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镜音只猜对了一半。
在她失踪的两个多时辰里,金风细雨楼的人马,连同刚赶来的莫北神等人,的确一个不留的全都派出去找寻自家大小姐。
但,她终究不够了解苏梦枕。
人一旦遇事,往往容易产生紧张的情绪,做事就会缺乏条理,混乱无序,最后只能导致事态走向更为严重的地步。
苏梦枕一向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紧张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从来没有人见过苏梦枕紧张。
在金风细雨楼的人眼里,他们的公子,永远都是冷静的,沉着的。
每每事态越是紧迫,他却总是反而更为冷静。
一如此时。
他如同一枝绽放于黑夜之中的墨梅,孑然独立于街道深处,凌霜傲雪,清冷而孤寂。
如若忽略他绷紧的下颌线,他的神色简直冷静到可怕。
长江沿岸的州府,自来都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当然,也包括这座黄鹤楼所在的鄂州城。
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多不胜数,要找出一个被刻意掳走掩藏踪迹的人,与沙里淘金无甚区别。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一次又一次,收到一无所获的消息,那双幽邃墨瞳里的寒焰,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自失去她踪迹的那一刻起,苏梦枕只觉心口仿佛在骤然之间,被无数根牛毛细针不停地刺着,细细密密的疼痛接踵而来,不断蔓延至全身,乃至喉管,乃至头皮。
他的呼吸异常紊乱,咳嗽声不绝于耳,在这样冷寂又忙乱的夜色中,显得突兀又沉重。
他的脑海中,不停循环着她临下船前,那失落而寒凉的目光。
悔意与不安时时刻刻萦绕心头,光是忍耐这些,就好像已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但苏梦枕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若是连他都乱了,那他或许,便真要就此失去他的音音了。
苏梦枕手中不住摩挲着红袖刀。
红袖刀的刀刃渐染杀意,寒气逼人,他的指尖覆在其上,只觉异常冰冷。
深深浸入骨髓的冷。
在风雨楼众人的重重保护之下,还能轻易将人掳走,这就意味着师无愧等人决不是对方的对手。
那人必是如今江湖上顶尖高手的其中一个。
对方,究竟会是哪一个?
成为人质的苏镜音,压根就不想知道对方是哪一个,可禁不住对面这人,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神金病。
“我叫王怜花,春风若有怜花意的怜花。”
捂住耳朵的手再一次被扒拉下来,苏镜音简直绝望了,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撕票了,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愤愤指责他,“我都说了我不想知道,你干嘛非得让我听啊?!”
岂料王怜花一听这话,却是宛若娇羞少女般,颊上瞬间浮起两抹红云,看得苏镜音眼皮子直跳。
只见他含羞带怯挽起云袖,半遮菱唇半掩面,娇娇柔柔地说道,“未来夫君的名字,哪能不告知你呢?”
苏镜音懵了,未来夫君?谁??
红衣美人更羞怯了,好似欲语还休,眼波流转地嗔了她一记,瞳中都泛起了盈盈水光,惹人怜惜极了。
“……”
敲!这厮又用她的脸搞事情!
苏镜音脸都绿了,火速离他三丈远。
他喵的就不能换张脸吗?
他不要脸她还要啊!!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借根王母娘娘的金钗,给他俩中间划条银河,可惜这个客栈的屋子,拢共只有这么点大。
红衣美人一步一摇,袅袅婷婷地走来。
苏镜音就算再不想,也得承认这张脸放在他身上,才真正完美表现出了它祸国殃民的美色。
她要是个昏君,保不齐连人带国都沦陷了。
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质。
美人香风扑面而来,苏镜音整个人已经缩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夜色朦胧,月出皎兮,烛火氤氲出了幽幽柔光,正当是灯月之下看美人,果真柳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笼香雪。
只是美人的眉间,总是隐含三分愁色。
尽管只有三分,也让王怜花颇为无奈。
他越发靠近,双臂一撑,将人困在墙角,看似强势,实则放低了语气,“真就这么怕我?”
苏镜音:“……”不是,大哥,你搞搞清楚,你掳我来的,我不怕你怕谁啊?
而且他这语气,又是想玩什么把戏?
苏镜音顿了顿,迟疑着问道,“我们以前应该不认识的,我没得罪过你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怜花似乎很意外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否认道,“的确不认识,怎么这么问?”
苏镜音:“……”因为你刚才那语气,搞得好像我渣了你似的。
王怜花眸光深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哧笑了一声,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说道,“放心吧小可爱,我不会杀了你的。”
“真的?!”苏镜音蓦地抬眸看向他。
“我王怜花亲口说的话,自然算数。”
接着,他又意有所指的说道,“只要你乖乖的,我也不会对你做别的。”
苏镜音没注意听他后面所说的话,她只知道她的小命苟住了,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她好像还被封了穴位,全身软绵绵的,不太好受,于是她又得寸进尺的问道,“那我不跑,你能不能帮我把穴道解开?”
王怜花难得怔住了,他说,“我并未点你穴道。”
“啊?”这回换苏镜音懵逼了,“你没封我穴道,那我怎么会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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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软?”
王怜花神色渐渐凝重,他拧着眉头,不由分说的钳制住她手腕,两指搭在脉上,细细把了好半晌。
江湖上总称他为千面公子,但实则王怜花医术的精湛独到之处,丝毫不亚于他的改容换面之术。
虽然苏镜音并不知道这个,但这样眼睁睁看他这脉把着把着,眉头稍缓,面色却变得越来越奇怪,她也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怎么了?难道是我得了什么病吗?”
王怜花慢慢放开她的手,“……你没病。”
苏镜音不太相信,没病你搭那么久的脉?没病她全身上下软得不行?
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好懂。
王怜花一脸古怪,嘴角微微抽搐,像是在努力忍住不笑,“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睡太久了?”
苏镜音:“……??”
说起来,王怜花原本只点了她昏睡穴,力道不重,他算好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就会醒,但后来谁知道,竟然过了两个多时辰,她才醒来。
对于这点,他原本还有些许困惑,现在……倒是阴差阳错解了惑。
这姑娘的心是有多大啊?被人掳走竟然还能睡得那么香?
“况且……”
王怜花忽然退后了两步,双手环胸上下打量她,贱兮兮的说道,“就你这功夫,我也没有封你武功的必要。”
苏镜音:“……??”
她感觉自己的尊严在此时此刻,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苏镜音怒了。
她提起裙摆,一点美人形象都没有的,泄愤似的,猛地一脚……
踹破了墙。
王怜花:“……”
他没错过小姑娘眼底那得逞的狡黠光芒。
他本以为她只是生了气泄泄火而已,却没想到还暗自凝聚了内力,故意砸通了墙壁。
他竟然还是小看了她。
但显然,她也同样小看他了。
砖裂墙破,荡起漫天灰尘。
王怜花长臂一揽,三两下制住了她。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改容换面,眨眼间,两人的容貌就变了个彻底。
这下真被点住穴道的苏镜音:“……”
敲!失策了!
他换脸的速度,也太特喵快了!
王怜花对着她,缓缓勾起一抹无辜的笑来。
浮尘慢慢湮落,屋中的一切很快显于人前。
隔壁的房间内,仿佛也刚打过一场,地上躺着不少死人,唯一还站着的活人,只剩四个。
一个是冷硬如铁的高大汉子。
一个是杏靥桃腮的红衣姑娘。
一个是华衣锦服的青年书生。
还有一个,苏镜音认得他。
她白日里曾见过的,那个有着一双明澈眼睛的俊秀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