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林东的事,许英并没有告诉许母,省得她思虑担忧。
不过一件小事,她睡一觉醒来便过去了。
每天继续摆摊,日子重复又平淡。
今天啊花看摊,不用早起,许英刚想睡了个幸福的懒觉,却被外面小朋友的声音吵醒了。
起床后看了看挂在墙壁的日历,哦,星期日啊。
她洗漱好,打开大门探头看,一群小男孩或提着木棍,或握着树枝向前狂奔,跑着跑着停在一颗石头前或一颗大树前,举起木棍和树枝疯狂敲打,并伴随一声声嚎叫。敲打一番后,随着大男孩一声令下“好,停!”,一行人扛起手中的木棍或树枝,风风火火赶往下一处地点,重复上述动作,又继续跑,直到最后没影了,唯留一路烟尘。
然后绕一圈,又跑回来,循环往复。
许英:“......”
怪不得那么吵!
呸呸呸!不小心吃了一嘴的烟尘,她第一次具象认识“精力旺盛”“人嫌狗憎”这些成语。
“啊姑。”在一大群男孩跑过去后,小星慢悠悠走了过来。
许英笑道:“你怎么没有加入他们?”
“太幼稚了!”小星皱眉,一脸的嫌弃。
这小表情太可爱了,徐英控制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嗯,真乖!
“啊姑,小武他刚才从树上摔下来了。”拍掉许英的手后,小星挥手示意她蹲下,在她耳边轻声说。
嗯?
许英想了想,才想起小武是谁,就是上次冤枉啊花偷他鞋子的小屁孩。
这算什么?恶有恶报?!
“没什么事吧?”毕竟是个小孩,她还是关心地问了句。
小星摇摇头,看着她:“......啊姑,我昨天看到啊花姐姐拿刀砍那截树枝,然后小武刚才去爬的时候树枝断了,小武就一下子摔下来了。”
树枝虽然不高,但摔下来多少有点痛,又在小伙伴面前丢了面子,小武抽抽嗒嗒哭着跑回了家。
许英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一把拉过小星,关门,一气呵成。
“除了你,还有谁看到吗?”徐英蹲下身,严肃询问。
小星摇摇头:“没有。”
他们一群小朋友早上和中午在那里玩,下午的时候就散了,他回家数他的玻璃珠,发现少了一颗便回去寻找,然后看到啊花姐姐在砍树那截树枝,但才砍了两下,她就走了。
他也没当回事,找到玻璃珠后就回了家。直到今天小武从树上摔下来,他才隐隐觉得不对。
虽然他小,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情。
许英不禁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她一口气又提了起来:“那除了我,你还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吗?”
小星摇摇头:“没有。”
他本来是想等爸爸妈妈下班回来跟他们说的,因为碰到啊姑,他就先跟啊姑说了。
许英狠狠吐出一口气,扯了个笑容:“小星,可以答应啊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可以吗,就爸爸妈妈那也别说,行吗?”看他懵懂的表情,她只好道:“如果让小武爷爷知道这件事,他会打死你啊花姐姐的。”
小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武爷爷很凶,他上次还想把啊花姐姐仍池塘里,要是被他知道啊花姐姐害小武摔下树,他确实有可能打死啊花姐姐。
看到他点头,许英伸手:“喏,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说出去谁是小狗哦。”
“我才不会说出去。”小星一脸不高兴,但还是伸出手跟啊姑拉勾。
许英摸摸他的头:“嗯,我们小星是个好孩子呢。”
确定小星会信守承诺,许英又耐心哄了会儿,才放他离开,随后骑车往集市赶。
啊花这小屁孩!
气死她了。
等许英阴沉着一张脸来到摊位,啊花正在接待客人。
所幸一路骑车过来,她冷静不少。这会,她细细打量啊花,真让人想不到啊,那个被欺负时只能无助哭泣,躲在她的身后寻求帮助的小女孩,有着她未知的狠辣一面。
她反思,是不是她把人想得过于单纯,又太容易心软了?
作为现代人,她明明最该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么重活一世,反倒越活越回去了呢?
她是谁?
她不过是个平凡人,她能救谁?哈,难不成她还想当救世主不成?
许英自嘲。
“啊姑,今天怎么过来那么早?”送走客人,啊花来到许英身边,笑眯眯询问。
许英一楞。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个看到人低着头不说话,即使说话也是简短“嗯”“啊”回应的小女孩,已经能一脸笑意,从容面对他人了。
她的变化确实太快了。
这事真的是她做的吗?她想要听她亲口说。
“小星说,小武今天从树上摔下来了。”徐英说着,眼神紧盯啊花,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哦。”啊花露出一个略微惊讶的表情,随即脸上略带关心:“是吗?人没事吧?”
许英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好陌生。
这真的是啊花吗?
“有人说,看到你前一晚去砍那根树枝。”不知道为什么,许英下意识隐去了小星。
啊花有一丝的慌乱,随后又快速冷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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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不知道,昨天我本来想砍些树枝回去当柴火烧,后面砍了两刀,发现太难砍了,我就走了,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巧。”
“......”许英深深看着她:“告诉啊姑,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设计这一出,报复小武冤枉她偷鞋子。
啊花连连摇头:“啊姑,我没有。”
有没有其实很明了。
许英张了张口又合上,突然觉得无话可说。来之前她很生气,她想着狠狠教训啊花一顿,让她认识到错误,改过自新。可现在听着啊花的狡辩,她又觉得好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她的心冷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像个人偶,不自觉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喉咙自发“哦”了一声。
然后,她走了。
伤心吗?伤心。难过吗?难过。
但世上不是你付出感情,对方便会同等对你,她早已明白。
所以,她能做的,是从这段感情,这段关系中果断抽离。
她不再想知道啊花这么做的理由,她给过她机会解释,但她选择了敷衍,也许她还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许英觉得这一切有些可笑。
晚上,摆摊的时候,不说啊花,连现在摆在她们隔壁的程峰都察觉了许英的异常。平常许英很宠啊花,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异常融洽,今天两人间的气氛......很怪。
许英仍旧微笑,但是感觉笑不及眼底,跟平常亲昵的宠溺不同,表现得极为生疏,客气?啊花似乎在小心翼翼讨好许英?
程峰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发展了?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晚上,气氛都很压抑。在沉闷的氛围中,两人收摊回家。
“啊花,你现在也可以独当一面了,我想着我们分开吧,各做各的生意。”在分开前,徐英停下车,跟啊花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也是她考虑了一下午的处理方案,既然三观不合,那便尽早分开吧。
这样,对彼此都好。
啊花急了:“啊姑......”
许英打断了她:“你今晚回去考虑一下,我们这几天讨论东西和钱怎么分,我先回去了。”
说着,她径直骑车离开。
剩下啊花,呆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泪不受控制直往下流。
只是被抛弃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伤心?
许母不在餐厅,许英松了口气,她现在状态不好,不知道该用什么声音或面容面对许母才不会露陷。
等洗漱好,躺在床上,即使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想着跟啊花一路走来的日子,她又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磨蹭到下半夜,才勉强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