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序泽瞬间变了脸色,顾不得多说,朝着盛大将军营帐方向跑去。
李意清抿着嘴唇,对来报人颔首示意自己知晓后,换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装束。
盛大将军的营帐中,讲话声此起彼伏,说到激动的地方,声音慷慨激愤,破音都不足为奇。
李意清从营帐角门钻入,走到一大早就来到大将军帐中的元辞章的身边,先看了一眼上首阴沉着脸色的盛大将军,又见盛蝉不在营中——想来是被派出去御敌了。
几个副将争得面红耳赤,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大庆山河分毫不让,项将军,你说让了河西谷,岂不是将大好山川拱手送人!我决不能同意!”
“沿河西道向内,诱敌深入,一举击溃。罗将军,我方才只是说缓兵之计。”
旁边有赞成项将军看法的,立刻点了点头:“不错,河西谷以西地势坦途,我军不占优势,若是诱敌深入,倒是可以一搏。”
罗将军冷笑一声,掷地有声道:“当真觉得大夏军队看不出此计策?若是失利,北关口失守,刚夺回的便会峪门便会重新落入大夏手中,此番结果,难道是诸位想看到的吗?”
项将军一时间哑口,顿了顿,重新看向盛大将军,“大将军,你怎么看?”
盛大将军视线在面前的沙盘上观测,河西谷为西河起源,如果能让援兵渡水而去,不必到河西谷决战。
只是……
盛大将军还在犹疑的时候,传令兵冲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大将军,大夏派兵八千人,我方不敌,已退避十里。”
项将军紧紧握拳,“大将军,不可犹疑了。”
盛大将军:“增兵三千,守住河西谷。”
传令兵得到讯令,立刻掉头就走。他前脚刚走,立刻又有人跑了进去。
“大将军,副将张柏肩中流箭,情况紧急。”
……
盛大将军一一吩咐,神色不敢丝毫懈怠。
李意清光是听着,只觉得心惊胆战。
从前战事讯息传到京城,无非大捷抑或惜败,可是站在营帐中,似乎被周身的气氛感染,心情也不由地迫切起来。
灯火彻底长明,营中无一人主动提出用饭。
天边浮现第一缕鱼肚白的时候,前线的消息传了回来,大夏驻军河西谷外,并未前行,盛将军与其交手,各有损益,暂时平衡。
说是平手,但是盛大将军知道这一次,又是大夏逊了一筹。
增兵三千,却还是让其在河西谷外驻军,当真可耻。
帐中气氛压抑,许久,盛大将军才道:“大夏这一战打得凶悍突然,不像是以前的作风,主帅必然发生变化,诸位先回去用饭,辰时一刻,再来详谈。”
现在寅卯交替之时,辰时一刻,满打满算一个时辰。
其余副将虽然心急如焚,将帅变化,形势危急,他们根本没心思吃饭,但是听到盛大将军的话语,还是一一拱手退下。
他们跟在盛大将军身后多年,自然知道盛大将军极其看重身体素质。用盛大将军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若是脑袋不清醒,做出来的决定反而更容易误事。
李意清和元辞章跟在众将领中出去,李序泽若有所思,离开营帐后不知去向。
一个时辰,也刚好是盛蝉回来所需要的时辰。
河西谷外虎视眈眈,她只带了轻兵几十人,回到营帐后先看了一眼受伤卧床的副将张柏,安抚几句,又细细嘱咐行军大夫好生医治后,一头钻入了大将军的营帐中。
大将军的帐中,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盛蝉跪在地上,眼神却是不甘:“若不争河西崖,等援兵一到,便能在关外形成包围之势!张柏根本不会有事!还有那么多兄弟,怎么会中了对方的流箭。”
盛大将军面容沉肃,声音低沉:“你说的轻巧,若是你不守河西崖,对方便会率先登崖,届时攻守异势,如果能用现在情形推断。胡闹!简直儿戏!”
盛蝉毫不示弱:“我考虑到了这一点,事前便让刘祺佰带人上崖,人不必多,只消迷惑对方,三百人走出三千架势,便不足为虑。”
盛大将军见她振振有词,还敢顶嘴,伸手拿起自己的茶杯狠狠朝盛蝉所在方向砸了过去。
快速划过的茶杯与盛蝉的左耳擦肩而过,狠狠撞上木柜,哐当一声摔的粉碎。
“还敢与我犟嘴!当真觉得自己胜了一场,便不知道天高地厚,开始目中无人了。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当了五年副将三年主将,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又来了。盛蝉心底憋着一股气,却在面对盛大将军拿出自己往日的功劳簿的时候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那可是出身将门,十八岁战场驰骋,一人一马孤身闯入敌营,杀了对面两位将军,还能全身而退的少年英才。被先帝誉为七杀转世,将星归位的存在。
盛大将军见盛蝉久久沉默,从暴怒中抽回理智,他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
他紧紧蹙起眉宇,想要走到盛蝉的身边伸手扶起她,却又挪不开面子。可是今日争吵之源,分明是盛蝉不听指令行事,他为什么要低头。
他望着盛蝉,只要后者愿意低个头,服个软,给个台阶,此事便算了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盛大将军眼中的期待一点一滴流逝。
盛蝉梗着脖子,膝盖跪在地上倒没有很痛,只是奔波一日,腿酸得厉害。
她跪累了,站起身,掸了掸自己衣服上沾染的尘灰,没有看向盛大将军,而是背脊挺直,一脸“我没错”的表情道:“父亲如何英勇我不管!但是我手底下的人,不是给父亲独断专行拿来消耗的!”
说完,她也不看盛大将军的反应,直接抬脚离开了营帐。
盛大将军简直被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脑门疼,独断专行,她可真是会说话!
“你站住!行军在外,兵将怎么可能一直全须全尾……”
盛蝉走出来后,看着外面的天光,呼吸着草地湿润的气息,在帐中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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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口气缓缓散开。
她不问昼夜,回到自己的营帐,倒头就睡。
*
河西谷的僵持,持续了足足十日。
大夏军队这一次出奇耐心,驻军于此,不前行,若是驱赶,则会全力以赴,像是对河西谷外志在必得。
虎狼环伺门口,可不是一件让人身心愉快的事情。
战事起,烧钱如流水,战事非元辞章擅长,当天晚上一合计,元辞章带了两个随行快马加鞭,回到京城,回归户部侍郎职位。
后方的银钱粮草,必然不会紧缺。
李意清帮不上忙,只好一点点翻阅着兵书手记,了解时局。
忙起来的时候,盛大将军、李序泽、盛蝉,没有一个人能想起来营地中还有一个她。
入夜之后,草原上巡查的兵队来回巡逻,手中举着火把,茴香抱着枕头,钻进了李意清的身边。
李意清还没有睡,接着豆大的灯火翻着书,见她过来,掀开一边床铺,“怎么过来了?毓心呢?”
茴香像一只大狗一样躺在李意清的身边,“毓心正在给殿下做鞋。现在夏季,草高刺脚踝,毓心想做一个厚实一些的。她说担心晚上点着灯我睡不好,叫我过来陪你。”
李意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这句话茴香和李意清都不信。茴香睡眠好,根本不会因为旁边亮起的灯火就睡不好,她被赶过来,许是毓心也看出了她这几日的沉寂,想让茴香过来陪陪她罢了。
李意清合上手中的书,吹灭了案上的烛火,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茴香呼吸声平稳,久到李意清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却忽然听到她很小声很小声地问道:“……殿下,你害怕吗?”
十日前,没有都会有不同的伤员被抬回来,有些能救,有些只能收殓。
李意清平躺在床上,看着营帐中绳结的坠子,半响,反问回去:“你害怕吗?”
茴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第一次到离战事这么近的地方,说不怕自然是假。
就她这样倒头就睡的性格,也偶尔会深夜惊出一身冷汗,梦到大夏的铁蹄踏过她的身体,她摔在泥土里,和大地融为一体。
李意清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
等了一会儿,耳畔的呼吸声十分有节奏,她侧目望去,茴香阖上了双眸,安静得睡着了。
有一丝忧虑,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
李意清不禁失笑,半支着身体给她掖好被子,才在心底道:“睡吧。”
没想到,已经睡着的茴香翻了一个身,她下意识地伸手抱住身边人的胳膊,用自己莹润饱满的脸蛋蹭了蹭李意清的手臂,像是梦呓道:“不……”
李意清凑近了一些。
“不怕……”
这回听得更清楚了一些。
李意清还想听得更多,只见茴香又松开她,翻向另一边,安安静静,呼吸均匀。
“……”李意清望着她圆润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