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想到剪刀女,乔时讪讪回头,就瞅见正幽幽盯着她的鬼物。

    把它拉进来后,因为急于了解外面的情报,乔时多少有点怠慢了。

    看着即将在暴走边缘的剪刀女,乔时立刻握住了它的手,继续按照系统给她的人设演下去,“还好还好,及时把你拉回来了。外面太吓人了。”

    乔时的话没一句邀功,但意思又表达得很明显:真要弄死你,不开门就好了。她的本意就不是害死它,最多是开了个玩笑。

    不得不说,乔时的工作虽然还没找到,但她的那些职场高情商课好像没白学,话术是一套一套的。

    她后面的话又迅速跟上,“我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跟你好好做室友。大家彼此照应,可以吗?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乔时晃了晃它的手,像是在做约定。

    但剪刀女会被唬住一次,却不会被唬住两次。

    它冲乔时咧开嘴角,虽然脸上皮肉搅合在一起的感觉,很难让人将其与“笑容”联系在一起。

    它回答道:“好哦。”

    可没等乔时放心下来,剪刀女话音刚落的瞬间,便抬起手,捏紧的剪刀就要扎向乔时的眼睛!

    她得跑!

    但跑不了。

    乔时跟剪刀女握手,反倒便宜了它。乔时的双手就跟黏在它身上一样,完全无法挣脱!

    嘻嘻,真是一个特殊的人类呢。“做室友”,好像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词了。

    乔时让它有所触动是真的,但杀死人类,也是它的想法。

    张薇见状不妙,抄起水果刀扎过去,却连碰都没碰到剪刀女的边儿,就被一手肘打飞出去,撞到了桌沿才堪堪停下。

    “你别急,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

    张薇当即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她也没有放弃挣扎,抱起落在边上的被子抛向剪刀女。

    她的学习能力强,在模仿乔时的操作:阻隔视野,寻找机会。

    在锐器攻击无效时,这种操作反而有可能带来一线生机……

    但,张薇当时的情况,和剪刀女到底不太一样。

    撕拉一下,被子成了碎屑,纷纷扬扬的落下。而下一个会变成碎屑的,就是乔时了!

    但剪刀停顿在半空中,还是没有落在乔时的身上。

    因为剪刀女突然觉得,它好像没有那么重的杀心了。

    似乎自从它进这个宿舍后,那种愤怒、痛苦的感觉在消退。在如此和谐的气氛中,举起屠刀是一种十分煞风景、且不被允许的行为。

    但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连剪刀女自己都想不明白。

    那剪刀就落到了它自己的脑袋上,给自己挠头,没过一会儿就把头皮戳得鲜血淋漓,与身上那剥了皮的血衣还挺搭。

    但它完全没有痛感,反倒更加困惑地看向乔时和张薇,“我们是室友?我们,和谐相处?”

    危机解除?!

    乔时和张薇忙不迭地拼命点头,想把这份关系坐实下来。

    剪刀女仍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但它们这些怪物,本来就是依照本能行事的生物。

    想绞杀人类是本能,现在没那么想杀、而且放下剪刀,会让它感觉舒服,也是本能。

    所以它就这么做了。

    就在剪刀女放下剪刀时,它就感觉那舒适感越发明显,不,那不是它的感觉,而是事实:破损的皮肤正在修复!

    不只是头皮,还有全身!

    本来它的身体也就勉强可以看出个人形,加之会随意“修剪”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比如剪成两个人),那形象……就别指望了。

    乔时并不是适应了它的外表,只是在系统的奖惩手段下,暂时忽视了那种恐怖感。

    而现在,狰狞的伤痕淡去,溃烂的肌肤修复……

    虽然那一身血衣仍然惊悚感十足,虽然青白的皮肤、渗血的眼睛仍然彰显着它的鬼物身份,但它明显更像人了,起码这形象当她们的室友,乔时和张薇心理上接受度就高很多。

    而剪刀女本人是最兴奋的。它连剪刀掉在了地上都没管,直接冲到一面镜子面前。

    虽然目前宿舍内只有张薇的充电台灯提供光源,但完全不影响它欣赏自己,“我变好看了!我变好看了!嘻嘻……”

    剪刀女还爱美?

    明明刚才它用剪刀戳自己的头皮时,丝毫没有这样的意识……

    不知道是不是乔时的错觉,她感觉剪刀女的身体复原后,更像个【人】了。

    之前它的情绪极端,自我意识极其微弱,那一点自我与猎食本能产生冲突时,就会像出现bug一样进入宕机状态。

    乔时感觉不对劲,偷偷在心里询问系统:是你干的吗?

    “宿主,这就叫相由心生。心有怨恨时,面目可憎。放下心结,就会越来越好看。在和谐宿舍里,你们都会越来越好的,你要有这样的意识!”

    乔时:……

    你干脆改名叫鸡汤系统得了。

    她已经几乎可以确定,剪刀女的变化,就是系统引起的。

    准确的说,之前司机的态度变化也是。

    系统奖励的舒适手套、和谐宿舍,乔时确实会感觉舒服,但除此之外,没啥特别的。谁想在群怪环伺的界域内“享受”啊?

    但这奖励,对这些怪物,似乎有着另类的吸引力……

    张薇倒没像乔时那样想东想西。她正偷偷给乔时打眼色。

    她看不太懂现在的情况:剪刀女为啥突然变了?乔时其实是传说中的高玩,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但她能感觉到,乔时是挺游刃有余的。

    张薇想跟乔时确认一下,接下来该怎么操作:嘿嘿,刚刚剪刀女的剪刀掉地上,它自己忘了,但被她捡到了。

    武器在手,她也没那么慌了。

    只要乔时一个眼神,张薇就会不假思索地朝剪刀女捅过去!

    呵,普通的刀子根本戳不到剪刀女,无法造成伤害。那它自己的凶器呢?

    张薇可是亲眼确认,剪刀女用剪刀挠头,轻易地就能挠破头皮的。

    乔时看出了这位勇士的打算,心里有点麻。

    不愧是阅怪谈无数的张薇女士,遇到这种情况,适应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但现在杀剪刀女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乔时也给张薇使了个眼色。

    她们这是大学四年翘课、打掩护培养出来的默契。

    张薇有点遗憾,但还是乖巧交出剪刀,“刚才你掉了这个,我帮你捡起来了。”

    完全看不出她刚才准备将这杀器据为己有的意思。

    张薇的反应也不慢:如果不能直接嘎掉这剪刀女。那么按照乔时的思路,尽可能刷好感才是上策。

    虽然她也不确定刷鬼怪的好感有没有用。因为按照她的认知,在鬼怪眼里,人类应该只有可口的和不可口之分。不过乔时是高玩,听她的准没错。

    剪刀女接过剪刀,小声道,“谢、谢谢。”

    虽然剪刀女恢复了一点自我意识,但那些弯弯绕绕跟人类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它根本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它的室友人还怪好的嘞。

    如果不是彻底接纳了它,又怎么会将剪刀还回来呢?

    张薇看着它一脸天真的样子,都觉得自己过于糊弄鬼了。

    她有点惭愧地忏悔:这可真的……太好了呀!

    “话说,好看对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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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张薇趁机打探情报。

    “对我很重要!”剪刀女笃定地回答。

    就算只剩猎食本能,它也是个颜控。

    不然它为啥专门挑这个宿舍?就是它本来可以扮演的室友角色比较好看嘛。

    就是被戳穿的太快,那虚假的形象维持不住。

    乔时见缝插针地问,“在被戳穿前,你都可以模仿别人吗?这是你的能力?”

    张薇给她讲的怪谈里,没有这样的设定。

    剪刀女又露出了不太聪明的表情,“不是呀。我们要进入宿舍,就可以真正变成宿舍里缺少的人。被戳穿,假的形象就会消失。这里就是这样的。”

    至于原因?那它就不清楚了。那不是它的能力,是这个界域的规则。

    乔时突然觉得鬼怪长得面目狰狞,也是有好处的。这样一眼就可以让人觉得它们很凶残,让人本能地畏惧。

    要是一脸呆傻样,还怎么震慑人类?

    剪刀女忽的看向乔时,直觉告诉它:这个人类似乎在想一些很冒犯的事情。

    但应该是错觉吧。

    它的室友都是好人来着。

    乔时继续追问了一些情报。

    剪刀女是老实鬼,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问题是,它知道的东西也太少了。

    张薇早就听说过剪刀女的传言,但按照它的说法,那时候它还不“存在”。它是刚刚被某种它不知道的力量唤醒的。

    它的直觉和本能会告诉它怎么做,比如它得进入宿舍等等,但剩下的事情,比如其他怪物是谁、界域主人是谁等等,就一无所知了。

    它的界域知识,搞不好还没有乔时这个第二次进界域的“新人”多。

    不过也不能说剪刀女没用,它的直觉可以帮助她们了解这个界域的规则。比如,熄灯之后,大家仍然可以外出活动,只要不被查寝的抓住。

    乔时和张薇都有点蠢蠢欲动。

    乔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跟张薇解释了她所了解的界域知识,在她看“大神”的景仰目光中特意强调:我真是个新人。

    哪有什么大神?在系统的定义中,大神经病还差不多。

    总之,想顺利离开这个界域,最好趁现在多打探一下消息。

    完全依赖剪刀女也是不行的。它没有离开界域的需求,它本身就是因此而诞生的,但乔时她们有。

    这时,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两人都快对敲门声产生PTSD了,下意识看向剪刀女。

    敲门,本是一种礼貌的体现。但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响起敲门声,绝对没啥好事就是了。这声音,就像在挑战人的神经。

    往好的方向想:那外面的只是一个怪物。

    往糟糕的方向想:清空走廊的白光查寝只是第一轮,万一,第二轮查寝,就是会进入宿舍里呢?

    不过剪刀女没啥异状,门外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

    它没啥心眼地说:“那我去开门好了。”

    乔时和张薇藏在暗处,紧张地盯着那扇门缓缓打开。

    眼镜站在门外,同样紧张地盯着面前的宿舍门。

    他想抓紧时间跟乔时汇合。

    乔时现实中的身份信息,包括宿舍号在内,他当然早就知道了。

    但,开门的不是乔时。

    甚至不是个人。

    看到敲门的是个人类,那张青白的脸上浮现饶有兴趣的表情。剪刀女舔了舔嘴唇,抄起了剪刀。

    眼镜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他不假思索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顺手就要将宿舍门关上。

    但门纹丝未动。那怪物一只脚卡在门边。

    眼镜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