦一声,边缘处裂开一道缝隙。
雨水顺着裂缝流下来,滴落在李意清的肩膀上。
毓心看得心惊胆战,正准备上前和自己手上的伞换一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打斗之声。
兵戈碰撞,刀剑声铮铮。
毓心瞬间被吸引注意,踮脚去望:“怎么了?怎么了?”
京城中不可随意舞刀弄剑,弄出这般大的动静,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意清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立刻提起裙摆,朝着宫门口方向跑去。
毓心:“殿下还是快回吧!刀剑无眼,听着怪瘆人的!”
李意清恍然未觉,一路跑到宫门口,看见宫门侍卫和禁军已经拔剑相向。
禁军看见李意清到,如同看见主心骨,“殿下,宫中侍卫不给进。”
他头上的盔甲满是雨水,顺着面庞滑落,几乎迷了眼睛。
支援宫门的侍卫越来越多,双方的打斗越发明显。
地上,已经七零八落躺在一堆人,鲜血顺着脖颈处的伤口汩汩流出,连青灰色的地板都变得有些殷红。
这些都是送自家大人前来宫中的车夫与小厮,还有些侥幸逃脱的,躲在禁军的身后一动不动。
李意清一眼看清局势,抬高声音问道:“你可有说这是陛下口谕!”
她既是在说给禁军首领听,也是在说过对面的宫门侍卫听。
禁军首领:“自然说了,可是他们不让,甚至抓住车夫和小厮用以威胁,末将害怕事态进一步恶化……”
李意清看着丝毫没有顾忌的宫门侍卫,对禁军首领道:“宫门侍卫已然叛变,禁军听令!强攻!”
禁军首领怔了一瞬,立刻大喝一声,率领着十人左右的冲锋小队左手持着盾牌,右手持着长剑狂奔而去。
原先禁军有所顾忌,现在得到李意清的授意,立刻不管不顾,直取对面项上人头。
鲜血没能阻拦宫门侍卫前赴后继的姿态,他们高呼着“守住宫门!”,一个个不要命般横冲直撞。
禁军首领看着李意清被淋湿的半边脸,见她神色冷漠,握刀的手紧了紧。
宫中侍卫支援有限,对比上百禁军,很快就显得力不从心。
剩下的宫门侍卫见大势已去,立刻墙头草般跪倒在地,哭嚎着道:“殿下,一切都是淑贵妃逼迫!卑职等甘愿受罚,只求殿下给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押下去!”李意清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他,转头问禁军首领,“高将军,此行带了多少禁军?”
高将军身上溅了血,雨水冲刷,血色越来越黯淡,他拱手道:“回禀殿下,前行队六十人,后面支援五百人。”
足够了。宫中的侍卫和太监,对付常年案牍劳形的士大夫绰绰有余,可是面对真枪实刀历炼出的禁军,非其一合之敌。
半边身子已经湿了,随着暴雨落下,原先伞面的裂口越来越大,李意清干脆将手中的伞随手掷下,任暴雨扑面。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声音斩钉截铁。
“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