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掠高堂》全本免费阅读
阮卿感觉右脚有点发麻,四肢软绵绵的触感,断手上的血液顺着鞋靴的布料晕开。
她露出一个有些嫌恶的表情。
裴一远走上来,顺着她的目光落到鞋靴上,也是有些眼晕。
“马车上带着鞋,等会……”
话没说完就被阮卿打断了:“不用。”
她蹲下身子,绢布卷在手指上捻起这截断臂细细查看着,断口处还汨汨冒着血,显然是才死不久,刀口整齐,一眼便知是专业人的手笔。
“看来那后面的人比我们想的还要位高权重一些。”阮卿放下断手,语气凝重。
裴一远颔首。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房中这截断手是个男人的手,他们要找的那个侍女至少还活着。
文奕奕只告诉他们这个侍女的住址,显然是还是有所顾忌,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但是躺在阮家地牢的彭州知州却是未必。
他当时敢对自家大哥出手肯定是收到了指示,那他就有可能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
想到这里,阮卿定了定心。
她情绪淡淡地在屋内走了一圈,在角落找到了那个死不瞑目的男人尸体。
白色的绢布悠悠落下,轻飘飘盖在他的脸上,遮住了那个惊恐的表情。
也是一个被迫卷入的无辜人。
两人离开城东回程的路上,裴一远正单膝跪在地上,眉眼低垂,细致地脱下阮卿脚上染了血的鞋,然后从车中备好的衣箱,拿出一双崭新的鞋靴重新穿上。
天青色布料配上水色衣裙倒也不算格格不入。
阮卿抬起脚看了看,“我等会回阮府。”
裴一远顿了顿,但也没问为什么,点点头扬声吩咐了车夫。
“晚上回来吃饭吗?”他问。
阮卿闻言愣住,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骤然笑出了声,眼底细碎的光也漫了上来,便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说吃也不说不吃,忽然就算想到等会要做的事,心底的沉闷也淡了几分,莫名便情绪好看了。
一路到了阮府门前,阮卿葱白的手指扣在马车门框上,躬着身正欲下车,忽地回眸弯起一个轻轻的笑:“等我也行。”说完也不等他回应,搭着望月的手下了马凳,直直入了府。
裴一远蓦然一顿,好半晌低低笑出声来。
年轻的车夫在外面好久没听见自家主子的吩咐,就听见里面传出的奇怪笑声,瞬间觉得前途无望。
天,新跟的主子不是疯了吧。
多好的活啊,不要就这么丢了啊!
“将军,我们……”车夫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声。
就算要疯,一只停在人家门口算什么事!门口侍卫看我好久了!
裴一远闻言,笑声一停,淡然道:“在这等着。”
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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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唐七去‘竹林’等我。”阮卿匆匆交代了望月,一边用簪子将长发挽成一个髻,目光沉如水。
“是。”
此竹林非彼竹林,乃阮家地牢,因着临近竹林竹香四溢而得名,里面却是另一番模样。
阮卿一边走一边挽起长长的袖袍。
衣服是新的,裴夫人前些日子特地带着她去华服裳特地做的,她私心不想弄脏。
顺着石阶一步步走下去,血腥味更重,血液顺着石缝落在脚边,浸湿了刚刚换的新鞋。
阮卿表情更冷了几分。
“汤传磊弄过来,其他人清了。”她对着守门的侍卫说道。
汤传磊就是那彭州知州。
“是。”
侍卫领命去了,不多时面前的空地便推来了一个浑身是血,伤口层叠的男人,看不清面容,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徒留在上头的还是因为黏上了伤口。
这便是汤传磊。
唐七此时已经来了,恭恭敬敬站在她身边。
“交代了多少。”阮卿冷着脸问。
唐七没说话,头低的更深了。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唐七脸上,登时偏了头,脚上却一点不敢动。
“把他儿子带上来。”阮卿手上拿着一块绢布,右下角绣着云纹,细细擦着刚刚打过人的手。
“是。”唐七半张脸已经肿起一大块,却丝毫未有一点不敬,闻言立刻去提了人,不多时便提着一个缩着如同鹌鹑一般的男人带过来。
“汤永恩?”阮卿拿着一条鞭子,手柄瑶瑶扣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闻言,已经半死的汤传磊撑着睁起半只眼,只一眼,赫然浑身一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起来。
阮卿勾起唇角。
“害怕?”她笑,“晚了,人做错事了,就要有惩罚。”她从刑具上随手抽出一把刀,挽了一个漂亮的花刀,“呯”的插|入地面。
“——啊!”汤永恩捂着腿发出惨烈的叫声,手抖得不像样,却又不敢去碰伤口,涕泪横流却被钉在原地一般丝毫不敢动弹。
阮卿却不管,抬起一脚将人踹到汤传磊脚边,徒留那把刀裹着血留在原地,血色溅开落在她的衣裙。
她目光落在裙摆,扬起一个有些不耐的神色,从侍卫手中一把拿过浸满着盐水的鞭子狠狠往汤永恩身上一手,鞭尾扫过他将才受过刑的腿间。
“啊!啊!”汤永恩几乎小死,扯着汤传磊的裤腿叫喊,“爹,爹,我求您说吧!求您了!您想看您儿子被打死吗!”
汤传磊面色不忍,嘴唇翁动。
阮卿见他迟疑,冷笑一声:“不是有三个儿子吗,再带一个来。”
闻言,汤传磊目眦欲裂,“你个毒妇!”
话音刚落,唐七手一紧,立刻就要上去打他,却被另一个侍卫拦了下来。
“是啊。”阮卿丝毫不因为被骂而生气,反而挂起一个笑,她脸侧有一丝溅到的鲜血,更显恐怖妖艳,“你们家男丁我打完了,打女眷,青壮年收拾了收拾你父母。”她轻笑出声,“你若是说了,那人也许会要了你的命,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要了你全家的命。”
“把人带上来!”
“不不不!”汤传磊哑着嗓子嘶吼道,他双手握拳挣扎道,“我小儿子还在襁褓,你不能……”
“不能什么?”阮卿露出一个奇怪的眼神,“鞭子、火刑?”她笑,“你害了那么多百姓的时候,里面有多少婴儿老人,怎么刀落在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
“我没有……我没有害他们!”汤传磊嗓子嘶吼出一声哭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