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赌场的主题,是炽银河与冥银河。
对两条银河的研究,多来自冰封大陆和中陆。
其中以冰封大陆的夸父居多。因为北极的天空晴朗,少雨、少云,非常适合天文观测。
其中最著名的是星象师有绿眼的洪都江、蓝头发的大邑客,和红袍的桑卡罗。
洪都江提出银芯说。她认为炽银河与冥银河各有一个圆形的银河中心。银河中所有的能量点都围绕着那个中心旋转。虽然我们在九州大地上看过去,银河是长长的河流。但实际上,炽银河像是一个旋转的磨盘,而冥银河则像是一条游动的鱼。炽银河的银芯,就是磨盘的中心。组成炽银河的能量点围绕着磨盘的中心圆形运动。而冥银河的银芯,更像是鱼的眼睛。组成冥银河的能量点犹如血管中的血液,在透明的、看不见的银河管中流动。
大邑客同意银河是由很多个能量点构成的。但他反对旋转和流动。他倾向于跳跃。炽银河中的能量点,会在恰当的时机,跳跃到冥银河上面去。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有的时候炽银河的可观测度,也就是亮度,是冥银河的十倍、甚至几十倍。而有的时候,只比冥银河稍微明亮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因为两条银河的高度不同、在天空中的位置也不同,单凭亮度很难区分。不但炽银河时明时暗,冥银河也会偶尔增强亮度,照亮半个夜空。亮度的改变,足以证明,炽银河中那些明亮异常的能量点会时空跳跃到冥银河中去。
银河,是变化的。
亮度、形状、旋转的方式,在过去的五千年里,有着数不清的记录。
其中最特殊的,是中陆皖州陆婷媛发表的《天星论》。这位伟大的观星师经过五十年坚持不懈的观察,认为银河与二十八宿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仅仅是微小的能量点。恰恰相反,组成银河的能量点、以及组成二十八宿的能量点,都像是十个太阳、两个月亮那般的巨大。
陆婷媛坚持认为,十个太阳和两个月亮,只是体积稍微大一些、距离九州稍微近一些的能量云。
她进一步提出,炽银河是所有生命的发源地,而冥银河则是所有死亡灵魂的终点站。所有炽银河该有的特征,冥银河都应该有与其相对的相同、至少是相近的对应特征。
为此,她用一条白鱼代表炽银河,用一条黑鱼代表冥银河。
银河赌场所采用的装潢主题,就是建立在陆婷媛理论上的阴阳鱼。
很不幸的是,因为麻木生源个人的恶趣味,银河赌场阴阳鱼的主要特征,都是娃娃鱼的大头、小尾,还有八只脚。
泉小五进入的这个门,就是其中的一只脚。
空空的,没有天棚、没有地板。
每一步踩下去,都是踩在空中的。
但,脚下坚实。
可以往上走、可以往下走,可以前进、可以后退。
但每一步踩下去,都是踩在空中的。
你知道自己向上踩的这一步,的的确确,有上升的感觉。但,你的前方,并没有地板。
同样,你可以向左、可以向右、可以向前、可以向后。
无论你以什么方式,以怎样的路线向前走,你都会笔直地走向巨大的赌场。
也就是说,无论你是河络、你是夸父、你是人族、还是飞翔的羽人,或者是幻化出尾巴游泳的鲛人。
达到赌台前面的时候,都会处在最方便下注的高度。
河络,不需要去坐只适用于夸父的座位。
羽族,也可以在输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呯!蹦出翅膀。
没有人会打扰你。
你也不会打扰到其他客人。
但,你们会在同一张桌子上赌博。赢了钱,可以相互击掌、庆贺、欢呼!
“我操!”泉小五愤怒地骂,“偷我爷爷的专利!果然十个不要脸的老骗子!”
他的头转来转去。想找一个最能充分发挥风水大阵的赌具,狠狠地赢到老骗子跪地求饶。
但,这一条娃娃鱼的腿里面,只有老虎机、扑克牌、和二十一点。
于是,他向北、向北、再向北。
一直向北走。
果然,走到一排十个致密的太阳能量门前面。
郁绯、寰化、填盖、密罗、岁正、印池、列章、亮太阳、亘白、谷玄。
走哪一个门呢?
小五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
他要找的,是轮盘和骰子。
最高级的厅里面,轮盘和骰子都是用宝石镶嵌的。
当然,麻木生源对风水师和法师的防范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但,泉小五是顶级风水师。如果他自称九州第二,那肯定没人敢称第一。如果他自称九州第一,那,也没人脸大到敢称自己是第二。
这并不是说风水有多么多么的难学、多么多么的高端。
泉小五会的风水的确很难学、的确很高端。但三年前还是有很多佼佼者敢与他比肩的。
星爆。
炸掉了。
一百多位追随祖父的顶级风水师全军覆没。
小五默哀三秒钟之后,选定了紫色的列章。
选列章,可不是赌运气。他有着充分的理由:麻木老不要脸,刚刚在他家里提过“粉色的娃娃鱼”。相对于其他八种颜色,红色和紫色是最贴近粉色的。
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光棍原则,他在郁绯和列章之间,选择了与自己无关的列章。
一旦拿定了主意,就不再犹豫。小五大踏步地走过去,抬腿迈入浓郁、粘稠的紫色阳光。
这是一片压缩空间。
向甬道四周张望,可以看到以歌颂列章太阳为主题的各种艺术品。
其中,以列章神兽紫色沙滩的传说最多。例如,紫色沙滩是幕国人民的伟大母亲。战神武缘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差点被金草原的狼群吃掉,就是被列章神兽紫色沙滩活活救下来的。也例如,一百六十年前金草原大火,要不是紫色沙滩隔离,所有幕国人都会被烧死。
当然当然,也有很多跟幕国无关、跟沙滩无关的。
例如,列章太阳烧毁整个九州。残忍、血腥。太阳神必须得到尊重。
例如,列章太阳打败了邪恶的黑太阳谷玄,拯救全体九州的全体人民。
还有还有,列章太阳是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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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保护神,所有两岁的、皮肤透明、脸色粉嫩的孩子生了病只要向这个伟大的太阳祈祷,就能不吃药就好病。
最显眼、最醒目的一副,是压缩通道的尽头。紫色太阳扭曲力场,让十个太阳、两个月亮、二十八星宿、炽银河冥银河产生混乱。
整个世界,都在扭曲的力场中,混乱不堪。
压缩通道中填充的阳光能量只在一个瞬间便将泉小五从巨大的赌场的一只脚,传动到粉色娃娃鱼的头部。
同样,是没有上下、不分左右的大厅。
但在这里,你的每一步跨出去,都会踩到一张手工编织的豪华地毯。
有中陆传统风情的、有河络矿山生活的、有羽族飞翔的、有鲛人遨游的、还有夸父变大树的。
身边不时出现各种雕塑。
河络族的石雕最多。所有河络族石雕中最高的一座,是河络奔月。三十几个河络叠罗汉,最下面的那个河络的脸都憋圆了,最上面的那个河络抓着一只鲲鹏的腿,向着月亮飞去。这是河络族庆祝虚神的仪式上,必须有的表演项目。那鲲鹏,是被仪式上敬献的宝石阵吸引来的。河络们事先叠罗汉,叠的能有多高就有多高。一旦鲲鹏落地,河络们就会铺上去捉。至于能不能像雕塑描绘的这样子捉到一条腿……据说是有的。但,整队河络都被带到了天上。虽然没有成功地跳上月亮,但,幸运的是,也没有成功地遭到摔死。
羽人的木雕次之。大多数,都是以传说中十个太阳两个月亮的灵魅下凡来,为羽族治疗疾病、赐给羽族火种、教授羽族打猎、分辨草药等等等等。这世界上的确有太阳魅。这一点,无论是小五的妈妈,还是他的爷爷都明确回答。但是,同样明确的是,并不是十阳二月都在九州大地上投射下影子。目前能够确定的,只有小五自己已经亲眼见过的海中一升水还有空气中无法呼吸的风。海中一升水是印池魅幻灭裂解,就是已经死了之后留下的产物。空气中无法呼吸的风是哪一个神灵的魅,爷爷也不知道。他只是在翱翔的时候遇到过,差一点被憋死。
蛟族的雕塑多为水晶、珊瑚、砗磲、扇贝、海象牙齿、鲸鱼骨。其中最珍贵的,不仅仅是蛟族雕塑中最珍贵的,而是所有雕塑中最珍贵的,是一片没有经过加工的、斑驳的、残破的贝壳。泉小五只扫了一眼,便认出:六壳扇贝。巨大的贝壳比河络本月还要大几倍。旁边立着的介绍上说,这种生物两千多年前就灭绝了。小五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噗嗤噗嗤地笑。
河络族的赌场中河络族的雕塑最多,完全可以理解。河络族的矿山在苍茫山脉,跟羽族的漂浮的群峰是邻居,得到很多珍贵的羽族雕塑,也是正常的。
但,排在第三位的,竟然也不是九州大陆上最喜欢雕塑、雕塑数量最多的夸父族。而是蛟族,这其中便不是麻木生源的财力问题,而是丑陋的政治原因。大昕帝国河络商帮最大的交易伙伴,就是乐土商会的红袍桑卡罗。那个试图研究出可以不变成大树的,渎神者。被冰封大陆驱逐的前长老会成员。虽然冰封大陆不得不与裂云城做生意,但,文化交流还是受到很大限制的。双方关系相当紧张,但也没到拔剑张弓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