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没权又没钱，连工作都没有，能帮上他什么忙？
陆柏宴掏出烟盒，点了支烟，青色烟雾缭绕着上升，将他眉眼朦胧地遮挡了一半。
江瑶分辨不出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说这番话的目的。
她仰着头，一截脖颈暴露在阳光下，白皙而纤细，与脖子上那块温润碧绿的平安扣相得益彰。
陆柏宴眼神暗了暗，夹着烟的手揉了揉太阳穴，回头对陆老爷子说，“这里风大，进去再说。”
陆老爷子嗯了一声，在佣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进屋。
陆柏宴掐了烟，眼神落在江瑶略显宽松的连衣裙上，“走吧。”
说着，转身进了屋，只留给他一个宽大的背影。
前厅。
佣人扶着陆老爷子走进门，客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林曼月和陆衍生都在。
陆家注重孝道，哪怕陆衍生是长子，掌管着陆家大部分的传统产业，财富不可估量，但在陆老爷子面前，也不敢有任何忤逆之道。
林曼月上前，搀扶着陆老爷子坐下，将新沏的茶递放在他右手边。
陆衍生道，“爸，有事您说一声，怎么还亲自过来一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陆老爷子拿起茶杯，拂开表面上的茶叶，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刚进门的江瑶身上，“正好陪阿宴过来说点事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气。
江瑶安静地站在一旁，心里有很多疑团。
正当她试图猜测对方意图时，陆柏宴接过佣人递上来的茶，掀起茶盖，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了句，“阿烟出院后，需要做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反正你也没事，不如去照顾她几天。”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像一把刀狠狠插在了江瑶心上。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陆柏宴见她没反应，抬眸看她，“你不愿意？”
江瑶抿着唇挪开视线，默默攥紧手指，仿佛听见血液倒流回心脏砰跳的声音。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甘苔香气息，是他常年睡觉点的熏香，江瑶熟悉这个味道，即便隔着这么远，她也能闻得出来，可这个能够带来宁静和放松的香味，此刻却让她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悲凉。
他明明知道乔雅烟看她不顺眼的。
林曼月出声，“不是我反对，只是雅烟金枝玉叶的，怕是瑶瑶照顾不好她。”
陆老爷子摆了摆手，严肃道，“江瑶是专业的康复医师，这点我相信她，再说烟丫头是她未来二婶，照顾她也说得过去。”
陆柏宴没说话，随着他敛眸，周围空气仿佛都冷凝了一样。
江瑶把头转向窗外，感觉有一口气滞在胸口，好像随时会破裂开来，她慌忙间深吸一口气，才压制住这样的情绪。
此刻，脑海里竟不断浮现出昨天躺在医院做B超的画面。
显示屏上小小的一团，中间蓬勃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进她柔软的心里。
那是她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留下他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既然决定了，就一定要尽全力保护他，不能有任何差池。
“对不起，爷爷。”她抬眸，“我最近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没办法去照顾二婶。”
声音清冷，透着一股倔强。
陆柏宴冷笑一声，“哦，很严重吗？”
看似关心的一句话，实则没有任何关切之情。
“真是很抱歉，我去不了。”
陆老爷子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将茶盏重重搁在茶几上，“算了，既然不舒服就不勉强你了，反正陆家的事也不是非要你帮忙。”
这句话就差直接说她不是陆家人了。
江瑶紧了紧手指，下意识要紧牙，刚想说句什么，看到林曼月正用眼神示意她，意思是让她说话注意分寸。
她只能牵强地笑了笑。
“那就这样吧。”陆柏宴站起身，看向陆老爷子，“阿烟的事情我来处理，听说陶怡居最近有批新茶，不如我陪您过去？”
“嗯。”陆老爷子压下不悦的情绪，拄着拐杖起身。
陆衍生和林曼月将他们送到门口。
陆柏宴在经过江瑶身边时，脚步稍作停顿，却也没说什么。
江瑶别过头，眼眶酸涩。
......
入夜。
宁心斋。
月光如水般泻下，洒在地上，树影婆娑。
江瑶从前厅回别院，经过回廊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为什么又不接电话？”
她愣了愣。
脊背泛起一片细小的疙瘩。
“带我去你房间。”
江瑶抿唇，脚步一动不动。
陆柏宴仿佛很有耐心，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待会被大哥大嫂看到，你想好要怎么解释我们半夜私会的事？”
“私会？”江瑶回过头，像是只被炸毛的猫，“我们什么时候私会了？”
“你说呢？”
男人掀起眼眸，语气淡淡，威慑力十足。
这个时间，陆衍生夫妇已经休息，但半夜巡视的佣人随时会经过这里，很容易就会发现他们的身影。
江瑶不得不妥协。
房门刚关上，陆柏宴就伸手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抵在门后，不由分说吻上她的唇。
窗外是亮如白昼的庭院，屋里没开灯，淡蓝色朦胧感笼罩着整间卧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纷乱旖旎。
江瑶气急败坏地推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柏宴右手掌着她的后脑勺，似笑非笑道，“力气这么大，还说身体没恢复，是故意找借口不想去？”
庭院内有佣人经过。
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江瑶听见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忍着痛，抬眸看他，“对，我就是不想去，怎么了？”
陆柏宴嗤笑一声，“让你去照顾她，是看得起你！”
“谢谢二叔这么看得起我，但我不需要。”
“你确定？”
江瑶手心捏出冷汗，有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她低垂着眼眸，神情复杂而难过，眼里好像含着泪，又好像只是窗外月光洒进眼里。
“二叔，我是人，我也有尊严，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