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什么意思？
晓武微微地眯起眼睛来，卡吧卡吧着盯着可爱瓦看。
“我们矿上至少有一百个名字叫李木真的。还有好多叫木子木真的。还有木子天真、李天真。李木子天，李木子真。”
“你们河络起名字都是这么随便的么？”晓武愣了愣，“我是去过苍茫山的。什么麻木生源、麻木晨风，名字虽然不怎么样，但姓氏都是很独特的。”
“河络的祖先是十二个部落。李是部落姓氏。麻木不是部落姓氏。”
哎呀。
露怯了。
“那也是堂兄弟呀。”
“十二个部落里面，有三个部落都姓李。”
晓武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们河络少说也是有五千年历史的。怎么就跟姓李的杠上了？”
“苍茫山好多李子树。老祖宗在懂得使用宝石之前，是不擅长打猎的。都是靠着采集野果子为生。还有两个部落是姓桃的。”
“你们怎么不去姓椰子呢？怎么不去姓火龙果呢？”
“也许哪个海岛上就有姓椰子、姓火龙果的。”卡瓦伊瓦叨叨咕咕地碎碎念。
“没文化。太没有文化了。做出来的诗都是打酱油的；歌颂太阳都是很可怜的；整个部落都是姓水果的。”泉晓武用瞧不起人的手指头在卡瓦伊瓦的脑瓜子上恶狠狠地点了又点，“误导智商两百六的青少年犯错误，是不道德的！”
泉晓武在仅容两个人转身的卫生间里轰隆轰隆地转着磨磨，满身都是愁眉苦脸。
卡瓦伊瓦偷偷地用眼角瞟：“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浪费时间！”
说着话，一把揪住可爱瓦的耳朵，拖着回到桌子边，也不坐下。
“在宏辉五金店三楼，中间偏北第三间。一个中年河络油腻大叔，拿着一个砸坏的络莒风水盘。”抱拳，施标准的江湖礼，“卡瓦伊瓦呆久了会尿裤子，骚臭骚臭的，不能再吃了。多谢多谢，有缘再见。”
“你等等。”李天真连忙笑着拱手，“木子逍遥是不懂风水的。他就算是捡到了，也认不出是络莒风水盘。”
“这个你去问他呀。”
“他是不可能跟任何人说自己拿到了络莒风水盘的。”李天真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再次诚恳地鞠躬，“能说出这个名字，就证明是你看出来，那个铜盘就是随我弟弟李木真一起遗失的络莒风水盘。”
“你弟弟？”
李天真点头：“我家老三，也是个风水师。”
晓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眨了好半天的眼睛才愤怒地质问：“苍茫山名字叫做李木真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京城里名字叫做李天真的没有八千也有一万。凭什么就说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就是他的亲哥哥？骗三岁小孩呀？”
“搞风水李木真，全河络族，只有一个。就是我弟弟。”
泉晓武气急败坏地抬起脚，呯地踹在卡瓦伊瓦的屁股上：“部落姓！你们家门外种的全是李子！”
卡瓦伊瓦蹭蹭地跑。他个子矮。饭店里的桌子凳子也都矮。
泉晓武绕着圈子也追不上他。
李天真连忙去伸手拉：“哎呀呀，孩子你别打人呀。”
“你不要拦着我。他刚刚就拿我当坏人，在你那个李飘飘还是什么木子飘飘的中年油腻河络面前陷害我。现在又跟我胡说八道，说他们矿上有一百个李木真，一百个李天真。”泉晓武边追边撸袖子，“我也不把他卖给赌场了。就在这儿活活地打死他。”
“你这个孩子说什么胡话？”李天真已经八十多岁了，腿脚慢，但还是坚持不懈地追着泉晓武追着卡瓦伊瓦跑，“打死人是犯法的。拐卖儿童也是犯法的。”
“他不算儿童。他是河络文化传承人。”
店里的伙计见李天真在抓孩子，连忙跑过来抱住老河洛：“哎呀呀，李总，您慢点。摔一下子，可是不得了。”
卡瓦伊瓦逃来逃去的，也恰恰在这个时候穷途末路，不小心跑到了墙角。想要回头钻桌子，却被凶神恶煞的泉晓武一把掀翻了。
卡瓦伊瓦决心不能坐以待毙。前腿弓、后腿绷，刚摆出一个野马分鬃的架势，就被泉晓武的大手揪住脖领子提在半空中。
呯！
呯！
呯！呯！呯！
屁股上连着挨脚，被踢得像荡秋千一样地悠来悠去。
“拦住他！”李天真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泉晓武叫伙计，“快点拦住他！”
“别拦我。你们谁都别拦我。我刚刚用掉了一张宝贵的转运符咒。好不容易积攒来的运气，全让他给我搞砸了。”晓武推开冲过来的伙计，“让我打死他。打到他死了都尿裤子！”
店主人从楼上跑了下来。
大厨从后燥跑了出来。
择菜的、案板的、煮面的、烧烤的，十几个人呼呼啦啦地围住泉晓武。没想到这人族孩子力气大、身子滑。十几个人满饭店抓都沾不到衣服角。于是，七嘴八舌地劝。
哎呀，你就放过他吧。
还是个孩子。
犯了错误好好教育。
共和时代，严谨体罚！
泉晓武连续踢了四十多脚，也都是没敢用力气的。
雷声大、雨点小。
终于算是出了气，提着卡瓦伊瓦的领子向窗户外面丢出去。
“哎呀！那是悬崖！”李天真天真地跑过去，扒着窗框看。
只见一道优美的弧线。
啪唧。
小河络重重地摔在一个漂浮板上，半天爬不起来。
李天真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提起一颗心来。
这个人族孩子，什么来头？
“哈哈哈哈。”老河络转身，一脸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边连连摇头，边笑指泉晓武，“你这个孩子真是的。不要这么吓唬老人家么。来来来，气也消了，换一桌子热菜，慢慢谈。”
“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有络莒风水盘的面子上。不然非摔死他不可。”晓武满脸气愤地甩出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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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李天真毫不犹豫地接过话茬：“我那个弟弟呀，从小就喜欢风水。可惜呀，那是机械大发展的时代。风水学玄之又玄的，时灵时不灵。等到他学成了，长大了，也就被淘汰了。”
说到这里，李天真抬头问：“你能喝酒么？”
“茶。”
老河络立即吩咐上一壶茶。
泉晓武一边听故事，一边研究茶杯、茶壶、茶勺。
“呵呵呵。饭馆里的茶具有什么可研究的？”李天真见他的态度很认真，便笑着吩咐伙计，“去我的店里，让小桃秘书把那套太阳茶壶包过来。”
看着伙计答应着跑出去，才笑眯眯地对泉晓武说：“悟天大师亲手做的，用天青山上的粘土，照七七四十九天的太阳。每天每时的太阳可都是不同的。专门安排二十个学徒，两个人一组。哪一颗太阳占据中天，就做哪一种太阳土。最难的，还是烧制。一种颜色一块宝石。这样说出来，好像没什么窍门。实际上，真正的窍门就在悟天大师的那双手上。捏不同的太阳杯，要用不同的力量。”
李天真叨叨咕咕地介绍怎样制作茶具，其目的无非有两个。第一，拉家常，让谈话不要那么功利。搞到最后，各自盘算。第二，是要凸显这份礼物的特殊之处。
一个没权力喝酒的孩子，送他一套茶具，可别闹个明珠暗投。
但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泉晓武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问：“什么意思？”
李天真愣：“什么？”
“捏不同的太阳杯，要用不同的力量。为什么？”
“哎呀，这个问题太专业了。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写信去问他。”
哦。
大师看起来不在京城。对话有困难。只能书信联系。
不过，晓武已经摸到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技术点：手的力量。
力量，跟灵力是不同的。力量属于物质，灵力属于能量。但是，物质和能量之间，肯定是可以互换的。泉晓武两岁之前是有灵力的。还是相当强的，徒手打鸟的哪一种。
前几天，自己在钟乳石中穿越；灵屎君吞下十阳石之后被踩踏；再往前，还有让才八斗找不到茅房的冥想。这都证明了，物质和能量之间就算不是同源，也可以做到某种程度上的表达一致性。如果身体可以转换为能量。那么，力量转换成灵力，就很有可能。
烧制十个太阳杯，捏泥胚的手劲，显然，会影响到成品吸收和放射太阳光的纯度。
“李木真道长后来怎么样了？”晓武拉回话题。
“他很聪明。非常非常聪明。我和大哥都劝他放弃风水，钻研机械。”李天真指了指窗外洞穴中各种各样的机械，“你看看。无论是人族的法师、羽族的符咒、蛟族的科技、夸父的神迹，都是个人化、无法普及的。只有机械。用阳光也好、用宝石也好、哪怕用绞盘、用齿轮、用弹簧，普普通通的人都能够使用。”
咦？
窗户外面是什么？
泉晓武和李天真都眯起眼睛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