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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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芳华苑屋门紧闭,窗户里连条光缝都露不出来,阮卿瞥了一眼,止了望月的步子,抬步走进屋内,将一推门,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堂中。

    这人与裴一远那种高挑的精壮不同,他瘦得有些病态羸弱,但若是认为这是个病秧子怕是要吃大亏,阮卿微微一笑:“今夜穆公公大驾光临,令仪真是不胜荣幸。”

    穆道临闻言抬起头,半张脸落在月光下。

    这人的下颌角削瘦,嘴唇又薄又尖锐,眼睛落在黑暗里看不出形状,但一看就觉得该是一个不善的吊梢眼,像一条暗地里窥伺的毒蛇,花斑朴素没在丛林里,吐着信子随时等着时机。

    “阮小姐之命,小的怎敢不从。”穆道临怪笑两声,他的声音磕磕绊绊,像是破旧的风箱。

    阮卿对他这般刻薄的话没什么意见,还好气送了个笑,弯腰点了油灯在桌边坐下,漆黑的屋子顿时被油灯照亮,也照亮了穆道临的脸,那双眼睛确实是吊梢眼,单眼皮,眼睫毛压得极低,不丑,但是里头蕴着的寒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这人就会咬断你的脖子一般。

    阮卿倒了一盏茶往穆道临的方向送了送,自顾自喝起茶来,“大礼呢,穆公公。”她露在茶盏外的眼睛弯着,声音落在茶碗里闷闷的,若是说穆道临是一条毒蛇一眼就要人命,那阮卿就是一头狐狸,雪白的毛下是尖锐的爪牙,一靠近便会无声无息地开膛破肚。

    “小姐好生急。”穆道临笑着抚掌,清脆的两声响起,房门骤然被推开,两个黑衣人中间夹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反扣着他的手半推半拽地将他弄了进来,一脚踹到二人面前摔了个大马哈。

    赫然是那位御前太监张公公。

    阮卿将茶盏放下,一双漂亮的杏眼打量着张公公,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不知道如今是发生了什么。

    张公公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了娇惯的皮子,哪受过这般对待,哎哟哎哟地只呼,却碍着穆道临的手段不敢造次,瞧瞧一抬眼想看看这穆道临的主子,却撞上了阮卿那双水一般温润的眸子,他瞳孔皱缩,忽然一呼:“阮小姐救命!”

    穆道临:“……”

    他那双眼睛难得露出一些阴暗之外的情绪。

    “扑哧”

    阮卿好笑的撑着下巴:“公公你将我们张‘大’公公吓到了。”

    “你……你是……”张公公哆哆嗦嗦,终于在这段对话中找回了那段头绪,“你是穆道临的上家?!”

    “……公公你这话说的我像走私的。”阮卿这般笑意,闭起嘴连眼都不用抬一下便能走上街前派粥,那般做派如同画上去一般。

    “你你你……陛下这么信赖你,你怎么能!”

    “信赖我?”阮卿歪起头,听着这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那层画皮终于露出了一丁点隐秘的裂缝,流露出一线地下腐烂的花根,但转瞬即逝缩回了土壤里,阮卿换了个姿势,适才的恶意好像是张公公自己的梦一般,座上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和善。

    阮卿道:“罢了,听道临说公公骨头挺硬,又挺软。”她笑,“我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骨头会有这般奇怪的评价,冒昧将公公请来,你不会介意吧?”

    “不敢。”张公公咬着后槽牙,这一遭算是他和陛下都看走眼了。

    “那你能告诉我,陛下的御书房里究竟有什么吗?让他那么……乐不思蜀?”阮卿想了个形容词,说着自己有点发笑。

    张公公一双被肥肉挤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打量她,心里快速权衡着高低,“我们做奴才的……”

    “轰——”

    阮卿一眨眼到了他的面前,面色变都没变,还是温柔的笑意,右手却死死扼住他的脖子,一瞬间他只来得及觉得天翻地覆下一瞬后脑勺的剧痛漫开,桐木地板不堪重负爆裂开来,灰尘漫天。

    “别说废话了张公公。”阮卿轻声道,若是只看她的表情,怕是觉得在说什么情话或者在与谁打着招呼,张公公整张脸肿胀,喉咙发出破风的“嗬嗬”声,徒劳地用手去扣着脖子上如铁一般的桎梏她的手腕。

    “想好怎么说了吗?”阮卿歪起头,问。

    张公公连连点头,等喉咙久违呼吸上的时候,肥胖的身躯紧紧瘫在地上发着抖,胸腔重重起伏眼睛恍然失明,一片黑,半晌那片弥在眼前的黑才渐渐消散,重新看见了阮卿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你在权衡我能给你什么吗?”阮卿蹲下身子平时着他,是一个极为尊重的姿势。

    至少姿势是这个意思。

    张公公手不自觉捂着喉咙,肺部的痛还没散去,他警惕地看着阮卿。

    他确实是这个想法,但是阮卿是什么意思,刚才一遭,他才知道这个满宫提起来皆是赞誉的佛女底下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你想做九千岁吗?”阮卿问他。

    张公公一愣,嘴巴一张,理智立刻控制着嗓子发出声,眼底却不自觉流露出一线隐秘的渴望,被阮卿紧紧抓住。

    她微微一笑,“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阮卿如是道,“可惜了……”

    她站起身,张公公瘫在地上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抬起来,可惜什么?

    “我没打算给你什么。”阮卿红润的唇掀起,绣花鞋重重踩在他的胸口,张公公只觉得当胸落下一块巨石,一口血喷出,细看里面还有几块细碎的肉,阮卿对这恶心的一幕仿佛看不到一般,“但是我能给你一条命,你要不要?”

    要还是不要。

    这还有选吗?

    张公公嗬嗬拉着嗓子,“我……不,不是……奴才……答应。”

    直到阮卿撤开脚上力道,张公公这才觉得人活了过来,也不知道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腿上力道怎么这么大。

    他的指甲不知何时早已经掀开了,血肉模糊,这时候后知后觉痛起来。

    “早这么说不久不用受这个罪了。”阮卿微微一笑,她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