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从这红林出去,得找出戏子,并杀了她,这是系统颁布的最后一个任务。
叶婉死状及惨,所有关节近乎断裂,以怪异又扭曲的方向垂地,谢故白埋在她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沾满鲜血,安静的戏院只剩他一人抽泣。
“既舍不得她,又放不下你。”
鹤承渊松开沈知梨的手,对生离死别早已无感,漠不关心,甚至暗讽。
“沈小姐,如今你可是新人了,恭喜啊。”
沈知梨:“……”
无时无刻不在抽疯。
叶婉死的太突然。
若不是他们破镜,到另一处戏台,恐怕还找不出她。
沈知梨睨了眼干净的桌子,没有茶壶与瓷杯,没有灰尘,也没有流水痕迹与褪色的白花。
戏台不似方才那般破旧,红幕崭新,色彩鲜艳,两方戏台仿若阴阳,残破为阴,崭新为阳,他们破除了影子,现在所处应是阳间。
这不是一场嫁娶戏,也不是一场中举升官发财戏,而是杀戏。
之前对戏的都是影子,那么影子除完,戏子真身也该出现了。
沈知梨:“叶婉什么时候死的。”
鹤承渊挑眉说:“问这做什么?”
沈知梨猜测道:“戏子说,眼见未必为实,我们所见叶婉已死,会不会......其实她被困于另一处地,并未死。”
他没有眼睛也能杀人,定是能感知人的存在,或许他知道一二。
鹤承渊牵起嘴角,冷冷吐出二字,“方才。”
“什么?!”
“在你相好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沈知梨望着台上那幕,谢故白贴在叶婉耳边,肩膀随情绪崩溃而颤动。
相爱之人无法相守,叶婉吊着一口气只为见他最后一面,而谢故白深爱叶婉,带她治病,亲手熬药,给她最好的一切,包容她的脾性,放下一切带她避寒。这次路上出现意外,他没护住她,在自己怀中离去,怕是他一辈子无法抹去的伤痛,铺天盖地的自责与内疚会要了他的命。
蓦地!围绕戏台的红色幕布眨眼间全部掉落,无数傀儡冲出棺椁目标一致,朝沈知梨冲来。
“谢故白!快走!”沈知梨对谢故白大喊提醒,他伤心欲绝跌坐在地,没有丝毫求生欲望。
她迈了两步,被身后之人拉住胳膊用力甩了回来,和邪宗傀儡短暂拉开距离。
鹤承渊:“顾好你自己。”
他们两人被团团包围,不光前方的傀儡袭来,就连四周树里的白骨傀儡都由线所控,目露凶光杀出。
鹤承渊让沈知梨顾及自己,也确实如此,全然没有理会她的死活,只有对邪宗道不尽的恨意,他握刀而起,向他们杀去,徒留她在原地。
仿佛从相遇开始,鹤承渊明里暗里目的都极为明确,他要邪宗弟子无命归宗!
不仅如此,他对她也百般试探,谨慎且多疑。
一道恍然的白光闪入沈知梨的脑海,她回过神骤然转眸凝视少年,双刃弯刀在他手心灵活转动,寒光凛冽冒着肃杀之气,他杀邪宗弟子的手法,不是一刀毙命,而是不断折磨直到倒地不起。
鹤承渊与他们素不相识,不过赌场一面,却对他们恨之入骨,除非,早已相识!
他有记忆?!!!
沈知梨被大胆的猜测惊吓住,一时傻在原地,直到余光晃过傀儡白影。
她扭过头,盯住深陷敌阵身手敏捷的少年。
鹤承渊把她丢在死人堆,利用她分散余下火力,专心致志折磨邪宗之人。
白骨傀儡大张下巴,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在眼框里跳动,他们由丝线所控,抖着拼凑起来的身体飞向沈知梨,她躲闪两步,绊到桌椅一屁股跌坐在地,几只傀儡伸出利爪一下将挡在她面前的桌子击碎。
沈知梨抄起桌脚朝一只傀儡头打去,傀儡的头在脖子上转了两圈,“咕咚!”脑袋连同两颗眼珠子散了架滚到地上,而身子愣了两秒后,居然又动了!!!
她手脚吓得发软,攥紧手中唯一的武器,一双星目环顾四周,观察傀儡动向,发现他们最厉害的便是那双能击穿人的爪子,以及恐会咬人的嘴。
桌椅能助她短暂躲避,再出击,她在桌椅间逃窜,逮着机会就回击。
傀儡数逐渐减少,地上零零散散全是白骨肢体。
沈知梨体力不支,大喘着气,然而戏子就爱戏耍,傀儡才解决大半,又有无数破树而出朝她杀来。
“鹤承渊!”
她不得已只能求助他,可少年无动于衷,对她不予理会。
余光瞥见一只傀儡向她肩膀抓来,她抬棍敲去,意外被另一只傀儡抓住,脱了手!
“阿梨!小心!”
背后惊呼一声,她被扯入怀中,倒下时砸烂木桌,白骨傀儡的利爪与计划缠绕她的丝线从方才所站之处穿过。
利爪改变方向,对着他们的脸抓来,谢故白立即抓起半张碎桌,对着傀儡丢出去。
他扶她起身,目光焦急,翻来覆去检查,“可有伤到?”
沈知梨惊魂未定,摇头道:“未有。”
谢故白带她躲向一旁,抬起胳膊把人护在身后, “切勿被缠上,傀儡线缠上可就难摆脱了!”
话音未落,沈知梨察觉腕部不对,还未查看,巨力猛扯,整个人猝不及防被扯过去,重重撞到树干,惊下无数落花。
沈知梨吃痛闷哼,眼冒金星。
“阿梨!!!”
瞬时,又是无数丝线从头顶树梢掉下,拴住她的双手,将她如木偶一般吊起,双脚离地。
谢故白见状不顾一切冲上前,为她徒手撕扯丝线,可线太乱,越扯越扯不明,就连他手腕也缠上几根。
“谢故白!离我远些!”沈知梨挣扎着扯断几根。
丝线即将吞没她,谢故白始终不死心,他泪眼婆娑,还未从方才与叶婉诀别的情绪中走出,眼底竟是崩溃与绝望道:“阿梨,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没事,你小心身后。”沈知梨提醒他。
这浑身的线是乱了点,倒是没对她产生过多的伤害,目的只是将她困在这里。
谢故白回身与白骨傀儡赤手相搏,勉强伤及白骨傀儡,可解决完又来一堆,目的就是消耗他们到死。
沈知梨忙于挣脱束缚,可无论她如何扯都扯不清,断开一根又会有无数根绕上,丝线禁锢她的双脚,甚至一点点往上,这架势是想将她变成蝉蛹!
如若没有利器怎可摆脱,回忆起在林子偶遇的邪宗弟子,拖着满身细丝,那些丝线嵌入他的身体,鲜血淋漓,恐怖至极。
现在没有伤害她,不代表之后不会。
而唯一有利器之人,仅有鹤承渊,她好不容易费力摆脱手脚的线,奔了几步,求他搭救。
“鹤承渊!”
鹤承渊闻声回头,朝她的方向感受一眼,随后不闻不问别回了头。
同时,细丝缠上她的腰肢,将她捞回,缠绕扼住她的脖颈,她望向鹤承渊的方向,心渐渐凉了。
他有记忆,知道她会杀他......莫不是想借此机会顺势处置掉她,随邪宗一同葬身红林。
“咳!”
丝线逐渐锢紧,仿佛一只大手捏住她的身体,难以喘息,再如此下去,下一个死的就会是她!
沈知梨在细线拉扯中艰难抬手,抽出头上的金花发簪,她已经无法开口,脸色苍白,费劲割开喉咙上的丝线,可不一会儿线又缠了上来,命悬一线。
谢故白往她的方向撇了眼,倍感焦灼,动起手来不再盘旋,直露杀招,不出两下白骨傀儡便倒了一地,这一出手,又有无数傀儡冲出红树,源源不断向他袭来。
鹤承渊处理完邪宗之人,立于远处对谢故白静观半刻,仍然没有搭救的意思,转头走向叶婉尸体处蹲查,叶婉每处命门都遭细线穿,嵌入脖子,可惜他这双眼睛误事,只能查出和李潭相同的手法,被线活勒死。
沈知梨意识涣散,隐约瞧见他冷漠走远的背影,靠他出手怕是不太可能。
那就只能找出戏子,戏子在哪?
她为何能控制白骨傀儡出现的数量,除非她就在附近盯着。
眼见未必为实。
她缓缓将目光移向戏台上吊着不动,全程看戏,且无害不言的状元郎,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死气沉沉的状元郎在无人察觉之处,慢慢扯起唇,微微抬头与她对视。
是他!!!
沈知梨开口要揭穿,脖子刚扯断的丝线,用力一缠制止住她!
手中发簪险些脱手。
状元郎在她的注视下,瞥过眼盯住鹤承渊的方向,几根细线悄无声息朝他背后靠近。
鹤承渊似乎没有察觉,蹲在地上明晃晃露出后背。
谢故白撕心裂肺道:“阿梨!”
鹤承渊心头一震,猛然转头。
沈知梨破不开缠身的细线,于是她将发簪扎进了自己的胸口,一口血涌出,大片的血染红白色细线。
“当啷!”
不知处的铃铛响起第三道。
视线天旋地转,红林如一滩静浮于清水的墨瞬间被搅浑。
一把飞刃旋转而出,“当!”弹开袭向沈知梨的丝线,此线富有韧性,如钢丝坚硬,与利刃相撞,发出脆响。
飞旋的刀,随着惯性,斩断沈知梨身上所有细丝,她提起呼吸,岔气的脑子恢复意识,拔出发簪,身形不稳,朝前栽去。
鹤承渊不知从哪闪来,单手将她捞住,另手接刀,敛起笑,屏息侧听。
“赌徒。”
弹开的细丝并未停下,甩开后拐了个弯,杀气腾腾刺穿缓慢飘落的红花。
近在咫尺之际,鹤承渊侧过身,半挡沈知梨,手腕一番,握着刀却未出,站定原地。
与此同时,谢故白赶来,眉目沉冷,挡在他们面前,抬袖挥动,拔剑而出拦下那根悬丝。
“谢公子果真是功夫了得,连这剑也能凭空变化。”鹤承渊扯起嘴角,意味不明笑说。
他的手扣住沈知梨的腰肢,她胸口疼痛,蹙起眉头,血从嘴角渗出。
鹤承渊不顾她的死活,用她的命试探谢故白,甚至逼出影子傀儡师!
这是他的目的,早知状元郎的不对,故意背对,引他出手。
不过,她似乎赌对了,又破了一场影戏。
谢故白震怒道:“身为她的杀奴,为何早不出手!”
鹤承渊:“我若出手,如何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现在看来深藏不露的谢公子,那身“了得”的功夫,还不如藏着算了。”
谢故白与他对峙,情绪激动道:“我在余江求生,若是显出会些功夫,定会遭人揣测!我便活不下去!你既是她选中的侍从,却不救她,由她自伤自救!”
沈知梨的胸口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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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痛觉慢慢隐退,心口的伤也已愈合。
她缓过神来,脱开鹤承渊的手,与他拉开距离。
对鹤承渊来说,她的命一向无足轻重,轻飘飘的死了便死了,死前能利用一分最好,利用不上便算了,他不会为此顿足。
他不挑明记忆之事,说明对她还有一丝兴趣,她不揭穿,隐藏为好,分清界线,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我没事了。”
她甩开他的手,鹤承渊不知怎得,胳膊失去她的温度,僵了一会儿,才放下。
影场变动,他们三人站在空空如也的屋内,唯有那面铜镜正对屋门,而门外映出一道灰影。
沈知梨衣裳破损,若有所思盯着手中发簪,金色的簪头沾染她的血,唯一消失的,只有伤口,这是为何。
“啪!”
屋门推开,戏子立于门口,她头戴官帽,掀起眼皮。
“眼见未必为实,究竟是运气,还是......”戏子目光在三人间游走,嘴角口脂抹花挑起,红唇蠕动,“......运气。”
音定刹那,门外飘落在半空的红纸花,变了形态,成密密麻麻红色细线,锋利刺破门窗。
谢故白横剑而出,一手护住沈知梨,斩断袭至身前的悬丝。
鹤承渊抬足点地,闪躲过几根细丝,出刀迅速,快如疾风,目标明确直击戏子要害,两人缠斗,刀锋与细线相撞火光四射。
浮光掠影,细丝勾住鹤承渊的刀,他的招数变幻莫测,凌厉杀气,转身挑刀断线,甚至戏子这一拉,还让他捉到漏洞,近身去。
戏子踉跄后退,发觉局势不对,忙拉开距离远攻,可鹤承渊没再给她机会,刀锋如风,身形如电,不断逼近,身未伤一分,唯有乱线中闪躲不及的发断了几根。
戏子很快落于下风,神色骤变,冒出冷汗,已不似做影子那般戏玩,她哪怕聚精会神,也因鹤承渊的步步紧逼,出手逐渐失去章法,细丝凌乱,自乱阵脚。
鹤承渊手脚利落,衣袂飘然,双足顿地,在侧身躲过戏子密集的丝线之际,抛刀换手直抵咽喉。
戏子功夫一般,多是女儿家的拳脚,唯一难敌的是她不断而制的影场,如今影场破尽,她的不足败露。
“噗呲!”
刀刺穿戏子脖颈,戏子一瞬定神,血落满地。
她失色呆滞不动,刀拔出,血一团接一团从伤口涌出,染满她的衣领,悬在空中的所有线一下失去力,软绵绵塌了下来。
戏子两眼一翻,扬起脖颈向后倒去。
沈知梨凝眉,戏子如此不堪一击吗?
“鹤承渊!她不对劲!”
戏子身体在几人注视中倒进落花,突然间!!!消失了!她化为万花,诡异逃脱!
“干的不错,是我轻敌。”
众人闻声扭头,万花汇聚立于沈知梨身后,戏子现身锋利的悬丝威胁停于她全身要害。
沈知梨被抵住下颚,高仰起头,对此她神色自若,手心攥紧藏在袖中的发簪,轻笑说:“你刚刚把最后一条命用完了。”
戏子横她一眼,丝线悬于她胸口处,她对另外两人道:“我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你们二人跨出此屋,即可离开,但她要留下。”
谢故白手脚被缠住,他挥断缠丝,挣脱出来,震怒道:“你说什么!”
戏子以沈知梨命门做威胁,胜券在握之势,昂首道:“我要她,给薛郎!解闷!”
“我的薛郎该寂寞了。”
谢故白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公子白不如顾及家妻!”
戏子挥动红袖,细丝如箭,向四方展开,似细密织起的蛛网,将自己与沈知梨圈住的同时,对他们发起猛攻。
谢故白盯着随时会要沈知梨命的悬丝,为保己身,只得后退,抬剑挡丝。
退无两步,屋子密密麻麻积满利线,一道残影从他身边无所顾忌掠过,鹤承渊提刀杀了进去。
锋利的线,划破他的脸颊,刺破他的衣裳。
“嗡——!”
一切发生迅速,三方同时出手。
戏子扬袖朝他们挥了何物,似计划逃脱。
一团怪气升起,弥漫令人头昏脑胀的香气。
沈知梨缩起眸子,关注鹤承渊的动作,近在咫尺时,不顾脖子悬丝的威胁,顶锋而上,转身扬手发簪刺入戏子眉心。
霎时!鹤承渊一手将刀扎入戏子胸口,一手抓住悬在沈知梨脖颈与胸口处的线,甚至在虎口缠了一圈防止脱落。
戏子一口血喷涌而出,方才仅关注鹤承渊的轨迹,忽视了被她威胁的沈知梨,万没想到这女子也是个不怕死的,竟然先出手,导致她迟疑半秒,遭鹤承渊一击毙命。
“啪——”乌纱帽落地。
戏子瞪着双眼,死不瞑目直愣愣倒去,撞到绷直的丝线,锋利的线拦住她的脖子,尸体一歪,脖子在线上划了一道,真身被杀,脑袋一歪趴在红花血泊中彻底死了。
屋顶铺下漫天红色桃花,沈知梨盯着鹤承渊流血的胳膊,略显惊讶,如果没有杀死戏子,他这条胳膊就废了!
赌徒......
雾烟使得人头昏眼花,她捂住口鼻,抬手无意识去抓鹤承渊稳住身子,下一刻体力不支,手与他擦袖而过。
鹤承渊亦是如此,甩了甩头试图清醒,却是徒劳。
两人接连倒入落花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