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小少爷动作一滞,半晌才憋出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江月裁笑了笑,也不再惹他,转头回去跟着一起配菜。
鸡架煮好了,他先给旁边等着的三个孩子送了过去。
那小少爷见了,也要了一个,啃得满嘴流油。
他吃完以后,冲着江月裁喊道:“老板,你过来一下。”
江月裁闻言走了过去。
小少爷接过家丁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元宝。
江月裁努力控制住自己,把目光从银子上移开,轻咳一声,“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不卖天价菜。”
“我零花钱只有这些了,你以后不许卖小棠菜了,这些是二十两,都给你。”
江月裁抿了抿唇,在旁边坐了下来,“不行,这样不是欺负你吗?”
虽然他看着银子很眼馋,但以这种方式从小孩手里拿钱,未免太罪恶了。
小少爷一拍桌子,“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我欺负你!”
说着,他低下头去,桌子底下的手指揪了揪衣摆,“你在这里好端端地卖着吃食,做得又那么好吃,我却来找你的麻烦……”
江月裁没忍住笑了,这小少爷还挺会自我反省。
“我们小少爷这么懂事啊,那怎么非要跟小棠菜过不去呢,不如跟我说说?”
男孩脸一红,闻言抬头看了看他,有些犹豫。
江月裁冲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努力扮演着一个邻家大哥哥的角色。
“是这样的,我的名字叫唐棣。”
刚开了个头,唐棣想起什么,转头对家丁们凶巴巴地道:“你们都离远点,不要听。”
家丁们依言照做。
唐棣措辞片刻,继续道:“小时候我个子长得慢,人也很瘦,在书院里经常被欺负……”
“那时候夫子讲《诗经》,里面有一篇叫《棠棣》,夫子刚把这两个字念了一遍,底下就有人怪笑着重复,所有人都转头看着我。之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拿着干巴的小棠菜,说我长得跟它一模一样……”
他说着,情绪低落下去。
江月裁摸了摸唐棣的脑袋,“是他们的错。”
唐棣抬头看着他。
江月裁指了指背篓里的小棠菜,“你看这小棠菜,长得多好,它们是生命力很旺盛的作物。错的是那些人,你和小棠菜都没错。”
唐棣懵懂点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江月裁问道:“你家里是不是有很多兄弟?”
唐棣疑惑道:“我是有好几个哥哥,不过你怎么知道?”
江月裁笑眯眯的,“夫子讲的那篇《棠棣》,你没听吗?”
唐棣摇摇头,“他们都笑话我,我就跑出去了。”
江月裁道:“《棠棣》讲的是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你的名字有很好的寓意,这些烦心事不如跟哥哥们说一说 ,别总自己憋着。”
唐棣有些扭捏,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会试试的。”
他将银子往前推了推,“银子你收下吧,多谢你跟我说这些。”
江月裁摇摇头,“不,我只要五十一文,你这些钱够吃好几年的麻辣烫了,若是真想感谢我,不如多带人来光顾。”
唐棣脸上露出一抹同情之色,“这么便宜,这要多久才能赚够一两银子?唉,你比我惨多了。”
江月裁闻言脸色一黑,硬邦邦地道:“凭本事赚钱有什么惨的,您慢走不送。”
明明今天就能赚够一两!
如果不算人工成本的话。
再说了,他还有很多新花样没用上呢。
可恶的有钱人。
等他攒够了本钱,一定要好好开几家专坑有钱人的铺子。
送走了唐棣,江月裁回到摊子前煮菜。
待人走远,摊子前顿时热闹了起来。
有食客冲江月裁竖着大拇指,“小老板厉害,连这小纨绔都能制服。”
江月裁笑了笑,只道:“唐家小少爷也并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
丞相府门前。
两个身穿官服的男子一前一后地出来。
“哎,王大人。”
走在前面的王大人停下脚步,回过头,“呦,吴大人。”
吴大人快走两步,跟王大人并肩而行,叹气道:“你说,陛下在那折子上批了些什么,能让江大人气成那样?”
王大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听见江大人怒斥了一句荒唐。”
吴大人迟疑道:“陛下这是要……”
他没敢说下去,冲着丞相府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王大人道:“难说啊,不过怎么说江大人也是国丈,应当没事的。”
吴大人道:“宫里那位你见过吗?”
王大人摇摇头,“那庶子原先就不露面,进了宫更见不到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
吴大人问道:“到午膳时分了,王大人要一起用吗?”
王大人笑道:“不巧了,内子在家等着呢,我回去吃。”
吴大人点点头,“行吧,听闻京城开了家雅致的食肆,我先去探探路。”
两人就此分别。
——
一刻钟后。
两位脱下了官服,换上不起眼的布衣的大人,在江月裁的小摊前相遇了。
两人面面相觑。
吴大人:“您这叫回家吃?”
王大人看了看麻辣烫摊子,“这是雅致的食肆?”
吴大人轻咳一声,“这不是怕被大人笑话。”
王大人同病相怜地点点头,两人握了握手。
“我们约定一下,都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也正有此意。”
两位大人达成共识,学着旁边食客们的样子,勾肩搭背地排起了队。
这几日的生意一直很好。
江月裁忙里偷闲,对锅具进行了小小的优化。
找人定做了几个很深的圆柱形笊篱,挂在锅边,跟现代街边麻辣烫用的那种差不多 。
现在就可以好几份一起煮了,效率大大提高。
很快就到了两位大人,他们各点了一碗麻辣烫、一个鸡架,坐在路边小桌上吃了起来。
他们开始还能品评两句,到后来都不再言语,只管埋头苦吃。
一碗麻辣烫下肚,王大人发出一声由衷地喟叹,“香!许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吃过一顿饭了。”
吴大人正嗦着鸡架,闻言猛点头,“哪怕是陛下赐的廊餐,都比不上这个。”
王大人脸色微变,“吴大人还是谨慎些,免得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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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人哈哈一笑,“怕什么,别说皇上了,这小摊上连宫女太监都不会有。”
不远处的摊子上,元溪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他早就说过了,耳力太好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也往他耳朵里钻?
——
今天的食材也很顺利地卖完了,众人休息了一会儿后,开始洗碗刷锅收拾桌子。
照旧将洗净的锅碗瓢盆寄放到何三娘那里。
江月裁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悠哉悠哉地往回走着。
或许该加点新花样了,天天麻辣烫,别说食客,他自己都要吃腻了。
江月裁边想着,边走到了宫墙边上,熟练地弯腰从洞口钻了进去。
却不想,刚进了宫,他还没直起腰来,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江月裁抬头看见是个太监,想缩回手却被攥得更紧,皱眉道:“放手。”
听见动静的元溪迅速钻了进来,一掌劈在那太监胳膊上。
太监吃了痛,“哎呦”一声松开了手。
翠微紧跟着进来,见到此人有些惊讶,“杨公公?”
江月裁小声问道:“这是谁?”
翠微道:“是太后身边的杨公公。”
江月裁一愣,都忘了宫里还有这号人了。
杨公公看见他的神色,以为他是怕了,阴恻恻地笑了,“太后让咱家在这看着,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挖了宫墙成天往外面跑,如今看来,竟是皇后娘娘。”
江月裁被他拿腔拿调的做派刺激得搓了搓耳朵。
不是,人家元溪和敬安也不像你这么说话啊。
江月裁道:“宫墙不是我挖的,公公您还是继续调查吧。”
杨公公冷笑一声,“皇后莫不是以为这宫里是你的天下了,已经有人看见了,休要狡辩。”
他身后还带了一队侍卫,一挥手,道:“拿下。”
那几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地走上前来。
元溪和方丘做好了随时反抗的准备。
江月裁见状,微微一笑,“等等。”
他冲着两人使了个眼色,对着杨公公道:“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不就是过去问两句话么,我去就是了。”
杨公公点点头,“多谢皇后了,免得咱家为难。”
一行人便去了太后宫里。
江月裁上前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瞧着年逾四十,精神很好,只是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冷意。
“毁坏宫墙、私自出宫,皇后真是好大的胆子。”
江月裁道:“不敢,我没毁坏宫墙。”
虽然他原本打算这么做来着。
太后不紧不慢地冷哼一声,“宫里这么多双眼睛,当别人都是瞎的吗?”
江月裁绕了绕手指,嘟囔道:“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太后一拍桌案,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杨公公在旁边拖着嗓子道:“娘娘应当跪下大声回话。”
江月裁皱了皱眉,也来了脾气,怎么这宫里谁都想压他一头?
“我没错,我不跪。”
正当双方僵持的时候,外面的小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江月裁回头看向殿门口,面露惊讶。
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