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青灯照影
    《昭玉喜(劫缘)》全本免费阅读

    朗月愣了许久,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毕竟在救人面前,往日的贞洁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将萧喜稳稳地抱起,朝后院的一处较为干净的空阶上走去。

    待安置好萧喜后,朗月索性席地而坐,靠在空阶上立着的柱子上,垂眸看着躺着的萧喜出神。

    其实,朗月也刚找到此处,他刚进后院没多久,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奔跑声和与桌椅相碰的撞击声……他本以为是幕后黑手来了,却没想到是萧喜。

    想来那幻局给萧喜定是带来了不少刺激,至于萧喜如何能找到这里,也就只有可能是萧喜破解幻局太晚,当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身置德裕金府了。

    这本不能说明什么,但起码证实了朗月的猜想——幕后黑手的目的无疑就是将萧喜与他二人一同引入此处。

    毕竟倘若朗月没有万分谨慎,而与萧喜一般迟迟破不开幻局,最终也会和萧喜一样,被引入其中。

    他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他亦是不能想象若是萧喜再晚一步破解幻局,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此时,萧喜的呼吸声已经趋于均匀,甚至还有……呼哧呼哧的……呼噜声。

    她竟是睡着了。

    朗月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后来就越发觉得好笑了,心中不得不慨叹一句……这人的心可真大。不过这一幕对于朗月来说其实并不算无趣,起码让他少了几分愁绪。

    “哟……这位公子,对小情人儿可~真是上心呐~”女子的话末似是抹了一层层的蜜,挠得听者心头发颤。

    朗月闻言立马警觉起来。

    他甫一抬头,就看见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后院门外有一提着青灯的女子,影子呈幽幽的青色。

    女子手里提了一把灯笼,灯笼包裹着的亦是幽绿的青芒,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女子手里的这把青灯比旁的要莹亮几分,照得女子面容精致,身影如画,影色青幽。

    女子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谁成想她甫一落脚,脚下的青石板就发出了幽绿色的光芒,很是奇幻空灵。她再一次往前踏出一步,后脚的幽绿随风而散,而前脚的光芒刚好亮起。

    等她再往前走了好几步后,整个后院便突然亮堂了起来,不过照亮后院的光芒并非普通的灯火,而是一盏又一盏覆着幽绿色青芒的琉璃盏,这些琉璃灯盏有的被高高地挂在后院的枝头亦或是屋檐之下,有的则被固在地上,做成了类似于石墩的摆设。

    这些幽绿色的光芒在此时并不显得诡异,反而散发着恰到其处的美妙和莹润。

    女子缓缓走近,朗月微微眯了眯眼,在满院子的幽光照下,他终是彻底看清了女人的模样。

    她眉目秀丽若画,唇珠饱满而魅惑,她还梳着两条长长的可抵腰间的麻花辫,辫子修饰着她的腰更为纤细,也修饰得她的容貌越发俏丽明朗。

    不知道是不是幽光照拂的缘故,女子一身的轻纱薄衫呈着黯黯的青绿色,周身还环绕着飘浮的点点星芒。

    “我名青灯,”女子放下了灯笼,在近处找了个石凳坐下后,回身面向对朗月与萧喜笑道,“方才同二位开了些玩笑,莫要怪罪。”

    “对了,莫坐在地上,显得我这主人不讲礼数。”青灯再次开口。

    朗月并不似青灯这般客客气气,他寒意逼人的眼神死死盯着青灯:“你是何人?”

    青灯似是没有听到朗月的话,自顾自地在那里放下提灯,整理衣物,半晌后才不满道:“呵,你是听不懂话么,让你坐过来就坐过来,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

    青灯这般前后的反差,倒叫人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朗月皱了皱眉,还是依了青灯的言,坐在了她的对面。

    青灯见此,才又恢复到刚刚的和善模样,笑眯眯的着看朗月道:“这般才对,模样可人又听话的孩子才讨人喜爱~”

    这番话说出来时语气甜腻地叫人着实心里头膈应地慌,朗月也不例外。

    “你是何妖?为何妖气毫无展现?”朗月顿了顿,“你用了什么法器藏匿妖气?”

    青灯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是拍了拍手,对着门外唤了一句:“莫在门外杵着了,快进来给公子沏茶。”

    朗月并非不识趣之人,见青灯如此傲慢的态度,他自然心头不满,且不愿再说话。

    若不是今日芍七与黑柄剑不在……再加上萧喜昏迷,他深陷被动之地,否则定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好好坐在这里与妖物说话,也不会被妖物这般轻视。

    青灯掌声落定后,两道人影亦步亦趋地进了院子,手上还端着模样别致的杯盏与茶壶。

    幽光纵使美妙,但却影响视野,那两只人影离得些远,院子里的人就会看不清人脸。

    朗月将目光探出去,愕然发现原来根本不是自己看不清人脸,而是那两只人压根儿就没长脸。

    这是两只蜡人,一男一女,女的对于朗月来说再熟悉不过,而那男的八成就是在萧喜的幻局里扮演自己的那位了……想到这里,朗月也控制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女蜡人主动走到朗月旁给他沏了茶,男蜡人则因自己没有服侍的对象就稳稳地立在青灯身旁。

    男蜡人微微曲下身子,青灯则伸手去抚摸它那空白的面庞,眼中无不流露着心疼,她摸着摸着,就开了口:“真是可惜了这一张张脸~”

    然后她又忽地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朗月一眼:“若不是你们,它们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随后青灯叫蜡人退去,吞了一盏茶,很不痛快地嘀嘀咕咕了一句:“改天不知要花我多少功夫再捏一遍!”

    朗月微眯了眯眼,饶是这女妖精属实令人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有偏偏叫人为她的举动而感到好笑。

    其实这青灯特地叫那两只蜡人出来本意并不是给他盏茶,而是摆明了的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朗月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很聪明地绕过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道:“它们如今变成这样,难道不应该说是拜你所赐么?庆阳镇萧条过久,今夜又并非晴夜,夜里无光可照,你并非不知道我们用火得以获取明亮,也更不可能猜不到它们融化的结局。”

    “你看起来不太爱说话,却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般邻牙利齿。”青灯盯着对面的朗月,冷笑着赞赏他。

    “很好,是个聪明人儿,我很满意!”青灯忽地大笑起来。

    她起身,见朗月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觉得有趣,忙道:“急什么,同你这样的人说话光喝茶有什么意思,待我取坛酒来!”

    朗月皱了皱眉,这妖怪行事如此古怪,不知道到底还有耍什么花招,便选择坐观其变起来。

    不一会儿,青灯就抱了一坛酒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我自己酿的,莫客气!”青灯不知怎的就忽然放开了起来,有些不顾形象地捞起袖子,将酒坛狠狠地揭开,模样颇为豪爽。

    眼看着对方要给自己倒酒,朗月这下才信了这妖怪是真的要同自己喝酒,他顿了顿,道:“不用,我不喝酒。”

    青灯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强求,将坛子放下,就自己坐了回去,语气颇为讽刺:“也是,你是仙机门的人~门规厉害地很。”

    朗月没有搭理她的这句话,直接问她:“你既然能在幻局里铺设我与萧喜去济世堂寻找手记之事,想必是极为清楚手记的下落吧?”

    朗月嘴角扬了扬,带着冷意继而道:“还是说你对我们来此庆阳镇寻找失物一事本就明了于心?”

    青灯倒也不畏惧朗月眼里的寒意,直接盯了回去,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冷然。

    不知这冷然的气氛僵持了多久,青灯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聪明,聪明!”

    说罢,她灌了自己一碗酒。

    朗月本想还要再追问回去,青灯却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坦然道:“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青灯颓然地笑了笑,手臂撑着石桌,手则拖住半片面庞,她盯着朗月,道:“一个可怜……又可笑的故事。”

    “我名青灯,是只玉蛾妖。百余年前我受了重伤,不得不变回原型,就在这金府后院的绿荫下休息,”青灯怅然地望了望四周,又道,“我遇到了一个人,我永远忘不掉他。那时正直春日好风光,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他比这些美好的事物都要令人感叹。”

    说及此处,青灯竟是流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她端起酒坛再续了一碗酒,她喝完了第二碗。

    “我爱上了他,所以我不愿离开,期盼着有一日他能看我一眼,爱我一点。直到我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和真正的目的……他亦是妖,但比我金贵地多,他寿数过久,不得不设下术法,将自己的魂魄囚禁于这方寸之间的金府,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等一个人,他的心上人。

    他的心上人转世后成了金府的小小姐,她对他有恩,他便愿毕生守护。

    我嫉妒那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所以我误入了歧途。

    那时我听闻高人传言,庆阳镇将有大灾,那灾祸就是血蠕。我激动地把消息告诉了他,希冀他可以为了小姑娘的安全着想,所以我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在金家公子归家之日送小姑娘出府。小姑娘一走,他被禁锢于此,我便能与他一直在一起,没有旁人阻隔。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愿意跟随那小姑娘,哪怕冲出术法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也在所不辞……我想他可真是可怕,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也是他本就命数已尽……我鬼迷心窍,想要斩草除根,以为只要那小姑娘死了,他就能不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哪怕他恨我,但也好比就这样让他死了。”

    青灯说的出神,她像是将这些心里话堵了许久,如今才好不容易痛痛快快地说一场……她又将一碗酒喝下了肚。

    “我派了人在外接应,希望能杀死金府的小姐。却未想,我那心上人早就知道了。他从那小姑娘踏出院子的那一步启,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从未想过他能讲事情做得这般果断。

    他还是死了,死前做了些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但定是关于救他那小姑娘的。

    不过他没有想到,小姑娘的劫数难逃,她被人救出后还是被府里的人找了回去。不知过了多久,德裕金府家在盛京做官儿的大少爷触犯了皇权势力,一时间被陷害地丢了官职,更是落了个抄家的结局。

    府中的女子都被卖去了青楼,其中不乏于金府那小姑娘。后来她再次被人劫走,又遇上了血蠕大劫,不知生死。”

    青灯说着说着已经红了眼眶。

    “你对她有愧。”朗月终于说了一句话。

    青灯苦涩地笑了笑:“是,我对她有愧,也对我那故人有愧。再后来我游历世间,修得一稀真术法,因此术法,我居然探到了故人的气息,是在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