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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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令云看着妹妹咽着泪,咬了一小口粉团粽子,仿佛在吃世上最珍贵食物的神情,泪渐渐干涸,脸上的惶然消散。

    “阿姐,你真的可以帮我和离吗?”

    姬令云瞧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酸涩,“一定,打小你没求过阿姐什么,这桩事恐是你被我牵累,而且就算没有中蛊,也没有人陷害,你若想要和离,阿姐也能帮你。”

    “前日在家时,你同我说想学商贾之术,结果第二日醒来又不承认了,现在能告诉阿姐么?”

    姬令霜沉默片刻,目光坚定道:“我自幼向往阿姐,想成为你这样的人,虽有县主食物邑,但不想坐吃山空。我想学商贾之术,开个小马场。”

    “阿姐,我喜欢跟马儿在一起,当初因为不知怀孕而骑马导致小产,虽后悔,但也认命。我这些年不敢再碰马儿,可最近也许就是这蛊虫的缘故吧,心中屡屡涌现自己少女时骑马之时快乐,又怅然若失自己今生被困在死局里……现在也好,说出来后心中畅快多了。”

    姬令云拍拍她的肩,“以后有心事都同阿姐说,莫要一个人闷着,阿姐替你做了这次主后,未来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若要开马场,阿姐只负责出钱出力出人手。”

    妹妹听她的话,忍不住笑了,“阿姐,亲姐妹明算帐,你可要收利息。”

    “行,你啊,好好养着,旁的别想,只好好想想怎么开马场,到时候你得写一个章程给我。”

    姬令云一番话把妹妹安抚到她重新睡着,刚打开门要出去透透气,就见廊下门边站着等候的裴燕毒,真的端着一碗粥。

    “现在是真的饿了。”

    姬令云心情大好,一觉睡到天亮,看望妹妹与她用完早膳后,接到了裴燕度带来的两个消息。

    这第一个消息是在从韦知源那边而来。

    早朝时,身为大理寺卿的韦玄业替儿休妻,退朝后还得陛下旨意去见了韦知源。

    韦知源当场毫不犹豫写下了休妻书。

    他还托裴燕度带话,本是要义绝的,毕竟姬令霜是杀夫,但看在郡主面子上,就只作休妻。

    她一脸诧异:“给我面子?我真的好大的面子!这韦老头动作也太快了,救杜秦风快,给儿子脸面更快啊,凭什么男子随意能休妻,我们也要休夫,不,义绝!”

    裴燕度约莫是看过律法的,提醒她:“若是要义绝,女方只有一条理由:丈夫殴、杀妻之亲人。”

    “莫非还得让韦知源谋害我才行?”姬令云憋着气,闷声道,“早知道求姑姑让我去编撰律法了……哎,都怪自己没学问。”

    编撰律法属于国本之事,每朝都是按照前朝律法的底子来修撰,且需有积年学问的重臣名家领头,她就算再被陛下宠爱,也挨不上边,也就是气闷想想罢了。

    第二消息则是老八谭原那头而来。

    谭原昨日奔波一夜,寻到了放蛊之人线索,可惜暂时不能大肆搜捕。

    裴燕度难得露出为难神色,“那放蛊之人在洛雨堂。”

    “洛雨堂是何处?”姬令云见他这口吻,仿佛这洛雨堂很有名似的。

    裴燕度道:“是神都这几年颇有名气的求子堂。”

    哦,难怪我孤陋寡闻了,只因这事与我无关啊。

    但她还是疑惑:“求子堂而已,又如何不能去大肆搜捕?你们银雀台连王府宅邸都抄得,还怕惊扰了求子堂?”

    裴燕度沉吟片刻道:“银雀台的刀不指向百姓。”

    姬令云被他的回答给怔住了,转念一想,他的话确实很对,“你的意思是因为陛下需要民心,也对,银雀台自创立以来,对付的都是官宦贵胄,从不下百姓。”

    “可百姓还是害怕你们。”

    姬令云又补充了一句,等着他的回答。

    裴燕度淡淡道:“因为在百姓眼中,我们都是当官的,都一样,而且银雀台还能威慑百官,那不是更让百姓害怕吗?百姓之命微如蝼蚁,害怕天时,担忧地动,火灼蝗灾,担忧明日的饭钱从哪儿来……洛雨堂是民间香火旺盛之地,百姓祈求子嗣之所,若是这点寄托愿望的清净之地都被银雀台染指,那么民心定然不安。”

    姬令云听罢良久才道:“看来是我生在云端,对百姓所思浅薄了。”

    “郡主已经做得很好了,百姓在街边就能欣赏到郡主的名品牡丹花,能做到娱民,不扰民,不贪民,不欺民,已让百姓如得皇家恩惠,心生感激。”

    姬令云笑靥如花看着他。

    裴燕度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转身欲离。

    姬令云的声音拖住了他的步伐。

    “若你当日未曾离开我,又不方便随我出家,那我本是要送你去读书,走科举之路,让你入青云之阁……”

    姬令云还有后半句话未说,你是贫苦出生,最知百姓所需,武朝,陛下需要这样的官员。

    她不需说得如此直白,他能懂。

    裴燕度背对着她,并未让她看到自己的神情,语气仍清清淡淡的。

    少年肩脊宽健,气质沉稳,但那脑后马尾又洋溢青春气息,如青松翠柏,挺拔向上,若是这张脸不再有阴郁冷漠之色,更为赏心悦目。

    “现在我也过得不错,而且郡主不喜欢读书,我也不喜欢。”

    姬令云被他这见缝插针的表白给逗笑了,话题就此揭露过,她又问:“不能搜捕,那你们该如何追查?”

    裴燕度像是松了口气,回转过身道:“因放蛊之人隐匿洛雨堂,只能乔装去探,还得武功高强反应敏捷之人应对,所以由我去……”

    姬令云心念一动,“求子堂,既然是求子,就得需要妇人。你一个男子去求子?也太奇怪了吧!”

    裴燕度见她狡黠眼神,隐隐不安,“你……”

    “我可以乔装!”姬令云简直想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拍手叫好。

    “不可。”裴燕度当然是拒绝。

    姬令云对着他翻了个漂亮的鄙夷的白眼:“为何不可,莫非你不能保护我,哦?”

    “郡主以身犯险,即便是安然无恙归来,若是被陛下得知,那银雀台和郡主都要受罚。”

    裴燕度从未想过姬令云竟比十几岁时还胆大任性。

    姬令云正色道:“此事我怀疑与韦知源有莫大干系,你看,我这妹妹无子多年,这洛雨堂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