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四两拨千斤》全本免费阅读

    李琮栖只看着小哑巴,见她慌慌张张地比划完,也就移开了目光,扭过头去摆他的棋子。

    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要装模作样的对付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拾月见黑衣男不置一词,开始不紧不慢地摆弄盘棋,心内无比焦灼。他不表态,或许就是在惩罚她。也可能,是把她交给了青衣男处置。拾月不安地瞄向了青衣男,只对视须臾,就移开了目光。

    他似乎也在等主子发话。

    这人对她没有好印象,落在他手里,断不会好过。

    拾月稍稍往黑衣男那边挪了挪身子,眼睛瞄到了棋盘,是她熟悉的围棋。黑衣男在布黑子,看样子并非要与青衣男对弈。

    少时在林府,拾月先是跟着幼童昊锦蹭学,后来发觉自己学什么都快,便就跟着云瑶一道学了。围棋,她七岁时就学会了的。

    看黑衣男的样子,拾月猜他该是很喜欢下棋,并且棋艺不俗。于是大着胆子走了过去,盯着棋局看了片刻,就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了装白子的棋篓中,开始补白棋。

    李琮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一只不输暖玉棋子的滑腻洁白小手一气呵成,将他昨晚的棋局复原了。

    这几日,他闲来就要摆上棋盘,与自己对弈。倒不是痴迷下棋,只是想找点事情做。毕竟南下途中就算想要勾心斗角,也找不着对手不是。

    他一个人下棋,讲求不作思考,迅速出手,可还是胜负难分。先铺黑子,是因为抓一把黑子,一路下去顺手又省事。不曾想到,这个小哑巴竟会如此轻易就看透了他的招数。

    可见智慧过人,棋术绝高。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李琮栖抬眼,看着小哑巴黑黢黢的小脸,秾密纤长的睫羽,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只是适度的情绪流露。

    叶飞惊则不然,他眉头紧锁,眉间都挤出了两条沟线。他也懂一点围棋,但是个臭棋篓子,陪王爷消遣都不够格。因此在震惊于女刺客棋技的同时,对她的怀疑也随之加深了。

    这等棋艺,怕是经过了特殊训练的吧!

    不然怎么解释?

    见李琮栖抬眸,拾月适时比划:“我可以陪你下棋。”

    “省得你路上无聊。”

    陪人解闷儿,也是一大用处吧!

    她之所以棋技如此,是当时在殷妙房中,为了讨好殷妙,殚精竭虑,苦心钻研过了的。

    因林翰定下的家规,林家女眷都鲜少出门。云瑶想出去时,会去央求林夫人,每次都要讲出一些理由,诸如想要亲自去选狼毫,去试胭脂,想吃全香楼刚出炉的烧鸡……

    林夫人会让贴身的侍婢和嬷嬷带着她们坐府上的马车出去,照着目标清单办完事就回,甚少让她们接触外人。据说,京都的高门闺秀都是这样的。

    姨娘殷妙亦是如此。通常都是养尊处优的待在家里,做个富贵闲人。拾月抄书,殷妙就在一旁看着她发呆。时间久了,拾月心里头发慌,便想着应该做点事来取悦一下这个人。

    以防殷妙无聊,找她麻烦。

    殷妙喜欢下棋,拾月发觉以后,好一通研究棋艺。

    拾月记忆力好,过目不忘,或许还有些小聪明吧。在把围棋的规则彻底吃透之后,也悟出了利用这个长处赢棋的窍门。在陪殷妙打发时间的过程中,还逐渐磨练出了对棋局输赢的掌控能力。

    一味输,或是赢,都无趣。要想哄人娱乐,就要自己控制输赢。

    现成的对弈高手,李琮栖当然不会不用。见她复盘完棋局,他执黑子又走了一步,拾月见状,忙执白子跟上。

    两人就这样,一个一手抱着衣衫站着,一个肃整的坐着,默默对弈起来。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未分出胜负,李琮栖的棋术也很了得。

    这是证明自己实力的一局,拾月哪怕想讨好对方,也不能在这轮败下阵来。只有让黑衣男认可她的实力,他才会觉得有意思,她才更有存在的价值。

    他们还要赶路,所以拾月和李琮栖只下了一炷香的时间,未分出胜负就停了棋局。李琮栖没有就衣裳的事为难拾月,而是吩咐叶飞惊找来了针线,给了她补救的机会。

    拾月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幸好黑衣男是主子。坏的要是青衣男的衣裳,今后指不定怎么给她小鞋穿呢!

    几人刚走出驿馆,就见着了昨晚被叶飞惊解围的女子,正站在门口的石狮子处。女子现已收拾干净,换了衣裳,梳了头发,面颊敷粉,唇上亦有艳色,明显是上了妆的。

    拾月不知发生了什么,还盯着女子的脸看呢,就听青衣男冲她呵道:“你上去!”

    哈?

    “上去,快点!”

    拾月还没回过神儿,叶飞惊就已经揪起了她的衣领,连拉带提,给她塞进了马车里。

    黑衣男就这么喜欢那件袍子吗?

    为了让她尽快缝补好衣裳,都让她上车了?

    拾月受宠若惊,坐下来后,肩膀不自在地瑟缩了下,目光在坐于马车最里面的黑衣男身上顾了片刻,见他不理自己,便开始含蓄地打量起车内的布置。

    车厢宽敞雅致,明亮整洁。座椅上铺有浅色绒垫,脚下是深色地毯,车中置有一矮几,此时上面已经摆好了茶具,车内隐隐有股子淡淡的草药味道。拾月用力吸了吸鼻子,比外面那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好多了,不仅不难闻,还莫名给她带来了丝安心的错觉。

    这时,忽又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粉气味传进鼻息,拾月循着味道偏头看向车门处。马车已经驶动,车门外似乎多了一道身体的影子。

    难道……

    在外赶车的叶飞惊一脸沉肃,内心十分不快。早上女刺客离开后,王爷吩咐他出去看看,果真就在门口碰见了小虞。

    他走出馆驿,专门“偶遇”她。而她也早有预谋的等在馆驿之外,专门堵他。

    女子一如昨晚,跪倒在地,泪如雨下:“我被拐骗至此,现在囊空如洗,求公子收留!”

    叶飞惊:“你家在哪里?”

    女子:“花都。”

    叶飞惊眉头蹙起:“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不知道。”女子摇头,“我刚跑出来一天,没走多远,主家的人肯定能追上我。我在这边人生路不熟,无可藏身。你们有马车,能走的快一些。无论去哪儿,我只求能避开来抓我的人!”

    叶飞惊:“为什么不去官府?”

    女子:“人牙子卖我的时候,给我吃了药,让我按了手印。白纸黑字,官府管不了。”

    女子说的有条有理。

    所以,十分可疑。

    叶飞惊把这一切禀报给了李琮栖。李琮栖便吩咐说:“带上她。”

    对于陌路人的话,不必费口舌去求证。反正此番南下路途遥远,多几个猜谜解闷的玩意儿,也不至于无聊。自己做鱼饵,咬上钩子,万一引出了想要钓鱼的人,那便是意外收获。

    马车上一片安宁,为了不枉闻一路浓厚的“女人味”,叶飞惊开始了打探。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就呆在家里,还未出阁。平日帮着父母,什么都会做一些。洗衣烧饭,缝补女红,采买算账……”

    拾月听着略有怔忡。这女子所说的经历,自己也曾如此想过,只不过这两个男人没有究根问底。那这女子的话,会是真的么?

    他们又留下了她,难道这二人是要一路行善吗?

    现下自己与这个女子比起来,还算是他们的熟人,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所以她能坐进马车里。既得了这样的待遇,那就不能再被赶下去。

    思及此,拾月不敢耽搁,拿起已经到手了的针线,乖乖的开始穿针引线,缝补衣裳。

    过去在林府,她有缝过荷包的。虽然手拙,但是云瑶不嫌弃。每年云瑶生辰,她都会亲手缝绣一些玩意儿当做生辰礼。随着年岁增长,她缝绣的物件儿越来越大。熟能生巧,比起洗衣,这事儿她还算擅长。

    李琮栖瞧了会儿拾月认真缝补的样子,又看了看衣衫破损处的针脚,不多时便移开了视线,从座位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本书来读。

    小哑巴刺杀南昭郡王,影响两国邦交,国之安定,身份当真可疑。然而经过这两天的同行,除了满身的破绽,李琮栖实在瞧不出这人的高明之处。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可以仔细观察一番。

    拾月也没光顾着缝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