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归来
    第八十六章

    七月,麦子成熟莲荷初绽,骄阳似火烈日曜人。

    因为符伊年他们七七届大学生开学是在春天,所以他们的学年结束应该时在寒假。以此推算,七九年的暑假,符伊年刚好时大三上学期结束。

    进入大二,课程比大一多了不少,但是因为大一的基础打得好,符伊年还算游刃有余。大二结束,成绩波动不大,让符伊年松了一口气。

    到了大三,课程比大二更多,而且全部是十分高深的经济方面的专业课。符伊年学得不算十分吃力,但也要花比之前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才能保持和原来的相同的名次水平。

    符伊年深思熟虑后,又同祝军长和容院长商议过后,决定辞掉团支书的工作。

    说实话,到了大三,团支书的工作其实已经少了很多了,因为这个时候班级所有的同学都已经入了党,团委的作用相对少了不少。

    因此她一说,辅导员就同意了。

    “不过,也就剩半学期了,真的不再坚持一下?”辅导员还是试着挽留了一番。

    符伊年摇头,“老师,不瞒您说,我在校外开办了一个小食作坊,虽然只有几个工人,但我是想认真开办然后做大做强的,因此以后可能会牵扯不少精力,还有课业,大三的课业也很重,要保持平时的势头和名次,也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只好放弃团支书的工作。”

    符伊年说得合情合理,辅导员挽留不住,只好同意。不过,他对于符伊年才大三就开办了工厂很吃惊,但更多是赞同。

    “你们专业叫‘农林经济’,说是‘农林’,但终归还是经济范畴,提前实践也不错,加油,老师看好你。”辅导员说得分常真诚。

    符伊年也真诚地道谢。

    辞掉了团支书的工作,符伊年的生活没有变化,依然是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有条不紊地配制秘方调料、安排工厂的生产和销售。

    得益于杨成的“市场下沉”的想法,符伊年不再拘泥于城市里的市场,她要求销售员们试着往周边县城、乡镇推销,尤其是赶集日,往往销量能翻上一番。

    由此,这段时间的营业额大幅上涨。销量大了,提成就多了,钱包就鼓起来了。销量最好的员工一天最多能提成两块钱,若是日日如此,一个月可就是六十,比正式职工多了一倍呢。

    员工们的干劲儿更足了。

    七月十日这天,符伊年、管方、刘洋等几个在京城的同学被老师召唤去帮忙登记成绩,符伊年趁着日头还未升高太阳还没炽热,早早的出了门。

    她这天穿了一件鹅黄色格子棉布旗袍,头发在脑后梳成了一个花苞头,脚下是一双白色皮凉鞋,手里撑着一把小花伞,悠哉游哉地从大门走出来,准备出去坐公交车。

    才走出大门,她就看到有个人从胡同口走进来,穿着绿色军装,身后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但是他的步履依然轻快而快速。几乎是一眨眼,就来到了符伊年面前。

    符伊年撑着伞,站在大门口没有动,眼睛盯着来到自己面前的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行动迅敏,说明腿脚应该是利索的,负重不轻但是游刃有余,说明肩背应该是完好的。脸上没有疤痕,依然帅气如初,就是黑。

    符伊年看着这张黑面庞,心说:这是从非洲回来的吧?怎么黑成这个样子?

    黑脸庞上一对黑色的眼睛,亮得几乎发光,也在一瞬不瞬地盯着符伊年,像是想要把她吸进他的眼睛里、看到心里。

    “进来吧。”符伊年撑着伞转身回了院子,在经过大门的时候,扶了一下门框,迅速地眨了眨眼,把涌出的水汽眨回去。

    走了两步,符伊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不禁回头看去。祝镕还站在原地,眼睛依然盯着她,只是刚刚的光亮,已经被水雾替代。

    符伊年鼻头发酸心口发胀,哑着声音催促他,“进来呀!”

    祝镕终于回了神,大步走进来,跟上符伊年的脚步,但是又不敢离得太近,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亦步亦趋,期间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用热烈的目光盯着她的脑后的花苞。

    符伊年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要被盯穿了,但是身后的人就是一声不吭,符伊年来气,打个仗吧你打哑巴了吗?

    可是接下去又忍不住联想,战争虽然只有一个月不到,但也是实打实的战争,炮火连天、有伤有亡,说不定早上还一起吃饭的战友,晚上就缺胳膊少腿了,甚至可能回不来了。祝镕他如今一句话不说,不会是战争PTSD了吧?

    她是知道这个时期军营的心理辅导还没那么健全,而祝镕又是个有事往自己肚子里吞的性子,甚至经常为了不让人担忧,自己默默消化,以至于等符伊年看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消化完了。

    唉。

    符伊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用没有撑伞的那只手拉住祝镕的一支袖子,“快点走,外面好晒的。”

    祝镕冷不丁被拉住,差点反手就将符伊年的手甩出去,最后一刻想起来,哦,我从战场上下来了,这里是繁华安定的首都,眼前是思之入骨的年年。

    白皙的手指攥着绿色的布料,像是一颗心被攥住,希望她就此不要再松手。

    祝镕被符伊年拉着,亦步亦趋地跟着走进了东厢房正厅。

    “把包放下。”符伊年松开他的袖子,转手去收伞。

    祝镕看向被松开的袖子,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

    符伊年收了伞放好,转回来发现他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禁有些头疼,这是连话都听不懂了?

    “把包放下,背着不重吗?”

    “不重。”祝镕下意识答道,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符伊年根本不是提问,他侧了身子将身后的背包爱着圆桌放下,自己仍然站在原地。

    符伊年见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有些无奈,但还是继续按着自己的心思下令:“把上衣脱了。”

    大热天穿着长袖军装,肯定有问题。

    “哦。”得到指令的祝镕真的抬起手开始解扣子,解到一半突然顿住,“年,年年,脱衣服就不用了吧,大白天的……这,这不好吧……”

    祝镕说得结结巴巴,面上浮现红晕,若不是耳朵都红了,符伊年差点没看出来。

    毕竟脸太黑了。

    符伊年本来正盯着他黑了透着红的脸庞看,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多歧义,不禁也红了脸,但还是坚持要求,“让你脱就脱,那么多话!”

    祝镕:……

    因为理亏,无法反驳,只好顺从。

    长袖外套脱掉,符伊年果然在左臂上方看到一条两寸多长的伤疤,右侧倒是完好。

    不过符伊年当然不满足,两条手臂而已,“短袖撩起来。”我要看看后背。

    这时祝镕也已经明白了符伊年的用意,他遮掩躲闪着,假装自己害羞,“这个,就不用了吧。”

    他越是躲避遮掩,符伊年越是肯定有问题,眼睛立即竖起来了,“自己脱还是我动手?”

    祝镕无奈,只好自己脱。让她动手,自己未必经得住啊。今天得五公里还没跑呢,精力旺盛得很。

    祝镕将军装背心撩上去,露出自己得后背和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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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祝镕脸黑得像是从非洲回来的,身上依然白得很,除了后背腰腹间一条浅浅的疤痕,前胸后背都是疙瘩。

    符伊年吃惊,她想伸手摸一下,被察觉的祝镕躲开。

    “这是……”符伊年抬头看向祝镕,“这怎么……”

    祝镕实在是被她的视线盯得怕了,赶忙放下背心,“没事,子弹擦过去的,皮外伤,还没有手臂那个伤重。”祝镕说得轻描淡写,拿起一旁的军装外套想要穿上。

    符伊年一巴掌给他拍掉了,“问你那些疙瘩怎么回事!”

    “湿热,蚊虫叮咬,”祝镕状似无意的说,“军医给开了药膏,已经快好了。”

    祝镕本意是安抚符伊年,结果没想到符伊年听了后更忧愁了:都“快好了”还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没好的时候得多恐怖啊。

    身上这样,那腿呢?

    祝镕感觉到符伊年看向他下身的目光,双腿不禁立即并拢,“那个,裤子就不脱了吧?万一被人看到,要说我耍流氓的。”

    符伊年翻了个白眼,“放心,要耍流氓也是我耍,而且不会现在耍,你这一身疙瘩,我耍不下去。”

    祝镕松了一口气,夸张地拍拍胸口,“那就好,那你等等,等我养好一点再来给你……”

    “闭嘴吧。”符伊年嘀咕道,要么一言不发和哑巴似的,要么插科打诨起来变成油嘴滑舌。

    祝镕很听话,让闭嘴就不再说话,只是目光盯着符伊年不肯移开分毫,将她从头到脚看得仔仔细细,恨不得连头发丝什么样都记住。

    他的目光如此热烈,符伊年当然感受得到,一开始还有些矜持,后来干脆抛掉顾虑,对着祝镕张开手臂,“抱。”声音也变得哽咽。

    祝镕早就想抱一抱她了,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符伊年十分平静,搞得祝镕不知道她是生气了还是生疏了,一直没敢有动作。

    后来符伊年让他脱衣服查看他的伤势,让他知道年年还是关心惦念他的,只是时间太久了,前后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只偶尔通信,信件还会被审查,所以两个人都有一些生疏。

    也是因此,他才借那个机会插科打诨了一番,从而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现在,年年终于肯对他放开怀抱了。

    祝镕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力环抱着,两条手臂箍在符伊年的腰,头埋在他的颈窝,深呼吸了几次,闻到符伊年身上常有的肥皂香气,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他回来了,怀里抱着朝思暮想的她,真好。

    符伊年能感受到祝镕的激动。思念这件事,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思念她,她也在想念他,虽然二人远隔千里,有时晚上抬头看看月亮看,也会想他那里是不是也能看得到。

    符伊年抱着祝镕的腰,双手在他后背摩挲着安抚着,但口中却说着让祝镕愧疚的话。

    “你一句话都不留就走,我当时真的很生气,你知不知道?搞得我好像很不通情达理很无知一样。我理智当然知道这是你军人的职责,可是人又不是机器,设定好程序就行了,人家是有感情的嘛,人家会生气、会伤心、会担忧、会思念的嘛!”

    符伊年越想越气,把手掌握成拳头,在祝镕后背敲了敲,“没有下次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祝镕忙不迭答应下来,抱着符伊年的手臂越发用力,“以后所有的事,只要不涉及保密条例,我都告诉你,去哪里,和谁,全告诉你,好不好?”祝镕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不要哭了,哭得我心疼。”

    符伊年用他的肩膀擦眼泪,心说:就是要你疼你才会长记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