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雨满腔的热情和勇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她那压抑的思念被日渐平淡的生活折磨得奄奄一息,她害怕终有一天,她会认命,会把它看成人生的一段风景,然后在未来的某天,很云淡风轻地告诉自己的孩子:你娘我年轻时认识一个顶级大帅哥。
然后呢,就这样了,这一点都不帅,一点也不洒脱。她才不要做个逃避者,山不就我,那就我去就山。
第一次去独立坐车,对岑今雨来说是特别新鲜的经验,一如她大胆的行径。
岑今雨向厂里请了7天的假,单程火车要3夜2天,加上找地方找人,可能就1天的时间能跟周奇略碰面。
岑今雨压下不安,甩甩脑袋,此刻她不要多想其他的事,前进就对了。
十月的黎城是个湿润的城市,下了火车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场濛濛细雨。岑今雨拉了拉身上的双肩包,她只背了一个简单的布包,为这趟旅程减轻了不少负担。只是火车上脏乱臭的环境,让她的脸色特别难看。
岑今雨没敢在火车站附近消费,从她说要外出一趟时,家里就表示了极大的反对。这还是岑今雨据理力争,撒泼打滚,才推拒了岑父和大哥的陪同。不能陪同,家人就给了很多建议,不能在火车站附近消费就是第一点。
第二点就是有事找警察叔叔。岑今雨抬头就找制服,问他们总没错。
“同志您好,我要去黎城大学,该怎么去?”
火车站的执勤人员很热情,给岑今雨指了个方向:“你坐6路公交车,半小时一趟,你快过去,再过4分钟就要开走了。”
岑今雨一听,匆匆留下一句谢谢,风一般朝6路公交车停放的地方跑去。她速度太快,到达车旁后刹不住,在一众拥挤的人群中,竟杀出一条路,直接冲上了车。
岑今雨坐定没多久,便听到司机说:“满了,满了,坐不下去了。”
这才第一趟怎么这么挤,估计这一条是热门路线。不过能直达黎城大学,比岑今雨预计的要少走弯路,她自然是欣喜的。
这份欣喜在问到黎城附近的宾馆住宿价时就僵住了。
“同志,你住不住,你不住让后面的人办理手续。”
岑今雨面色纠结地看着前台登记的小妹,前台小妹应该见多识广,回了一句:“这里可是靠近黎城大学,房间都要抢的。”
岑今雨一听还能说什么,直接掏钱。一下火车就能找到黎城大学,并找到住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接下来就是找人,岑今雨倒是不担心,以她在大运村的经验,周奇略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不愁找不到人。
但她的时间也紧,不敢多耽误,此刻正是午后,岑今雨在火车上没吃多少,准备去黎城大学附近走一走,顺便买点东西吃。
岑今雨曾去过宁城大学,是邓有为带他去的,所以去黎城大学的路上,她也不怵。她也不觉得自己比这些学生老,这些学生好多还比她年纪大呢。
从她住的宾馆到黎城大学有一条小路,岑今雨跟着前边的人从小路走出来,就看到气势磅礴的黎城大学校门。此刻是午后,学生不多。岑今雨被一个小摊吸引了,那是个卖包子的小摊,摊主是个年轻的姑娘,头上包裹着头巾。与周围稍显冷清的小吃摊相比,这个摊子的生意最好。
岑今雨走过去,要了两个包子。
“我可以坐这边吃吗?”她看摊子后边有个小凳子,问道。
“女同学你好,快进来坐,外边还下雨呢。”摊主很热情,还要给岑今雨随身带的水壶灌开水。
“不用不用,你自己忙去吧。”
包子摊生意确实好,摊主没有更多的精力,一直到1点半,摊子外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姑娘才拿起毛巾擦了擦泪水,回头一看,岑今雨还坐在那。
“同学,你下午没课吗?”
岑今雨笑道:“我不是学生,我来找人。”
“男的女的?”
“男的。”
摊主姑娘停下来看岑今雨:“你对象?”
岑今雨没想到摊主姑娘这么生猛,三个字说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避开问题,问道:“你认识很多学生吧,方便问个人吗?”
“可以啊,你说个名字,我有朋友在里面,晚上他出来时,我帮你问下。”
“周奇略,是大一新生。”
“大一啊,我朋友是大四,不一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我就问等下来买包子的学生好不好?”
摊主姑娘的善良热情让岑今雨心头一热,两人又聊了几句,聊得越发投机,便交换了名字。
原来摊主姑娘叫孙翠芝,家里离黎城很远。
“你家这么远,怎么来这里做生意?”
孙翠芝低着头笑道:“我们家那边穷,没什么营生,正好我邻居考上黎城大学了,我就一起跟过来做点杂工。去年不是政策开放了,我便在这边摆了个摊子卖包子,我摊子起得早,很多同学就认我的手艺。”
孙翠芝说了那么多,岑今雨只留意到一句:“你邻居就是你对象?”
这次轮到孙翠芝闹个大红脸了,好了,谁也不清白了。
孙翠芝在得知岑今雨是工人后,一脸羡慕:“你是城里人啊,你怎么不去读书?”
“我书念得一般,不行的,不过我下乡时做过老师。”
“你还下乡过?我们村也有知青,看上去就是个读书人,讲话特别温柔。”
“那我可不温柔,我脾气可坏了。”
“是吗?我觉得你讲话很有意思。”孙翠芝看岑今雨的眼睛都快发光了。
岑今雨被瞧得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工人。”她也不敢说自己还是个班长,实在孙翠芝的夸奖特诚心诚意,怪不好意思的。
傍晚,孙翠芝的摊子就引来了第一波客人,别看岑今雨平常大大咧咧的,真要她直接拦个人问话,一时半会她还真开不了口,与孙翠芝完全是误打误撞。
客人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孙翠芝转身给客人找钱时才岑今雨笑得特喜庆:“今雨,我今天生意太好了,多亏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坐在包子摊里面,跟朵娇嫩的鲜花,哪个看了不想上去瞧一瞧,男生女生都有。
岑今雨被弄得只能背过身不见人。
大概6点半时一个清瘦的男大学生走过来。
孙翠芝的态度特别不一样,叫了声:“阿华,今天又去图书馆了吗?”
阿华点点头,拿出一个饭盒给孙翠芝,孙翠芝接过去后,从摊子底下拿出一个饭盒,又拿了几个大包子装给阿华。
“我走了。”阿华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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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转身就要走,被孙翠芝叫住了。
“阿华,我朋友有事找你问个人?”
阿华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哪来的朋友?这里都是大学生,哪个人愿意给你做朋友?”阿华声音不大,岑今雨听得不真切。
孙翠芝指着身后的岑今雨:“今雨,这就是我说的老乡,阿华,你可以问问他。”
岑今雨转过身,而阿华一看岑今雨眼睛一亮:“你是哪个系的?”
“我不是学生,我已经工作了。”
阿华一听上下打量了岑今雨几下,旁边的孙翠芝去拉阿华的手,被躲开了。孙翠芝习惯性地一笑:“阿华,今雨是宁城的人,是个城里人,在工厂上班。”
阿华又看向岑今雨,这次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李明华,你要我帮你什么?”
岑今雨对这个李明华的印象实在不是很好,无关乎外表,他也就是普通男性的长相,一身书卷气,但岑今雨总觉得这人看着很精明,她不喜欢精明的人,这让她想到章秋柳。
岑今雨笑得很客套:“我的朋友今年读大一,叫周奇略。”她不打算找这人帮忙了,所以信息说得很少。
哪想李明华的神色一惊,看着像是知道周奇略。
“你知道?”岑今雨忍不住提高音量,神色是难抑的激动。
李明华做出思考的样子:“有点印象,感觉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岑今雨赶紧道:“你想想,他个子很高,很受女生欢迎。”
李明华听到这句,低头掩饰眼里神色,他确实知道周奇略,在刚刚过去的校运动会,这个新生以一己之力带领金融系夺得校篮球赛冠军。不止如此,周奇略参加的其余体育项目:100米短跑、5000米长跑、挑高皆打破校记录。很多人断言,如果不是参赛数量有限制,周奇略破的记录更多。
国贸五班,周奇略,大一新生代表。
出色的外表、卓越的运动力、闪亮的成绩,这样一个全面发展的男生,即使如李明华这样“安静”的人,都对周奇略如雷贯耳。
李明华笑着回了一句:“他在学校很出名,我想不知道都难。”
岑今雨嘴角偷偷扬起:“嗯,他一直都很优秀。同学,你可以帮我叫下他吗?”
李明华的神色有些为难:“他是大一,我是大四,课不在一起,也没住在一起,没那么快遇上。”
岑今雨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拒绝,旁边的孙翠芝也感觉到了。
“阿华,你可以去他宿舍啊,问下别人他住在哪里?”
李明华眼神一黯,只说:“我回去问问。”
待李明华走后,孙翠芝朝岑今雨抱歉一笑:“阿华性格比较内向,我帮你问下。”
孙翠芝是个非常善良的姑娘,与岑今雨说完,就问起了来买包子的学生。
“周奇略啊,知道,很牛的新生,你找他做什么?”
孙翠芝指着身后的岑今雨:“是这个女同志要找周奇略同学。”
“哇,大美女啊。”接话的男生很夸张地叫了起来,引得周围的男生纷纷看过来。
“你小声点。”岑今雨叫住男生。
男生摸了摸自己的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在这里,我给你把周奇略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