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清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向前扑去,半个肩胛骨没入长剑中。
夏侯承猛地瞪大眼睛,几乎是不敢相信,濒死之人居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就在他愣神的一刹那,一道尖锐的痛意从胸腔上蔓延。
他低头看去,一根鎏金的簪子狠狠刺入他的胸腔,若不是长度有限,几乎将他心口捅了一个对穿。
夏侯承被痛意支配,用力一推,李意清像是一片失去水分的树叶,被大风随意抛起,又随意坠落。
力的作用相互,李意清原本光洁白皙的手已经没有一块好皮。
冷汗从额头上缓缓落下,夏侯承能感受血慢慢开始浸透衣衫,他抿唇笑了笑,眼神只剩下一片森冷的杀意,“姐姐,好狠心。”
是他过分大意,没有身披盔甲,认为杀一个人不过轻轻松松,何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李意清半摔倒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吸着气,有些庆幸自己在永定陵开始就跟在洛石身后强身健体,否则这一摔,就算没死也差不离了。
她既然活不下去,夏侯承也决不能活在这个世界。
夏侯承没有心思继续周旋,她明明已经重伤,却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气,谁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
夏侯承捂着胸口站起身,准备去捡那把落在地上的剑。
他弯腰的动作陡然一顿,耳尖微微一动,他听到了城楼下的马蹄声。
夏侯承本能反应般站直身体,朝着城墙远眺,只见乌压压的大庆军队从这边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冲来。
夏侯承面色一变,这边城墙废弃已久,怎么大庆的军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直挺挺朝着这边冲来。
城墙上,响起一阵有节奏的跑步声,士兵走到夏侯承的身边,语气中满是惊慌,“主帅!大庆打过来了!来者甚众,超过三万。”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夏侯承捂着的胸口上,瞬间脸色更加苍白,“主帅,是谁伤了你!”
夏侯承的战术在还没被大庆破解之前,是当之无愧的大夏战神,只要他在,无论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总还能有一线希望。
夏侯承却没有理会士兵的惊慌,他暗自在心中盘算,三万人有预谋地朝这边而来,如果没人通风报信,他打死都不会相信。
可是来废城墙是他临时起意,谁又能未卜先知。
夏侯承脑海中飞速转动,旁边的士兵心惊胆战,伸手搀扶他,“主帅,你快别说话了。属下带你离开!”
他伤在心口,必须及时就医,不能留下后患。
“等等,”夏侯承拦住他,语气一字一句,“你去,杀了大庆公主。”
两人同时回眸望去,只见原先李意清躺着的地方只剩下一滩血迹,顺着血迹往上看,只见李意清已经趁两人说话的功夫爬上了城墙。
她颤巍巍地站在城墙上,像一根随时会断的线。
夏侯承愣了一刹,瞬间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大吼道:“快!”
士兵不敢迟疑,立刻拔剑冲了上去,几乎在扬起的同时,李意清纵身往城墙下一跃。
扬起的剑刃堪堪擦过李意清飘起来的衣角,削下一片灿色的金纱。
夏侯承愤怒地仰头吼叫,士兵瑟瑟发抖,咽下口中的唾沫,毫无作用地安慰道:“主帅,城墙高四丈,便是身上没有伤,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也断然活不了——”
快速下坠的李意清大脑中一片空白,血液快速流失和肩膀上的痛都变得浅淡起来,她努力想要睁开慢慢涣散的眼眸,望着星汉缓缓流转,等待自己重重坠在地上,支离破碎。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干净,纯粹,带着空山幽谷,绿竹新生的气息。
眼角余光中,是元辞章借力踏马,马被重重甩出数十步,倒在地上嘶鸣的景象。
她累得再不能开口,倒在安心的怀中昏迷过去。
元辞章与其说抱着李意清,不如说轻轻托着李意清。他托着李意清,目光落在紧随其后策马奔来的李序泽身上,两人擦肩而过。
李序泽瞥到奄奄一息的李意清,按捺住心中滔天的怒意,从背后的箭筒中取出一支羽箭,搭箭上弓,朝着城墙上依偎扶持逃离的夏侯承和士兵射去。
“咻——”
破空声传来,以势不可挡的架势朝着城墙而去,危急之下,夏侯承拉过扶着他的士兵,挡在了自己面前。
士兵双眼瞪得老大,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胸膛前宛如凭空冒出来的一截箭头。
他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下一刻,脖子一歪,彻底断绝了生机。
夏侯承不敢去望城墙底下箭射来的方向,箭矢射穿一人,可想而知底下射箭之人此时心情有多激愤。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举着已经死绝的士兵掩护自己,顺着城墙一路往里面逃。走动时胸口伤口被扯动,他疼得呲牙咧嘴,低头一瞧,脸色猛地僵硬。
金簪被削得尖锐锋利,刺进去的皮肉外翻,血色变得黑浊,连肉都已经变得青紫……
*
门帘被人掀开,外面的雨声哗啦啦地钻进来,李序泽和盛大将军、盛蝉一道来看望重伤中的李意清。
盛大将军进帐后使劲跺了跺脚,抖去一身的水汽,引来盛蝉的怒目而视。
“意清需要休息,你若安静不下来,趁早出去。”
盛大将军理虚,瞥了一眼众人的脸色,没有说话。
盛蝉走到元辞章的身边,“你守着意清一天一夜了,换我照看片刻,你先去洗漱。”
李意清身上带血的灿金色华袍被换下,换上一身干净舒适的宽松袍子,可是他还维持着回来那天的衣裳,干了的血迹褐色连片,狼狈不堪。
盛蝉嘴上没说,心底却诧异得很——谁见过元侍郎这般狼狈。
元辞章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血渍,轻声道:“有劳。”
声音沙哑得吓人。
盛蝉念及元辞章是因为李意清才弄成这副模样,面色和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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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炉子上给意清煲了汤,你也喝些,免得意清醒过来,你却倒下了。”
元辞章微一颔首,和李序泽对视一眼,两人一道出了帐子。
帐子外面落雨如瀑,草地浸着水,一脚下去,鞋履也湿了半边。
元辞章低头看了一眼李序泽浸泡在水里的脚,缓缓上移,抬眸注视他的眼睛。
李序泽不自在地偏过头,回避了他的眼神交流。
他像是想要
两人走入隔壁的帐子中,元辞章舀了一瓢水倒入铜盆,拧干帕子后一点点擦去身上的灰尘。
李序泽看了一会儿,掀开帘子朝着外面望去,雨幕声势浩大,乌云黑沉沉一片,颇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即视感。
雨最易催生思绪,他望着雨水滴滴答答,语气满是缺憾和不甘:“只恨没能射中那大夏主帅,取他性命。”
元辞章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衫,脱下那一身黑褐交织的白色衣裳,换上崭新的衣袍。
“殿下不必担心。”他配好腰带,回眸看着李序泽,意味不明道。
李序泽望着他,明明他才刚到西北,却像是比他一个久居西北的人还要能看清局势。这次大军大胜而归,多亏元辞章带着荆楚过来的五万将士,随行粮草银两一应俱全,可以说将他在朝堂中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到了极致。
元辞章不知道李序泽再想什么,饮食种类不多,他拿了一个炊饼,就着热水吃完后,对他道:“我先去照看意清了。”
李序泽望着他对什么都不关心的背影,忽然高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问完,察觉到自己这么大声很不合适,立刻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腿的事情?”
他的腿被火烧后,一直患有隐疾,每到刮风下雨的天气,腿疼就会发作,犹如千万只蚂蚁钻心蚀骨。后来又遇上京城变故,不能好生休养,情况每况愈下,为了不让别人担心,他暗自服用寒食散,以缓解腿上疼痛。
可是寒食散治标不治本,从前服用还能起效,现在效果越来越微弱,等彻底不起作用的时候,他的腿怕是站起来都困难。
元辞章半侧过身,一只手浅浅搭在帘子上,“不久。殿下做的隐蔽,采买皆用专人,只是微臣恰好从事银钱采买。”
李序泽久久不语。
元辞章道:“殿下还是找个时间,好生与意清说清楚这件事吧。我可不希望被意清当成伙同你一道瞒住她的帮凶。”
李序泽心中本百感交集,听到元辞章冷淡的嗓音,却是气笑了,“我还以为你担心我?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元辞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情淡然如画中仙,眉眼微微上挑,像是在问:不然呢?
李序泽:“……”
他不再自讨无趣,摆了摆手,“这件事,等意清伤好了,我自会好生与她说。用量,我心中有数。”
李序泽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过区区寒食散,想要戒断,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