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到地上的时候许英还有点懵。
从人肉空隙中,能看到拖拉机车头高高翘起,车厢顺着车头向下倾斜,刚才一群人像下饺子似的,一骨碌从车厢里滚下。
就一瞬间的事情,等许英反应过来,已被别人压在身下。
幸运的是,道路是泥地,身上穿的衣服又厚,车厢和路面的距离不算高,她并没有感觉多疼。不幸的是,她和许母坐得比较靠后,前边的人摔下后压在她们身上,此时不要说起身了,她想动都动不了。
“小英,没事吧?”许母摸索着伸过来一只手,担忧询问。
许英立刻回道:“我没事。”随后又着急起来,许母刚刚可是护着她直接摔在了地上的。“你呢?老妈,你没事吧?”
许母闻言,松了口气:“我也没事。”
许英想再确认一次的,刚巧压她身上的人起来了,她急忙翻身爬起。
“老妈,可以起来吗?哪里痛吗?”许英翻身爬起,又转身回头查看许母。
许母撑着胳膊肘慢慢坐了起来,又轻轻晃了晃手脚,没发现异常,这才搭着许英的手站了起来:“没事了,我也没事。”
说实话,不疼是不可能的,但好在骨头没问题,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不过这点没必要跟女儿说,反正不是啥大事,省得她担心。
旁边,其他人也紧跟着爬了起来,随后便是一通急切的问询:“他大婶子,没事吧?”“小武他妈,你没事吧?”“孩子他爸,没事吧?”
众人相互检查确认一番,这次挺幸运,大部分人有些擦伤,小部分啥事没有。受伤最严重的当属司机,从翘起的驾驶座上摔下来,磕了半脸的血。
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都来看看,这车怎么弄上来。”有人说道。
众人便走了过去。
许英跟着人群来到车前查看,翘起的车头上车头灯还亮着,灯光照在空中,穿透薄雾,照亮了一小段路面。
众人一眼就看到了路中间的一块半大石头。
“就是它!”司机表叔指着石头嚷嚷。“我就是撞到它车轮打滑,车头才会歪向一旁翻车的。他奶奶的!哪个龟孙子把石头扔路上,要是让我知道,不打到他屁股开花!”
“我就说嘛,就我这车技,怎么可能翻车……”
看他还想继续说下去,有人出来阻止:“好了,行了。赶紧想办法把车弄下来回家了,天都黑了。”
有人催促:“就是!快点儿吧。”
有人不耐烦了:“啰嗦什么!还回不回家了?!”
有人跑过去把石头搬走。
大家心里都明白,石头只是一个因,更多的,是司机喝酒喝多了,酒意上头,才导致事故发生。成人嘛,都要面子,看破不说破,但大家伙心里又都窝着火,语气便不大好了。
司机表叔动了动嘴,到底有些心虚,不敢再说什么。
几个男人爬上去合力压下车头,又想办法抬起掉在沟里的半边车轮,把车驶回路上。
这次,谁都不敢给表叔当司机了,换了一个喝酒少,平时开车很稳的一个年轻人。
众人上车,坐好后发车。
出了这档事,许英心里不太想坐。但看着黑黝黝的田野土地,她分不清东西南北,最终还是选择上车。
留下,更危险!
年轻司机应该是吸取了司机表叔的教训,车开得四平八稳,把他们安全送回了家。
跟众人分别,许母和许英走回家。
到家后,两人又累又冷,没有心情做饭,许英进厨房准备煮两碗面条随便对付过去。
许母一进屋就跑到客厅的佛像前点了三柱香,双手合十,弯腰拜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等她煮好面出来的时候,许母仍守在佛像前,许英无奈:“老妈,吃面了。”
许母又拜了拜,才走过来坐下吃面。
等吃饱后,许英摊在凳子上,一动都不想动了:“老妈,你身体真没事吧?”
想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许母给她当了人肉垫子的,哪可能会一点事没有?
许母伸手摸了摸后背,不在意道:“是有点疼,我等下喷点药酒就可以了。”
这点疼痛对她来说都不算啥,只要女儿没事就好。
许英立马站起身来到许母旁边,撩起她的衣服,看到北部有一块通红,她蹙起眉头:“都红了!药酒在哪里?我给你喷一喷,揉一揉。”
许英有时候搞不懂,明明许母挺会关心女儿的,怎么对自己那么不上心呢?
之前突然摔下,心里正惊慌,来不及多想。此时,看着许母红肿的背部,她心里酸酸的。
若说之前她更多是拿许母当恩人来对待,经历此事后,她是真真正正从心眼里把许母视为母亲。
因为危险时刻的那一个拥抱,那一份奋不顾身。
这一份伟大的母爱!
许母从房间角落拿来药酒,许英倒了些在手心,倒在许母红肿的地方开始揉搓起来。
一会儿后,许英询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许母笑道:“好多了,好多了。”
许英又揉了一会,才松开手:“我去烧水,等下你洗个澡,会舒服些。”
许母恩了声作回答,疼爱地看着女儿进出忙活的背影。
许英来到厨房,接水,点火,开烧。虽然家里有煤气,但煤气贵,平常烧水煮饭她们还是多用柴火烧,只偶尔犯懒的时候会用煤气。
水很快就滚了。
许英提着桶进厨房装热水,又提出来添了点凉水进去,不敢添太多,许母洗澡的时候喜欢烫,就那种淋上去会直接把皮肤烫红的温度,许英估摸怎么得有6、70度吧。
反正那温度她是洗不下去的,许母就很喜欢,她觉得洗澡烫些,可以去除身体的乏累,特别舒服。
“老妈,好了。”把水提到洗漱间,许英冲许母的方向喊了一声。
许母“哎”了一声,就回自己房间找换洗衣服去了。
等许母洗出来,许英也跟着洗了个澡和头发。
看到许英出来,许母招手:“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许英赶紧屁颠屁颠跑过去,把毛巾递给许母,再坐到许母跟前。
这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一则她可以解放双手,二则嘛,是满足许母的被需要感。
她是发现了,这人啊,年纪越大越需要别人的肯定,你使唤少了她就觉得你是觉得她干不动了,是累赘。
许母也是。
“这头发像你爸,又黑又亮。”许母边擦,边说道。
许英好奇:“爸长什么模样呀?跟我像吗?”
可惜许爸没留下一张照片,想怀念都不知道他的模样。
许母笑道:“你们父女俩挺像。你父亲长得还挺俊,眉毛浓密,眼睛乌黑发亮,你这两点最像他。”接着又轻轻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不长命。”
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
直到此刻跟女儿谈起她爸爸,许母才惊觉许爸在记忆里已是一团模糊的人像,如今只能勉强能从女儿的面容上忆起些他的神采。
也是,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忘记了也正常。人生啊,又能有几个二十年呢。
“那……爸喜欢我吗?”许英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眉头和眼角。
这个身体的父亲会不会重男轻女呢?
许母擦头发的手停顿了下,抛开莫名的思绪,笑道:“你小时候就圆嘟嘟的,你爸可喜欢你了,每天下班回家都要抱着你满村转悠,逢人就说‘看,我闺女,可爱吧!’……”
许母絮絮叨叨回忆往昔,偶有停顿,后又续上。
许英安静听着,随着许母的描述,在脑海里想象着遥远时空中一家三口平凡而幸福的画面。
“许英!”
“许英?在家吗?”
许母停下擦头发的活,摸了摸发现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有人叫你呢,听声音好像是黄勇?”
许英:“……”
不用好像,就是他。
许英起身:“我去看看。”
一开门,黄勇站在门口,手抬起似乎正要敲门,看到许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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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嘴一笑,又一愣,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怎么了?”许英有些莫名,低头看了看身上,似乎没有不得体的地方吧?
黄勇顿了一下:“今天很漂亮!”
平常为了方便,许英都把头发扎起来,这是黄勇第一次看到她长发披肩的模样。仍带着湿意的头发略微凌乱,蜿蜒垂至胸口,随着夜风吹过,带来一缕淡香以及……属于女人的妩媚。
他发现他有点移不开眼睛,心脏“砰砰”狂跳。
在他灼热眼神的攻势下,活了两辈子的许英,也不禁感到羞赧。但只是一瞬,她大方笑道:“谢谢。”
哪个人不爱听好话呢?
反正她喜欢,特别是这话出自喜欢的人,就更让人欢喜了。
她看着黄勇,笑颜如花:“你也很帅!”
这话,她平常不会说出口,对待感情,她一直很理智,刻意压抑的理智。
对于重生,她看似早已接受,实际心中一直有种做梦般的恍惚感。也许,这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呢?也许,明天梦就醒了呢?
这让她很是克制,克制自己对这个世界,对遇到的人全身心投入感情。
但经历许母危机时的保护,又听了许父的故事,她突然有了些许感悟:生命是有限的,喜欢的事,喜欢的人,何妨勇敢些。
管它是穿越!还是前世今生!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就算明天醒来又如何?至少,此刻是真的!生命是她的,生活也是她在过!
想通后,身心清明,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今往后,她就是许英,许英就是她。
“额……谢,谢谢。”往日骚话不断的黄勇,此时有些结巴,耳朵和脸蛋“砰”一下通红。
许英笑得更灿烂了:“出去走走?”
黄勇愣愣点头,感觉今天的许英似乎有点奇怪。
但他……很喜欢!
小小恋爱,拿捏!
许英回房跟许母说一声,换了双鞋,坐上黄勇的自行车车后座。
“这是哪里?”停好车后,许英问他。
黄勇:“这里是明月湖,带你过来走走。”
明月湖,许英听谢娇说过。
是她家附近的一座小湖泊,政府沿着小湖修了些小路,又种上些花草树木,供附近的人游玩。
谢娇说过晚上饭后她经常和小姐妹们来这边散步,之前还曾约许英有空过来一起逛逛,但许英晚上忙着摆摊,一直找不到空闲。
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来散步?
一路上人挺多,两人慢慢走着,许英跟他说了今天的婚礼,以及路上的惊魂翻车事故。
黄勇提着心,打量了她一番:“那你没事吧?”
许英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
摔下来的那一刻,是真的心慌。
黄勇放下心:“没事就好。”
许英“嗯”了声:“所以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不,一不小心自己受伤,严重的,还伤到别人。”
黄勇立刻举手立誓:“我喝酒就绝不开车。”
“真的吗?”许英转头看了他一眼:“上次你朋友结婚,你喝得醉醺醺的骑车跑来找我你忘了?”
黄勇:“……那是自行车。”
“自行车就就不是车了?!”
无话可说!
“……仅此一次,绝对没有下次。”
许英想想放过他了:“你今天出车了吗?”
“嗯,今天跑隔壁市了。早上早早出车,下午回来的,听说我们这没下雨,我到的时候隔壁市下了场大暴雨……”
两人交流着今天的行程,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寂静的小路。
黄勇指指绿植从旁堆砌的青砖围栏:“坐坐吗?”
“好啊。”许英走过去率先坐下。
黄勇紧跟着坐下,顺势握住许英的手,头缓慢靠近:“许英,我想你了!你……”
“等等我啊,你们走那么快做什么?”
!!!
谢娇的声音?!
许英心头一惊,捂住黄勇的嘴向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