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虽然还想要争辩，但她手中的石板却产生了变化。原本只是一块质地粗糙的汉白玉，这时候却渐渐变得温润、有若羊脂。
她的心一惊，慌忙把石板放在柜台上，把两只手背在身后，怕自身灵力遭到冲击。
过度接受灵力伤身体，甚至吐血的故事听过很多。她可不想成为其中的受害者。
随着白玉开始产生质变，漂浮在上面的郁绯阳光也开始渐渐地清晰。
缠绕在一起的能量团向外扩展，形成立体的空间。
那是一棵又一棵的大树，有的树长在地面，有些树深向地下，还有些树长在其他树的枝干上并向下垂落根脉，延展向地面。
这种景象，晓武是没见过的。即使是在飘渺峰上也没见过。他惊讶地指着那些大树问：“这是什么品种？”
女孩子先是一愣，接着抬起手臂来指了指头顶。
连枝树？
不。
晓武从两岁开始就跟母亲上飘渺峰、爬连枝树。对这种树的上百种变形都了如指掌。
这只是貌似连枝树的一个品种。也有很多枝杈，相互融合、连体成网状。但，其中的区别在树根。可以侵蚀地面，帮助树干沉降；又可以在不接触土壤的状态下，隔空汲取养分。
树干的纹理一样、树叶的形状一样、树根的盘曲方向一样。
但，树的灵体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是大天官在三十年前亲手种下的。那时候她可是名动九州的舞仙，这是她表演的舞台。”
林飞羽。
晓武抬起头来笑眯眯笑眯眯：“哎呀，羽族真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呀！能画画，还能跳舞。”
“那是。”女孩子连忙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艺术切割的水晶块来，就着石板上放射出来的、灿烂的郁绯阳光展示。
宛若瘦石的水晶块中，有用光线雕刻的羽人飞天舞。
几个羽族姑娘展开着翅膀，组成盘曲向上的队伍，充满渴望地飞向天空。
这些飞天舞娘的脚下，踩着被献祭的飞禽走兽，失去生命的遗体散乱地堆积，在深红色郁绯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悲鸣的血祭。
晓武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没人能改变过去。
但，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改变未来。
他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美！”
“这是禅语法师凝聚激光雕刻的，他只做了十件。跟你有缘，今天半价。十两卖给你。”
晓武笑眯眯地摇头：“我是穷人。买不起。”
“你这几个宝石给我吧。”
晓武低头看了看摆放在柜台上的，只有米粒大小的宝石，摇了摇头：“下次吧。”
说完，他笑眯眯地收好宝石，边丢一粒木耳到嘴里咯嘣嘣地咀嚼，边挥了挥手走出去。
女孩子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把水晶块放回柜台。
她好想用十两银子买下那十颗宝石。
这要是看起漫画来，那，那，那……
哎。
她失望地坐下，用一只手拄着下巴，眼睁睁地看着宛若羊脂白玉似的石板迅速地失去润滑的光芒，重新变得粗糙，呈现出本来的样子。
泉晓武迈开悠闲地步子走出码头商店街。一个赶着马车的羽人笑着向他招手：“还差一位就走。没行李，只要三文钱。”
羽人虽然是能飞的。但若是提着行李，那，飞行的速度就会变得很慢。就算是再轻的羽人，也有六、七十斤。若是没有强大的精神力加成，他们的翅膀能飞行的距离很有限。
如果是在京城，或者是大昕帝国出生的，走惯了平地的羽族，腿上的肌肉还是可以跟人族、河络相媲美的。但若是来自苍茫山的羽人，则更适于在树枝上跳跃，而非平地行走。对他们来说，用两只脚走半个小时的路程从码头前往空中大棚，就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所以，载货又载人的马车，在羽族码头上很常见。
晓武虽然是走过千里路的人，但他懒。能偷懒处必偷懒，是郡国王子终生秉持的诸多座右铭中，相对重要的一个。于是，掏出三文钱来坐上马车。
车上有三个羽人、两个河络。
三个羽人似乎是一家的，提着三个旅行箱。满脸的憧憬与快乐。看起来是走亲戚，旅游的。小孩子看起来才七八岁。
两个河络明显是来做生意的。脚前面各堆着一个大包袱。包袱鼓鼓囊囊，看起来很大，但肯定不沉重。
晓武虽然是个孩子，但个子不矮。看起来能装下两个羽人，也能装下两个河络。
只是他既没有挑担，也没有抗箱子，看起来有些奇怪。
羽族孩子指着他腰间系着的皮囊小声地跟妈妈嚼耳根子：“好多宝石。”
晓武不由得好奇，这个孩子竟然能透过皮袋内部雕刻的结界看到宝石。很有成为中级法师的天赋。
羽族女子腼腆地看了看泉晓武，面露歉意地笑了笑。
晓武笑着拿出一片木耳递给小孩。
孩子想要，却摇头。
拿着木耳的手坚持着。
男孩回头看女子。
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他一把抓过去，放进嘴里咀嚼。
随着上下蠕动的牙齿，亮色的木耳咯嘣嘣地碎裂，绽放着亮太阳的光芒。
男人看到女子的目光望向自己，便解开后背的行囊，掏出一包寻树叶来请晓武吃。这是羽族最常见的零食，虽然是烘干、压扁的，但嚼在嘴里却有若新鲜饱满的嫩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晓武拿一片放在嘴里，点头表示感谢。
男人又把树叶捧给两个河络。河络也摸出薯片和地瓜干来分享。晓武则把剩下的阳光木耳分掉。
气氛立时融洽起来。
喜欢攀谈的河络如晓武所料，询问羽人们是来探亲还是来旅游。
他们是来旅游的。
灭羽战争的人族领袖泉山和羽族领袖叶飘零都在星爆中泯灭了。其中，泉山可以肯定是死亡。否则的话他不可能放任泉墨绑架泉晓武、威胁泉水。但叶飘零的去向却是无法肯定的。也许是死了，也许是在刺杀成功后归隐。
那场战争可以说就那样结束了，也可以说羽族并没有放弃对人族的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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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计划。只是因为损失过于惨重，只能休养生息。
对人族来说，那场战争是结束了的。因为羽族就算是想要报复，也不是如进的大昕民主共和国的对手。七国五郡，第一次统一在一个行政体系之下。以前，七国都是独立行动的。
泉晓武，是那个不接受灭羽战争结束的人族。
除非，他能够成功复活母亲。
如果这次集中三千六百万依旧无法复活母亲，那么，他就会继承祖父的遗志，让苍茫山所有的羽人，为母亲殉葬。
他笑眯眯地听着三个羽人跟两个河络聊起京城的著名景点：虚神山、九龙洞、夸父森林、河络地下商城。
当然，两个河络眉飞色舞、极尽所能推荐的，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地：银河赌场。
羽人们笑着，腼腆地听。
泉晓武则掏出三颗宝石来逗孩子玩三仙归洞。一颗红宝石、一颗蓝宝石、一颗黄宝石，在两片撕开的、阳光木耳包装袋子，和晓武的宝石袋子的下面神出鬼没。
孩子被逗得咯咯咯笑个不停。
晓武的手法逐渐加快，孩子的笑声也随之加快。
渐渐的，羽族男孩两只亮晶晶的瞳孔中开始映照出宝石的光芒来。无论是用纸袋、还是皮袋，都会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晓武笑着晃动起三个袋子。
红、黄、蓝，光芒闪烁。
“啊！”孩子惊声尖叫，眼球一下子缩小，像两只瞪圆的鸟眼睛。
男女河络同时一惊，脸上的表情激动，如同两只受惊的黄雀，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
晓武慢慢地翻开一个纸袋。
什么都没有。
又翻开一个纸袋。
空空。
再翻开皮袋。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颗黑色的谷玄宝石。
这一下，就连两个河络都张大了嘴巴：“你、你、阳光？你能变化太阳光的颜色？”
晓武笑眯眯地用皮袋子扣住宝石，一摇一晃，再翻过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用手指推开一个纸袋。
下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颗蓝色的宝石。
三个羽人六只眼，两个河络四只眼。十只眼睛充满不可思议的目光，呆呆地望着泉晓武。
晓武的嘴角咧到耳根子下面，哈哈哈地笑起来。他翻起手掌，露出藏在手心里的三颗宝石：红、黄、蓝。
羽族男女、两个河络兴奋地鼓掌，夸奖泉晓武的手法纯熟。
但那个羽族男孩却是痴痴地张大着嘴巴，又兴奋、又激动。
“你要是在银河赌场做庄，我们可是要输掉底裤的。”两个河络不吝辞色地夸奖。
腼腆、不善交谈的羽族男女也连连点头：“那我们就更不敢去了。”
晓武晃动手腕，收起宝石。
就在他收起宝石的瞬间，几个人的眉头又重新皱在了一起。他们似乎看到，三颗黑宝石收入皮袋子的瞬间，似乎恢复红、黄、蓝的颜色。
就在他们想要发问，又怕问出来丢脸的时候，看到泉晓武对着羽族男孩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