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距离乾都路途遥远,且官道蜿蜒,当初欧阳晋接到圣旨重新复出之时,就花了近一个多月才到达。
徐安带着近三千人的禁军队伍,按理说,只会拖得更久。
但他本归心似箭,连续赶路之下,却只用了二十多天就赶到了京都境内。
当然。
这样急行军的代价便是,与大部队脱离,难免有些冒险。
徐安牵涉沧州夜魔案,揭穿了严如晖的隐秘,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便是明着破坏了守龙军的计划。
这一路而来,虽是在大乾本土境内,但其实也不算绝对的安全。
守龙军若暗中举兵杀来,徐安并不认为仅靠他手中已不满三千人编制的禁军就可以抵挡。
要知道的一点是,守龙军当今的编制虽只有五千人,但他们无一不是带兵将领,若真要绞杀徐安这支队伍,其实也不是办不到。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二十天后,几人在距离京都八十里外的一处林中扎营。
随行只有百余人的禁卫队伍,今日日落前就可以抵达城门。
营地大帐中。
中毒昏迷多日的杨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几人围在帐中的小桌前。
杨宣开口说道:“话说若没有徐大人侦破严如晖的奸计,杨某此番怕是还醒不过来,还未及感谢徐大人搭救之恩。”
沧州林中大营时,古尔丹几人已经为他解毒,当时虽没有即时醒来,但性命已无大碍。
经过二十天的休养,这货倒也恢复了七八分。
徐安听了,却淡然道:“杨副统领不必谢我,即便严知府之事没有被曝光。以他的秉性,也自会设法为你解毒,你应该感谢的是他。”
“话虽如此,但严如晖没有达成目的之前,却不会这么快让我醒来。大人插手此事,无形中也算帮了我。”
“你想这么说也行。但眼看就要入京了,你此时来见,不会只是想感谢一声吧?”
“那倒不是。杨某想问的是,今日队伍便可入城,徐大人为何还没有差人提前告知陛下?再者,沧州之事...大人打算如何跟陛下禀报?欧阳大人三位至今下落不明,只怕...”
徐安听了,浅笑道:“沧州之事,自然是如实向陛下禀报。不如,就由杨副统领带人先行一步入宫复命,向陛下禀报沧州使团一案?至于三位大人,徐某自会加紧寻回。”
杨宣醒来后,问起沧州之事,徐安倒也没有对他隐瞒。
除了有意无意将有关守龙军之事抹去之外,此时杨宣倒也清楚了大概。
杨宣并未迟疑,闻此,起身一揖,道:“那好。既然徐大人这么说,杨某便即刻先行回京,向陛下禀明一切。大人可稍作休整后,再起程。”
说完,也不多废话。
朝在场几人微微行礼后,转身离去。
前脚刚走,后脚庞奇就微妙问道:“大人不愿向杨宣透露守龙军一事,是信不过他?”
徐安没有忌讳,直接点头:“是!守龙军之所以会有限制皇权的能力,除了那五千将领之外。最大的底气就是对皇帝的行动了如指掌,而他们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能严密监视陛下的动向?”
“除了收买宫中内侍之外,最有先天便利的...就属禁军!”
庞奇肃然道:“大人是怀疑禁卫队伍中有守龙军的人,杨昭、杨宣父子可能就是?”
“是。”
“可若真如此,陛下早就应该被他们软禁才对。”
“不一定!守龙军组建的消息还没公布,这时候杨昭父子若贸然软禁陛下,那便不是行使守龙军的职权,而是谋逆!还有,他们两个...也只是有嫌疑而已,仍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他们的身份!且,时至今日他们都还是对陛下忠心的。”
“明白了。那大人打算何时入京?先让杨宣回去禀报,咱们好好休整一日再入城?”
徐安想了想,却道:“明面上我们明日入城,但今夜就走!先去一趟四邦会馆,来个突然袭击!”
庞奇应是。
商定之后,夜幕才刚刚降临。
五人就轻骑奔出了大营,快速朝东城门方向而去。
途中,徐安扭头看向李琪,道:“二小姐,此番你我离京已有数月之久,商会定然积累了诸多事务。入城后,你不必跟着,直接回商会支持大局。另外,按照我给你留下的图纸,让梅庄工场全力生产火铳。”
“我有种预感,京都将再起风云,我们得有自保的底牌!”
在徐安的计划之中,火铳的制造图纸和使用方法是不必保密。
只需要严格保守制作火药的配方,即便外人仿制出火铳和土炮,也苦于没有“子弹”。
因此,早在他出使大燕之前,就给李琪留下了完整的设计图纸和测试方式。
李琪应道:“好。那你们多加小心,前面便是赶往梅庄的小岔路,我们在那里分开吧!事后,城中再见。”
“二小姐慢走。”
徐安回了一句。
片刻后。
李琪刚刚与几人分开,前方的官道上便出现一辆马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衬着浅浅的月光,可见一名锦衣侍卫跳下马车,缓步走来。
徐安当先勒住马缰,示意庞奇几人也停下后举目望去,眉头浅皱。
几人暗中入城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布,即便禁卫有人密报,泄露他们的行踪,也不该这么快有人来堵截。
来人是谁?
正想着,锦衣侍卫已经来到近前,拱手道:“可是徐大人?我家老爷请你车中一叙,还请莫要见怪。”
徐安回道:“你家老爷是谁?”
“大人下马一见便知,请!”
侍卫微笑着,谦和的样子,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徐安与庞奇对视了一眼,见对方似乎并无恶意的样子,便也没有迟疑太久,道:“好。”
说完,便下马走向马车。
马车很大,标准的权贵规格。
一进车厢,便见到车中的小案上已有一人在等待。
见到徐安上车,摆手之间就开口道:“来了?坐。”
徐安望去一眼,仗着车中那盏鱼油灯的光线,看清来人的面孔时,不由一讶:“怎么是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