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曦微露,山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静的气息。
于清安坐在亭中石椅上,喝了一口清茶,温声问宋璟:“你之前学过什么?”
“阵法结构基础,阵法实地布置,阵法类型大全,阵法铭文镌刻。”少年的声音带着点浑不在意的散漫。
宋璟是跟着玄扬真人学的阵法,但玄扬真人所学博而不精,最擅长的阵法也只是四阶。
否则青无峰就不会除练剑之外无一技之长了,而是像铸剑峰或蕴灵峰一样,一个锻剑铸剑,一个种药练丹。
于清安放下杯子,“嗯,阵法的布置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所以阵法等级和修为高低紧密相连。”
能仅靠这些基础知识,在筑基期达到阵法二阶,可见他在阵法一道的天赋确实不错。
既他昨天有心模仿她结阵的手势,那教他一些也无妨。至于能成长到何种地步,就看他自己了,反正她是无所谓。
不愿意离于清安太近的宋璟在台阶上盘腿而坐,他一手撑着脸,一手摆弄着脚边的一颗杂草,“那你之前还说我能布置出四阶的聚灵阵,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嘛。”
“只是在原有的阵法上改良,你可以的。”
莫名其妙被肯定了一下宋璟倏地沉默了一会,转而嘀咕着说:“你真的很可疑,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学过阵法。”
就算学过,怎么可能比他还厉害。
“我十五岁上山,你对我的过往了解多少?”她长长的墨发仅用一根青色丝带轻轻束着,新绿色的裙裾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带着心平气和的味道。
宋璟微顿,他确实不了解她,不止过往,她现在的行为也常常让他如堕云雾中。
他回过头去看她,颇为傲娇地问了一句,“那你能教我什么?”
如果她说的有道理,他也不是不能学。
于清安从储物戒里拿去几本书放在石桌上,“很多要点都在里面了。”
宋璟翻身而起,走了过去拿起书本随手翻开,逐字逐句地念了出来,“阵眼、阵枢、以及阵法真意。”
从漫不经心到认真,再到疑惑。
“能量流动、空间变化、灵气微量控制?”
见唬住了宋璟这小屁孩,于清安嘴角略弯。
别的她可能没学得多好,但在阵法和符咒方面,她之前确实是实打实的八阶,虽然不排除有系统帮忙给技能加点的缘故。
“我已经写的很详细了,你自己看。”于清安站起身来。
她没空手把手教。
宋璟从书中抬头,“喂,你真就这么扔给我了?”
于清安驻足侧身,“此前你说我不配当你们的大师姐,所以——‘喂’是在叫我吗?”
宋璟喉咙一哽,心中却也无一丝怯意,便昂着头道:“你……你这么信任我,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阵法秘籍泄露出去吗?”
于清安书里的东西他没见过,但是他看见过于清安随心所欲施展阵法的样子,也知道于清安凭借那一战直接挤上了天衍阁发布的澜洲地字榜。
若是真能习得,那这本书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信任?”于清安回头,脚轻轻踩地,激起一颗石头直直向着宋璟的胸前射去。
宋璟怎么也没想到,这近来看起来温和不少的于清安会突然动手。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宋璟直接被这一颗石子的冲击力带着撞上了后面的亭柱。
宋璟捂着发疼的胸口,眼中满是错愕,而后又转化为怒火,刚想发作,却发现于清安正凉凉地看着他,眼底如水。
“如果你敢泄露出去,我自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知道,外界传我恶毒之言,非是空穴来风。”
宋璟咬着牙关,手刚想紧紧握起,却发现自己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书上翻开的一页,密密麻麻全是注释。
嘴刚张开,想骂出口的话,却全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亭子后几个猫着腰的弟子看着于清安离去的背影,转头对视时,皆从对方的眼中里看到了惊恐。
据他们的观察,于清安从来不主动招惹三个人,一个是裴时,一个是箫明尘,这最后一个当然就是宋璟了。
前两者是因为她在他们那里讨不到好处,第三个是因为宋璟的脾气和她一样不好,一点就炸,外号人称“青无小少爷”。
平日里当面怼她最多的,就属宋璟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弟子用眼神示意伙伴,压低声音说:“快通知大家出入避着点她,她现在已入金丹,脾气自然不同往日。”
“好!”
于清安不是没发现那里躲着几个人,但是她懒得计较。
参加问剑大比夺魁,到手的一千上品灵石已大半被她换成了灵植,可就目前情况来看,聚灵丹对她的作用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手头的事情干完了,她也有些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受限于这副躯壳的资质,没有了系统,真让人颇有一种无能为力之感。
她去魔域刺杀第五悸时,他刚刚破封,实力尚未恢复,如今好些个月过去了,他恢复到了什么水平她也不得而知。
距系统给的灵气完全枯竭的时限还有十来年,十来年听起来不短,但是对于修真界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她能靠自己,以这副身体修炼到之前的水平吗?
她不敢保证,或者是说,她完全没底,这不是她去跳悬崖就能获得无敌秘籍的世界,她也不是天道的宠儿,唯一让她看起来像主角的系统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死了。
总之,一切事情会如何发展,她不知道,也把控不了。
于清安垂眸看了一下储物戒指,里面放着一柄黑剑,剑名曰重明。
重明,应该是指能辟邪驱灾的重明鸟,但比起这个,她更喜欢另一个解释——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虽然老天喜欢和她开玩笑,但不管他为何会化作重明剑灵,来此有何目的,总之,来了,那就把好感度留下!
系统只说任务未完成,她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把全部希望放在击败第五悸身上?
仙君倾寒,自是也不能落下。
耳边微风忽有起伏,于清安停下脚步,抬眼而望。
虚无的空中传来了如溪水畅流般悠扬轻盈的琴音。
一剑宗是剑修聚集之地,倒不是她对练剑的有偏见,而是确实少有练剑之人会抚琴陶冶情操。
于清安思虑了一会,便转道寻着琴音而去。
“我记得,箫明尘就兼修琴道来着……”
一路携风于山间湖上回廊。
前面湖中有一小湖,湖上有一镂刻精致的四柱小亭,名曰:醉风亭。
浮亭以青色的山幕为背景,清风摇曳着秋荷,倒是增加了几分意境。
而清逸无拘的琴音便是从那湖中亭下的纱帘里传出的。
“青无峰还有这种雅致的地方?”
初听琴音,不觉有何新奇之处,而后便进入了一玄之又玄的状态,只见眼前有巍峨高山拔地而起,又听见耳畔有流水淙淙,奔流不息。
琴音上扬,让人恍若在山脚拾级而上,感受到山风吹拂,胸中郁气一扫而空,飘飘然若与自然融为一体。
琴声顿挫,让人游目骋怀,仿若俯瞰着银河瀑布从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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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流直下,奔腾着汇入蜿蜒的河流,只觉神舒气畅,心潮澎湃。
于清安饶有兴致:“高山流水?”
“大师姐,这是在给我新谱的曲子取名字吗?”
于清安望向亭下随风轻动的纱帘,那里隐隐可见一道坐着的人影。
她回:“不是,只是想起来一个故事。”
帘中人微静,而后出声:“那不知师弟我可有荣幸听一听这故事?”
于清安缓步往湖心亭而去,“讲的是一个琴师?与樵夫?之间的故事。”
“琴师精通音律,琴艺高超,但一直找不到知音。一次,他在荒山弹琴,樵夫闻曲竟能领会琴师所弹‘峨峨高山’和‘洋洋江河’之意,于是琴师便把这个樵夫引为知音。樵夫死后,琴师痛失知音,便破琴绝弦,终生不复弹之,故称为高山流水之曲。”
箫明尘抚琴轻笑:“大师姐是说,你我……乃是知音?”
于清安撩开白色纱帘,“那倒不是,苦大愁深之人喜欢弹悲歌,附庸风雅的喜欢弹名曲,音调旋律不一样,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再不懂音乐的人,听见“二泉映月”也会觉得凄凉。再说了,他的琴音有营造幻觉之功效,换谁来听,都能见到那一幕。
闻此言,端木临嘴角微扬。
“那如果是大师姐心情失落愤懑的话,会弹什么样的曲子?”箫明尘轻按琴弦,抬眸而问。
琴音因他之举,戛然而止。
从于清安这个角度望去,一袭华服长衫的箫明尘,正端坐着看她,眉目俊秀,霞姿月韵。
于清安知晓他的弦外之意,昨天下午,她与他们不欢而散。
“我会寻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弹这类曲子。”于清安走了过去,素手拨弄古琴,琴弦振动,发出几道刺耳的噪乐。
箫明尘嘴角笑意微凝一瞬,低笑道,“这种声音,听多了怕是会让人更郁闷。”
“既我心情不好,那我自然也要让别人心情不好。”
见箫明尘看她,于清安摊手轻笑,“我开玩笑。”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去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在这里弹琴,伤春悲秋。”
箫明尘再次看她,一双桃花眼带着探究之意,“大师姐似乎……”
“变了很多。”于清安抢答道,只是眉眼已经恢复了平淡。
“如果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词,可以不用再说了。如果觉得之前试探看不出什么名堂——”
于清安的尾音蓦然拉长,带着微冷的笑意道:“你们可以继续。”
晨间的风本就带着夜里未散的寒意,此刻吹过湖面,便更凉了三分。
箫明尘天生笑唇,眸色微敛也看不出锋芒毕露之意,他继而抚琴,声音从容宁静:“师弟不知大师姐这试探之言从何得出,若是师弟有哪里让师姐觉得冒犯之处,那明尘自当道歉,还望大师姐不要放在心上。”
在悠悠扬扬的琴声里,于清安嘴角微勾:“我不过金丹,元婴期这声大师姐,我委实不敢应。”
于清安掀起纱帘,离去前,她轻描淡写地落下了一句,“对了,我觉得我也许真的是师弟的知音,因为此曲,我可听得出——违心之言。”
金藿香草可让赤尾鸡发狂伤人,当着她的面迎风下药,试探之举昭然若揭,是觉得自己很聪明,还是真觉她傻?
箫明尘琴音滞涩,难以为继,他停手抬头,纱帘外的新绿人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
一会,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轻笑,眼里带着几分深意深长。
“以前的大师姐,可不识得金藿香草。”
“也没这般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