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清笑吟吟地看着盛蝉细细向那人嘱咐,用什么碳,配什么料,加什么酒,烤到什么火候。
随从脑袋都听大了。当年盛复银小公子来这边,也没见盛将军这般热烈积极,光是要记住这些要求,都有些为难他。
好在,盛蝉已经说完,“先就这样。”
随从:“……好的,盛将军。”
他离开后,盛蝉眼底的喜悦依旧没有减少半分,她牵着李意清的手,招呼驭马的随从牵马过来,侧头道:“现在黄昏时分,草原景象万千,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不等李意清回答,盛蝉又一拍脑门,“不对不对,你远道而来,想来是累了,要不今晚就先好好休息?”
李意清脸蛋白皙,因为兴奋,脸上透露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白里透红,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她神采奕奕,一路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眸子中缀满细碎的星光,声音坚定:“我不累。”
盛蝉笑开:“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洛石看了一眼站着不语的元辞章。
李意清被盛蝉牵着准备离开,走出去几步,想起什么,回头小跑着走到元辞章的面前。
跑动的时候裙摆轻轻飘动,脚步轻盈,活力满满。站在元辞章的面前,因为身高的差距,她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元辞章,我和盛蝉去骑马。”
元辞章莞尔,“好。”
李意清轻柔柔道:“那我走了。”
元辞章:“嗯。”
李意清转身,她身上浅淡的馨香猝然远离,只见她迈着轻跃的脚步走回盛蝉的身边,朝后者嫣然一笑:“我们走罢。”
盛蝉眼神揶揄,侧头轻声和李意清说着什么,只见李意清点头如捣蒜,后来像是说到什么开心事,两人不约而同绽开笑容。
洛石看着李意清转身后,元辞章默不作声扯平的嘴角,忽然有些感慨,在元辞章的耳边幽幽道:“奴才许久没有见过殿下笑得这么开心了。”
元辞章:“……”
想说什么反驳,但是好像事实就是这样。
许三在元辞章身边伺候多年,立刻就感觉到了他身上克制的气闷,不行于色。他生怕被波及,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往旁边不着痕迹地移动些许。
元辞章此刻心绪不在两人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
李序泽迟来一步,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元辞章一个人站在原地。
李序泽跳下马,走到元辞章的身边朝后张望:“意清呢?”
他知道后特意洗漱,刮去脸上的胡茬,认真洁面,换上干净的衣裳,生怕露出一丝一毫的疲累。
元辞章看着李序泽额发上正在往下落着的水珠,知道他心底急切,顾不得收拾妥当就匆匆跑了过来,望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言简意赅道:“你迟了一步,她和盛蝉走了。”
李序泽有些懊恼:“看来不该浪费时间在收拾自己上。”
元辞章不置可否。
来都来了,李序泽便和元辞章一道走在路上,偶尔询问两句京城近况,知道皇太后故去,心情蓦然沉重了几分。
晚风不理会愁绪,自在随风。李序泽缓缓吐出一口气,还算镇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伸手在元辞章的肩膀上拍了拍,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两人在一顶营帐前停下,李序泽道:“这处营帐离将军营帐和我的营帐都不算远,你和意清就先住在这边。你且收拾,我出去一趟。”
李序泽需要独处时间,元辞章颔首,将带来的东西归纳收整。
另一边,李意清没有换上骑装,直接就着水蓝的广袍大袖翻身上马。
披帛既白又银,里面碎钻点点,金丝银线交织,在黄昏的光下像神女翩跹的光晕。
夕阳光线温柔,橘黄暖意融融,照在李意清含笑的面容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柔光,凑近看,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盛蝉落后她几丈之远,看晚风和骑行的风温柔地牵起李意清的衣摆,破风声哗啦作响。
李意清感受着风吹过脸颊,脸上满是新颖的好奇,她极目远眺,像是想看穿山河尽头。
盛蝉在后面道:“骑慢些。”
李意清听她的话拽住了手上的缰绳,等盛蝉和她并肩,两人任马匹疾步快走,在沿河的草地边踱步。
余晖落在河面,风吹起的涟漪闪耀着点点波光,金黄明亮。有一尾小鱼跃出水面,快到几乎瞬间,只剩下河边圈圈波纹昭示它曾经来过。
盛蝉喝停马,跳下马后,将马锁在地桩上,又走到李意清的身边,伸手去扶她下马。
李意清手按在盛蝉的手上,借力跳在草地上。
草地柔软,一脚踩上去,微微陷进去,翻出草肚白。
盛蝉将李意清的马拴好,牵着她走到河边,大咧咧地随地坐下,“意清,你也坐啊。”
李意清也没有心疼自己的缂丝衣裳,听到盛蝉的话,走到她身边并肩坐下。
“你怎么知晓我今日过来?”
盛蝉转头往她,嘴角噙着笑意,随性地张开双手往后一靠,抬头望天:“那当然是,你我心有灵犀!”
李意清双手抱着膝,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嘴角勾了勾。
小腿肚放在草地上,刺得盛蝉有些痒,她笑弯了眉眼,在草地上打了一个滚,任自己趴在地上。
“自从知道你要来,我日日去望,迄今十一天。”
从顺成帝颁下旨意,驿使快马加鞭,半个月内送到消息,得到消息后,盛蝉满心欢喜,日日期待。
“意清,”盛蝉重新做起来,伸手遥遥指着日落的方向,“那边是银州和西庆,也是大夏的营帐所在。”
两军扎营,相距几十百里开外,李意清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对面究竟有什么。
不过她心中并未泄气,她的手在草地上摸索,捡起一颗扁平的石块,伸手丢进了河中。
扁平的石块在水面上点了五下,才缓缓沉寂。
李意清语气淡然:“总有一日,我们可光明正大走在银州府街巷,赏西庆的火树银花。”
盛蝉抚掌大笑:“对,对。”
现在看不清又有什么关系,日后等收复回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盛蝉也在草地里翻找石头。扁平的石头稀少,盛蝉丢了一块,点了三下,再无波澜。
李意清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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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蝉颇有些不服气,又丢了七八块,最后一块不负她期待,堪堪点了六下。
“诺,我赢了。”盛蝉指着水面,忽然看见水面上气泡上涌,惊大眼睛,朝李意清比了一个嘘,做口型“加个餐”,然后穿着红色戎装扑入水中,一阵水花飞溅,她身上半湿。
湿透的地方比原先的红色更深,淅淅沥沥往下滴着水。
盛蝉眼中迸发光亮,欢呼道:“意清,我抓到了!”
她说着话,手紧紧地按着水下,压制着活泼乱动的鱼,等鱼挣扎的力道变小,盛蝉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伸手将鱼托了出来。
那是一条长得恰到好处的草鱼,长约一尺二寸,鳞片银白,鱼尾乱摆……
“哗啦——”
鱼尾溅起的水珠如一道弧线,落在盛蝉的脸上。
盛蝉却并不在意,哈哈大笑。手紧紧抱着鱼,生怕一不小心被它溜走。淌着水走到岸上后,盛蝉从马鞍上的侧兜中拿出一根细长的绳索,牢牢将草鱼吊住,悬在马侧。
李意清走到她身边,听到她小声的自言自语:“可惜是鲩,刺多,要是鲈鱼或者乌鳢就好了。不过也还不错啦,鱼头炖汤鱼尾红烧,恰恰好。”
两人在黄昏下絮絮叨叨,似乎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天色越来越昏沉,漫天星子闪烁。
李意清有些贪恋地看着银汉流淌,星辰明灭。直到盛蝉小声催促,两人才重新骑上马,回到营帐前。
篝火堆上,烤好的羊肉香气四溢,滋滋作响,上面抹着各种汁水调料,火舌炙烤下,羊肉表皮焦黄,内里新嫩多汁。
元辞章坐在一旁喝着奶煮的茶水,奶味鲜浓,不过现在尝起来有些腥膻,等饭后要和伙房说一声,往里面加些糖和蜂蜜,李意清应当会喜欢这个味道。
李序泽心里记挂着李意清,有些坐立不安,正在来回踱步,时不时朝西边望一眼,口中自言自语:“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直到两道身影越来越近,踢踏声近在耳边,李序泽才迫不及待走出去,看着李意清穿着宽大的袍子,身上披帛如流星。
“意清……”李序泽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寒暄生生在喉咙中咽了回去,蹙起眉头看着她,语气责备,“怎么不换一身骑装,若是披帛坠地,被马蹄踩到,后果不堪设想。”
李意清牵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兄长的严厉虽然不是风雨雷电,却能在她心上掀起一场狂风骤雨。
李意清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绞着手指,睫毛颤了颤,语气平静道:“我心中有数。”
盛蝉在旁,缓缓给她行了一个注目礼。
这边柔和的嗓音,不知道还以为说的是“下次不会了”。
元辞章没忍住,极轻地笑了一声。李意清偶尔的叛逆和反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施施然站起身,准备走到马边,抱李意清下马,可有人先他一步。
李序泽走到李意清的身边。
他也有瞬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望着李意清无辜又明亮的眼眸,他心中原先升起的责备不知不觉消散了去,走到马的旁边,伸手扶着李意清缓缓下马,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轻声道:“下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