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恩以囚》全本免费阅读
翌日,待日头从窗外晒进屋子,安栖才从睡梦中悠悠醒来。
她睡得太沉,这一觉又睡得太好,醒来时只觉得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此刻身在何处,又似还在清河镇,阿婆还会烧好了饭菜唤她起来吃早饭。
可入眼之处既熟悉又陌生,鼻端还有一股男子的松香,忽然间,她想起了陆序臣,那个她要报恩的男子。
她猛地坐起身,四下望去,不见陆序臣在屋子里,跳起来的心才又安然地放回了原处。
她推门出去,虽是暮春,却没有往日的绵绵细雨,秋音正在疱屋里烧饭,炊烟袅袅,一派平和的景象。
安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是极满意于此刻的日子的。
秋音见安栖起了,嘴角轻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她虽还是个小丫头,却也知道男女同宿一个屋子意味着什么。
安栖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却又很快遮掩过去。
“早饭好了么?”安栖问。
“早好了,正在灶上煨着呢。”
“呃,那个,公子出门的时候,身体可好些了?”
“身体瞧着倒没什么,就是眼睛下有乌青,好似没睡好觉。”秋音如实答,也没往别的方面想。
安栖有些羞,又有些懊恼,恼自己昨晚怎么睡了过去,还睡到陆序臣的床上去了,陆序臣肯定是因为自己才没有睡好觉的。
身体不适,又还要出门打理生意,可别累坏了身子。
安栖接过秋音递过来的白面馒头,心里暗暗想,待会得去姚郎中那里问问看。
早饭后,安栖出门去姚郎中那里转了一圈,谁知姚郎中外出看诊去了。
午后,安栖稍稍歇了一阵,到底歇不安稳,又起来了。
她来到了甜水街的西头,看到平素跟着姚郎中看诊的小徒弟正侯在门口,便跑上前去询问,得知姚郎中已经看诊回来了,又连忙跑去买了些新鲜水果,才又回到了姚郎中的小院。
姚郎中有一间医馆,却并没有开在甜水街,也并不专门为甜水街的邻里看病,邻里乡亲找他看病,他都会热心接待,但不收银子,只收一些乡亲们自己家里种的一些当季蔬果或鸡蛋猪肉什么的。
姚郎中见安栖进来,捋着长须问道:“安娘子酿的酒那可是味道极好的,怎么今儿不带酒,反倒带水果了?”
安栖想起昨晚倒的酒,心里微微有些可惜,却也不得不遮掩回道:“上回酿的酒还没酿好,下回若有了,一定给您送来。”
姚郎中面目慈善,方才的话也不过消遣,现严肃下来,正经问道:“安娘子这回来我这,可是要看病?”
“不是我看病,是我家那位,昨晚突然出现一些不适,想着过来请教一下姚郎中。”安栖诚心求问道。
“哦,可有什么具体病症,详细说来听听?”
安栖细细思索着,去岁,陆序臣留在清河镇养伤的时候,安栖便见过陆序臣如昨晚这般疼痛过,只是后来好了,没有再出现过。昨晚又是这般,安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恐留下什么后遗症,虽然郭安拿来的药起效好了,但到底只是靠药压着,怕内里还是伤着的。
安栖听闻姚郎中的医术颇高,在东城这一带也是颇有名气的,便想着过来问问,若是姚郎中有好的法子,便是再好不过了。
“我家那位年前受过刀伤,伤在这里……后来好了,可昨晚又开始痛了,冷汗直流,话都说不出来……”安栖细细回顾着,一边比划着一边慢慢说道。
姚郎中十分认真地听着,末了,待安栖说完,稍一思索,便下了结论。
“这定是刀伤引起的两胁作痛,此病症顽固,可反复,一时难以好转。”
“那姚郎中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安栖着急。
“法子倒是有的,既然发病次数不多,只需找到背部的厥俞穴,每日按上半刻钟,便可得到缓解。”
许是安栖先前送来的酒太过于诱人,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姚郎中又十分好心地拿出人体穴位图,教安栖找穴位。
安栖学得认真,不知不觉,待谢过姚郎中告辞离开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
安栖沐浴在夕阳下,全身都染上了一层金黄色。
她步子轻快,十分欣喜地往家走。
只是还没走进家门,身后突然伸来一只如铁钳般强有力的手臂,用力拽住了安栖的胳膊。
安栖心中一惊,骇然转头时,却发现是陆序臣。
只陆序臣一脸阴郁,神色漠然地拽着安栖径直往家走。
安栖不明所以,又跟不上陆序臣的脚步,踉踉跄跄地被迫着走进了家门。
直到走进了正屋,陆序臣才一把甩开了安栖的胳膊。
安栖摸着被拽痛的胳臂,有些委屈,不明白陆序臣为何突然这般粗鲁,但又高兴他回来,这样便可按照姚郎中的法子,给他治病。
她强忍下心中的不适,关切问道:“今儿怎么得空回来了?可是最近铺子生意不忙?”
陆序臣冷冷瞥了安栖一眼,冷声道:“怎么?我回来碍你事了?”
“怎么会?你回来我自然高兴的!你可知道方才我去找姚郎中……”安栖满心欢喜地想要把自己从姚郎中那里学会的告诉陆序臣。
可陆序臣压根就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我昨晚说得不够清楚?”
“什么?”陆序臣昨晚说的,安栖似乎真没放进心里。
“不许出去见别的男人!”陆序臣咬牙切齿,将昨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见陆序臣一副严肃的样子,安栖才意识到陆序臣不是随意说说的。
她只好再次解释:“我不是无事去见姚郎中的,只是昨晚见你身体不适,才想着去问问他,看他有什么好的医治法子。”
陆序臣听了,半晌没有再说话,眸中情绪令人琢磨不透。
再说话时,已无方才的生硬冷漠,神情淡淡的。
“那你可问到了什么法子?”
方才的陆序臣令安栖感到陌生和害怕,此刻见陆序臣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模样,安栖瞬时松了一口气。
“姚郎中说只需找到背部的厥俞穴,每日按上半刻钟,便可得到缓解。”
这姚郎中和太医院里的太医说的倒是相差不离。上回受伤回京以后,陆序臣便请太医来看过,说只需每日往背上的厥俞穴施针一段时日,便可好转,如实在没时间施针,在此处穴位进行按压,也是可以得到缓解的。只是他公务繁忙,加之那时和母亲有了嫌隙,搬出了公主府,便因此作罢,只发病时服些止痛药物来缓解疼痛。
“那你又如何知晓厥俞穴所在何处?”陆序臣一时来了兴致,低声询问。
“这个姚郎中同我说得详细,应该不会找错的,就在这……”话方说完,安栖便转到陆序臣的身后,伸出纤指往上探去。
暮春时节不冷,且今日日头甚好,陆序臣仅着了一件单薄的春衫。
安栖方探上去,陆序臣便感受得到了安栖手指的柔软,脊背顿时微微地僵了僵。
安栖亦在触摸到陆序臣结实的腰背肌肉之时,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欠妥,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羞色来,红了耳尖,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
“我……我不是有意的,不若我将穴位的具体位置告诉郭安,让他每日给你按压,也……也方便些。”
陆序臣微微低头,眯眼看着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的安栖,方才进屋时阴郁的情绪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