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家听说镇上的那所风月场地里的一位妓女被人拐走了,那妓女好似就是前些日子出了事的金府的小姐,年纪轻轻的,就带罪被卖给了青楼,因模样可人,又颇有闺秀教养,镇上一些稍有几分闲钱的子弟都慕名而去。
短短几天,那金姑娘就被折磨地差点丢去了半个魂儿。
金姑娘被忽然劫走的事情落到大家耳朵里,貌似无甚惊奇,只以为是哪个没钱的穷汉贪恋美色,又无钱讨要,所以才让这桩事体发生。
听说今天从早到晚,那青楼老鸨急得上蹿下跳,雇了上上下下无数大汉,恨不得将庆阳镇围得水泄不通,势必要将那两人擒拿到手。
这事儿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官府却不管这事儿,人拐人这种现象实属常见,这次之所以闹得这般厉害,主要还是被拐人的名声大罢了。那拐走人的家伙如今罪责难逃,本就该受到惩罚,青楼老鸨横竖反正都不会放过他,官府于是便收收心,不去多管这闲事儿,刚好能省些气力,还能卖人家老鸨一个人情,岂不美哉?
一通消息杂七杂八地砸进萧喜的脑海里,几乎快把她的脑袋砸地稀巴烂,理智也近乎荡然无存了。
她年纪小是事实,但却不是个傻子。这么多明显的线索摆在她眼前,她想不知道人们口中劫走金瑶蒂的劫匪是她哥哥萧吉,都难如上青天了。
如今这世上,能鲁莽到不顾一切为金瑶蒂做出这样的事情的,除了萧吉又还能有谁呢?
所以,萧吉早就做好了这些打算,但也心知自己的妹妹不会同意,于是从头到尾都瞒着她,那些表面上的平静全都是假的,全都是。
萧喜先是感到荒唐,她不能理解哥哥怎么能如此自负,自负到以为光凭借自己的一臂之力,就能颠覆别人的命运,他怎么敢如此笃定?他怎么能一点后果都不考虑?或者说,他只是记着别人的安危,而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可……明明,她才是他亲如手足的家人,唯一的家人。
紧接着飞速的闷感如潮水一般涌入全身,她的动作僵住,情绪开始不受控制,因为她能够感觉到自己那些视如珍宝的——唯一的安全感正在不断流失。
金瑶蒂……金瑶蒂……
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为什么还要再出现?
萧喜自知现在的自己除了一个人坐在逼仄黑暗的屋子里胡思乱想以外,其他任何事情都做不了,命运留给她的唯一结局,就是等待。
夜晚悄悄降临,却一改往日寂静的作风,反而要化作长了满嘴白厉厉獠牙的暗夜罗刹,前来索命。萧萧风声是罗刹的低吼,冷冽地近乎可以穿透萧喜单薄衣物的寒气,是罗刹玩弄猎物的手段……心底的恐惧油然而生,萧喜从未感觉到哪个夜晚如此寒凉刺骨,如此孤单致命,她满脑子皆是企图撺掇煽惑她意志力的游思妄想。
直到,屋外长巷外传来的一连串奇怪的脚步,它们打破了这一切,这些动静越来越近。屋外之人绝非善类,且数量庞大。萧喜迅速绷紧了神经,她总感觉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找上门来,所以她没有退缩,反而找了能快速清晰看清外面情况的地方守着。
她身处的这间屋子位居老巷区,年久失修的屋子早就禁不起风吹雨打的折磨,所以近乎无人居住。前些日子,她和哥哥刚摆脱了丐帮的控制,为了方便和自由,索性将这里当作暂时的藏身之处。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破烂且拥挤,满屋子的尘灰和长时间浸泡在潮气下蔓生出的霉味儿冲天不已,除此之外,错综复杂的巷子加阴暗遍布的窄道,足以让无数人足禁于此,更别提晚上了。所以,这些贸然涌入此处的那帮人们,绝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给自己添堵,他们必然是在追逐什么目标。
什么样的目标犯得上这么多人大动干戈?什么样的目标会在藏匿此处?
听脚步声,前者还算紧凑,后者却显然紊乱不堪。依此可见,被追逐的那个人绝对对这里十分熟悉,他想利用老巷区在夜间近乎寸步难行的特性,甩开身后那帮家伙!
萧喜越想越感到心悸,她在联想到诸多细节之后,首先怀疑到的人就是哥哥萧吉。她在短时间内,很难想象还能有谁,符合那些被这么多壮汉追逐的人的条件。
那些时而紧凑,时而紊乱的动静正在往萧喜这个方向涌动,她的直觉告诉她,萧吉此行除了甩开身后家伙以外的最主要的一大目的,还是寻找她,甚至说,是与她接应。
外界的冷气顺着一股掌风猛然灌入屋子,萧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在完成这个与推窗之人,格外心有灵犀的举动后,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萧吉披着一身水汽,那是油腻腻的汗渍,他刚跳进屋子的时候,还甩了萧喜一脸的汗花。
情况紧急,萧喜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萧吉的模样,她的怀里就被塞了一只瘦弱的躯体。
萧吉一手抓住木制的窗框,将身体站稳在半空上,后腿微微向后倾,好似随时准备退出屋子的模样。
而萧喜怀里被哥哥塞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瑶蒂。萧吉居然带着她整日逃窜,到现在还没有被抓住,萧喜心想她当真是低估了哥哥的能力。
“哥……”一句完整的称呼还没来得及脱口,她就被萧吉的话语堵上了嘴巴。
“帮我照顾好她,外面的人还在追我们,我必须要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只有调虎离山,你和她才会脱离危险。”萧吉一边大喘着气,一边不断地用警惕的眼神向身侧窥视情况。
“可是!真正给我们带来危险的明明是她,我们本可以一直安心地活下去。”
萧喜忍住不哭,可是她太低估自己的定力了,随着第一滴泪珠划过脸颊,她的声线近乎泣不成声。即便如此,她还是尽力压低着声音,不叫自己的理智失控,给萧吉平添麻烦。可见,她虽然不愿意,但是她却一直做着这些违心的事情。她的内心,远远没有嘴上那么强硬。
萧吉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他强忍着胸腔剧烈搏动的心跳,给萧喜绽放了一个微笑:“别担心,我最后肯定会没事的。记住,我们既然可以让别人脱离危险,就不该逃避。因为,做完这些事情后,我们面临的只是短暂的威胁。不做,别人却会面临一辈子的痛苦。如果我不去做,也会感到一辈子的不心安。放心,我肯定会没事的,不然也不会铤而走险!”
敞开的破碎窗子向上翻着,罩住朦胧的月色,将月光剪碎,随着流水般的夜风鼓入屋内。
在被木制窗架钳制住的狭窄而短暂的时光里,萧喜眯着眼,逆着风用视线捕捉着萧吉若影若现的身影,这些身影会比夜风的脚步,还要急着流逝而去,身影的面庞上挂着的酸涩的笑容,会比短暂的时光,还能令人在未来的岁月里更加令人珍视,难以忘却。
不知道为什么,萧喜总觉得,眼前的身影如此脆弱,以至于让她隐约感觉,未来的岁月里,她再难与这个身影重逢。她将此刻视作最后的相聚。
萧喜眼眶湿润,说话的能力已经被无形夺走,她只顾着忍泪,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忍放过。萧吉蹲站在半身高的窗上,逆着被剪碎了的月光,带着神圣的气息,让萧喜不得不为此臣服。宁愿做一个安心的冒险者,也不愿做一个永不心安的逃避者。这便是萧吉一直信奉的信条。
这样的信条影响了那个时候的萧喜,也影响了未来的萧喜。
“这些天替我照顾着些她,绝对不能让她落入坏人的手里。”
萧吉丢下这最后一句话,飞速地关紧了窗户,一个灵活的跃跳翻回到巷子里。他往更远的方向跑了很远,又故意使出力度闹出声响,引起那些对他穷追不舍之人的注意力。
眨眼间,一阵呼啦啦的人风就朝着萧吉跑走的方向驶去。很快,萧喜所在的这间屋子再度陷入寂静,微微夜风会偷偷从破碎的窗洞溜进来,呼哧呼哧声,间歇而起。
借着破窗洞漏进来的几缕薄弱的月色,和远处繁街泛滥的灯火焰色,萧喜颓废地靠在暗处的墙根里,垂眸看着倒在她怀里,还晕厥着的金瑶蒂,泪水止不住地滴落。
宁愿做一个安心的冒险者,也不愿做一个永不心安的逃避者……
可是,为什么那个光荣的冒险者一定得是她和哥哥呢?
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分明知道萧吉在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方式,引导她自行踏入道德绑架的陷阱里,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不喜欢自己被哥哥这样对待。
可是仔细想一想,又会猛然发现此事本无解。因为,如果哥哥选择在一开始就告诉她,他真实的想法,她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但如果他瞒着她,先斩后奏,她就再无法阻止他,而且还会走向无路可走的境地,最终只能成为帮助他完成计划的关键一环。
终究还是因为金瑶蒂,对么?
萧喜她没有任何义务去拯救她,却还要因为她的事情,让自己差点和哥哥的情感产生裂缝,最后,自己还要被哥哥利用。
她真的,怎样,都不会喜欢上这个金小姐。
萧喜甚至有些嫉妒她,嫉妒她拥有过千娇百媚的人生,拥有数不清的安全感,拥有无数对她专一的爱。她也不得不讨厌她,因为她拥有那么多,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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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贪心,总是试图将哥哥的心牵走。萧喜从小就觉得,哥哥就是自己的天,是他的唯一。她不喜欢金瑶蒂,到底是因为害怕她会抢走她的天。
这些不满从来都只能偷偷藏在心里,一旦这些可怕的念头有过想要逃出心房的趋势时,萧喜都会陷入无限的自责,和自我厌恶中。她很害怕,自己的这些不满,会改变她,更会加重哥哥对她的忽视。
可是现在,她真的快要藏不住了。她讨厌金瑶蒂这个本该多余的人,讨厌她总爱贸然闯入别人的人生里,还老是给别人添很多麻烦。她想,如果萧吉出事了,她第一个不放过的一定就是这个女子。
……
半夜里,金瑶蒂忽地惊醒。她左顾右盼都没有看到萧吉的身影,心里便慌得很,她又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自己身边靠坐着的人是萧喜,她就很快明白了状况。
她本来被困在青楼之中,不见天日。结果有一天,萧吉忽然出现,他摸清了青楼的路子,趁着人流最大的时候,浑水摸鱼混入人群之中,以卓越的功夫藏入她的屋子里,想都没想就带着她逃跑了。要不是萧吉的举动既突然又疯狂,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恍惚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毕竟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一天,能逃脱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好景不长,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金瑶蒂和萧吉的动向。萧吉只好带着她东躲西藏了近乎一整天,累得苦不堪言,连一口饭一口水都找不到机会吃喝。好不容易将时间拖延到了晚上,但金瑶蒂却已经体力不支,就留着一口气维持着活气,在那种情况下,萧吉还能带着她逃过身边万千埋伏,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情急之下,萧吉脑中灵机一动,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金瑶蒂,他打算先带她到老巷子区去,借着夜晚巷子里漆黑难行的优势,拉开与身后那些人的距离。顺便去找自己的妹妹,他打算让透支的金瑶蒂,先留在萧喜那边避避风头,而他自己则去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开他们,换取萧喜和她的安全。
原计划里,萧吉是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把握依靠一己之力甩开那些难缠的家伙的,他也能够有把握料定,一旦过了今晚,那些人就很难再找金瑶蒂的麻烦了。所以,他坚信自己只要多熬一段时间,今夜的这场闹剧就能够正式落幕了。
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和萧喜和金瑶蒂团聚。
然而,命运最爱的便是捉弄人了。
这天夜里,萧吉领着一阵呼啦啦的人风在错综而晦暗的巷子里上窜下跳,他身姿灵活,活像只身经百战的猴王,在自己飞速穿梭长巷时鼓起的强烈风流之中逆行不止,听着身后脚步声渐入虚无,渐入混乱,少年的心中扬起一阵难以平复的风暴,他兴奋极了。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甩掉了身后的那帮抓他的壮汉们,就可以规避一切麻烦。所以他掉以轻心了,长时间暴力的体力消耗也不得不制止他的行为,他的动作迟缓下来,不紧不慢地踏着空荡荡的月光行走在黑暗之中。
可就在此时,一道刺目的血光自萧吉前方射入,他的双眼差点要被这道在黑夜里格外突兀的血光亮瞎。他下意识地用手臂遮挡住双目,身子不由得也往后倾斜起来。
迷蒙的目光自双臂之间窄长的缝隙漏出去,让他瞥见了一个逆在光下,显得有些扭曲的身影,一个名字意外地戳入他的脑海里——三侨!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在萧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时,他的脑后就被一下猛烈的撞击攻击了,他“噗通”一身往前倒去,直接昏迷。
而那道逆光的身影纹丝不动,只是在原地散发着诡异的戾气,惨白森然的低笑,被糊上巷子近乎密闭空间里空旷幽深的音质,似鬼魂一般,在长长的巷子里漫无目的地荡来荡去。
“把他迷晕了,带下去给我看紧了!”三侨扭曲着声线,恶狠狠地在牙尖挤出这些字句,朝萧吉晕倒的方向道。
“是。”
站在暗处,两位宛若影子一般的下手垂着死气沉沉的眼,规规矩矩地应道。刚刚就是这两人下手将萧吉打晕在地的。
三侨满意地转过身去,那些散着血色的光亮,瞬间如迷雾一般,渗入他两侧老旧的高墙里,黑夜重归本色。
他得意地往前走,身后下手们拖曳重物时摩擦地面时,发出的“兹拉兹拉”声在他耳朵里,简直宛若仙乐,能够给他带来无比的慰藉和欢欣。他猛然抬眸,猩红的瞳孔嵌入黑夜之中,宛如两只血泊,裹挟着邪气波涛翻滚着。
三侨心中默念,他活过来了,他的计划也终于完成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