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乔沅夕先醒来的。她感觉身后有东西在顶着她,她回头去看,见江遇弓个身子,枕在胳膊上,手正好抵在她腰间。
她坐了起来,揉揉眼睛,不太舒服。
她这么一动,江遇也醒过来了,眯着眼睛看她,说了声“早”。
乔沅夕转头看他鸡窝一样的头发,和平日里丰神俊朗的形象大相径庭,忍不住的嗤笑一声。
江遇又闭上眼睛,趴过身去,很有自知之明地说:“知道你笑我醒来的形象不好看,是吧?”
乔沅夕拖着长音“嗯”了一声。
门外彩姐在敲门,“少爷,少奶奶,起了吗?八点多了,老夫人要吃早饭了。”
乔沅夕忙回道:“哦,起了,跟奶奶说,我们这就下去。”
她拍了江遇一把,“起来了,别让奶奶等。”
江遇“诶诶”了两声,“就你拍的那个地方,帮我挠两下,痒。”
乔沅夕翻了个白眼,伸手过去,在他真丝睡衣上挠了挠。
“左边点。”
乔沅夕的手往左挪了挪。
“再左边点。”
乔沅夕的手又挪了挪。
隔着睡衣,她挠到了凸起的一条,她的手指在上面挠了挠,好奇地问:“这是刀伤吗?”
“嗯。”江遇懒懒地应着。
乔沅夕的手挠着疤痕,感觉能有二十厘米那么长,“伤疤好长啊。怎么弄的?”
江遇淡然地说:“被人追杀,砍的。”
乔沅夕倒抽一口凉气,“谁追杀你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仇家呗。”江遇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能看看吗?”她又问。
江遇淡笑地说:“这难看的伤疤有什么好看的,吓到你。”
“快再给我挠几下,就好了。”
乔沅夕在他伤疤附近用力地挠了几下,让他解解痒,说:“你伤疤痒,是要变天了吧?”
“应该是。”江遇起来,说,“你先去洗漱吧。”
乔沅夕转身刚要下床,突然手腕一紧,又被他抓住,随之他的胳膊也伸过来了,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嗯,没烧。”
他又说:“顾医生给你配了中药调理身子,今天开始喝。”
“中药呀?很苦吧?”乔沅夕垮着小脸问。
“苦,也得喝。”江遇松开她,“去洗漱吧。”
两人快速收拾好,下楼去了餐厅。
今天奶奶和老闺蜜们有约,吃了早饭后,老宅的司机来接她聚会去了。
江遇对乔沅夕说:“咱们中午去医院。”
“嗯。”她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婉宁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给她发来了微信,问她怎么样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她只感谢她的关心,多了一句话没说。
米悠也给她发来语音通话,应该是上歌跟她说了,她也是给她一顿安慰,又转了个红包给她。
乔沅夕不忍拂了好姐妹的好意,收下了,后面跟着一个开心大笑的表情包。
她趴在床上,用平板百度心脏受刀伤会有什么后遗症。网上说什么的都有,看着都不太好。也是,心脏捅个窟窿,能有好吗?
她心情阴郁,把头埋在胳膊里,唉声叹气。
江遇过来敲门,“乔沅夕,该走了。”
她转头冲门答应着:“哦,知道了。”
她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穿上,从房间里出来了。
江遇仔细地看了看她,“没哭吧?”
乔沅夕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有。”
“再哭就真的是小哭包了。一会儿到医院——”江遇顿了顿,无奈地抿了抿嘴,“就别哭得太凶,看守所的人都还在呢。”
“知道了。”她听话地点着头说。
赵翀开车到了医院,江遇带着她进了住院部。
乔洪波的病房不在大众病房区,而是给他安排在了楼上高干区最里面的一间。门口有两名管教看守,走廊的椅子上也坐着便衣观察着。
从电梯出来,江遇牵上她的手,轻声说:“给外人看的。”
这个外人,指的是谁,她不知道。但她也很懂事,没挣扎,跟着他朝病房走。
在门口,江遇和其中一名管教低声说了几句,之后,门被推开了一点,正好可以看见病床上的人。
乔沅夕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朝里看。
乔洪波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两边都是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他身上插着好几根管子,看着特别吓人,给她视觉和心理都带来不小的冲击。
她受不了这种场面,快速转身,把头抵在了江遇的肩膀上,默默地抽泣着。
江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让她自己慢慢消化情绪。
三十秒后,乔沅夕缓和了情绪,站直身子,又回转过身去,目光定在爸爸的脸上。
“怎么插了这么多管子啊?”她颤着声音问,满是心疼。
江遇朝身边的管教看了一眼,那人小声的说:“不太清楚。不过昨晚不太好,医生过来抢救两次。”
“啊?”乔沅夕害怕的声音都变了调,“不是脱离危险了吗?怎么又来抢救啊?”
管教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江遇低声对她说:“他们就是站岗的,不是专业的医生,问了也白问。不过好在抢救过来了,看着应该没事了。”
乔沅夕的手指抠着门框,眼里满是担忧和愤然,一言不发。
十分钟后,管教对江遇说:“江少,时间到了。”
江遇点点头,刚要对乔沅夕说,就见她动作利索地关上门,转身就走。
她这一举动,让人出乎意料,江遇快步跟上她。
“怎么了?”电梯里,他问。
乔沅夕闷声道:“生气。生他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当初如果不贪,如果我能早点知道他所有的龌龊事,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江遇没说话,乔沅夕也没再问。
回家的路上,江遇问:“我看你早上没吃多少,现在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你不用去公司吗?”乔沅夕问,“不用陪我,我回家。”
她呼出一口气,又说:“日子还得过,总不能因为他昏迷在床,我就要被影响得什么都做不了。他的事,自有看守所的人解决,我操什么心呢?今天我歇一天,明天我就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