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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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英他醒了,非要见你!”

    听了马夫这慌慌张张的话,刘满茵与董今今对视了一眼匆匆向着宅子方向跑去。

    宅子与二人想得不一样,静悄悄的,没有吵嚷,也没有被破坏。

    “他很虚弱。”刘满茵拍拍董今今,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张英。”刘满茵在门前调整了语气,佯装作十分轻快地说:“我们回来了。”

    门还没彻底推开,突然一道寒光晃了刘满茵的眼,锋利的冰刃在她脖子上抵住。

    刘满茵下意识地仰起脖子,止住欲赶来的董今今:“别动,回去。”

    张英手腕动了动,抵着刘满茵脖子的冰刃往里嵌了些:“跟我走!”

    刘满茵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手轻轻拍着他,随着他往外走去。

    董今今气得发着抖:“张英!我们就不该救你!你真的只是一头没有感情的狼吗!”

    张英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拖拉,拖拉…

    他的腿有伤,一只脚几乎不能动,用另外一半身体拖着,缓缓带着刘满茵往前移动。

    走到董今今身边的时候,他的刀刃已经完全刺入了刘满茵的肉里,血顺着冰的纹路流下来,流上张英红肿的手。

    他沉声在刘满茵耳边说:“让董今今把清清带到大院,不然就…”

    他没再说下去。

    刘满茵心顿时冷得不成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他自己对董今今说:“把清清今晚之前带到大院,不然就来接她的尸体。”

    董今今听他说完愣住:“你还是人吗?真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和人性吗?”

    张刘满茵感觉身子被张英拽着,向外走去。

    董今今不敢靠近,被马夫扯着,怒骂不止。

    刘满茵紧闭着眼睛,眼泪顺着冷得失去知觉的脸颊流着。

    流到脖子上的伤口,滑进张英的手心。

    不知走了多远,张英松开了手,那只冰锥被他扔落在地上。

    手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刘满茵摆脱了控制,先往后踉跄了一步,按住了脖子的伤口。

    张英那只握冰刃的手被冻得完全肿起来,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手腕。

    刘满茵从地上将那冰锥捡起,猛地刺向张英。

    真冷啊,刘满茵想,她连拿起都要疼,这样用力握着将她带出,到底是多么滔天的恨意。

    她这么想着,嘴里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

    张英却不躲,任那冰刃穿透他的衣服,刺进皮肉里面去,直指他的心脏,奈何被骨头卡住。

    刘满茵没想过要杀人,于是赶紧收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张英吃痛,闷哼了一声,死死摁住胸口:“我从来都不恨你,我恨得是别人。”

    张英自嘲的笑:“我爱你和清清都来不及,怎么会恨你们?”

    刘满茵被他说得要笑,摇着头问他:“叛国算是爱?杀我和清清算是爱吗?”

    张英嘴唇泛着白,仿佛随时要死过去:“茵茵,跟我趟大宅,你想知道的事情在那里都有答案。”

    说着,他没再理会刘满茵,踉跄着转过头去,向着大宅走去。

    刘满茵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再看向张英的背影。

    她应该恨他,怕他。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转身离开,她看见的是无限的落寞。

    自己本身就是这么个可恨的人,心总也硬不起来,她跟在了张英的身后,随着他往大院去了。

    张英似乎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于是慢了下来:“你知道这个村子曾经发生过灭门案吗?”

    刘满茵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张英身影晃得更厉害了:“我小时候,家里曾是高官,祖上荫蔽,家底殷实。可是一朝得罪了权贵,只得来这里避难。”

    他指向前方出现在二人视野里的大院:“就是这儿,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刘满茵听过这个故事,甚至以为那个活下来的孩子就是陈哲。

    “那个活下来的孩子就是我。”张英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听过这大院里面的事情,可没人记得那个避难的高官叫什么。”

    张英说:“茵茵,你知道我恨的人是谁了吗?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全家人被一村人害死该是什么样的恨。”

    刘满茵说:“可是我听说,害死你们的是流寇…”

    张英笑笑:“我们一家本就是来此处避难的,所以在村中不敢与人交际。不成想第二年这里就闹了饥荒,一家人都没了只剩了…”他再也说不下去。

    这时候再多说一句什么都是残忍的,刘满茵将那句不该问的话咽下去。

    却被张英提了出来:“你想问我到底是谁杀了我们?”

    刘满茵不会撒谎的眼睛,不自在地看向他流着血的胸口。

    张英笑得苦涩极了:“我不知道,你说是流寇,那拿走家里东西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刘满茵亦无能反驳的话。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大宅门前。

    张英站在距门三步远的地方,噗通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飘零多年的叶,如今光明正大的回来了,终将飘向枯萎的根。

    “我叫张月妆,”张英说:“十三岁,我便丢了这个名字,四处逃窜成了流寇。”

    刘满茵跟在他身后,嗓子苦涩地难受。

    张英站起来,将门推开。

    他的神色好了许多,应该是冰的原因他那伤口留得血也少了些许,他面色惨败,却是笑着:“进去吧,陪我聊聊天。”

    刘满茵点头答应,陪着他走进去。

    刘满茵说:“十三岁,张猛就是十三岁。”

    “我想让他快乐些。”张英说:“我见到他的第一眼,他正在酒楼后,捡别人丢掉的包子吃。”

    “看到我的时候,他那双惊恐的眼睛,让我想起了十三岁的我。”张英在院中席地而坐,仰头回想着张猛的模样。

    “快了。”张英说:“我就快能见到他了。”

    刘满茵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现在和我回去,我能救你。”

    张英顿脚,转过身背靠在墙上,吃力地坐下:“茵茵,你知道这个宅子里,曾经最多住过多少人吗?”

    他再说他年少时,那家惨死的人。

    刘满茵不知道,于是慢慢摇摇头。

    张英笑了:“三十一个。”

    “三十一。”刘满茵嘴里念着这个数字,想起她最多收留的妇人,就是三十一人。

    “好巧。”刘满茵笑着说。

    张英摇摇头:“最多就是你收留的妇人,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座宅子能住那么多人。所以,那些年少时的恨意都已经淡了,我也是那时忘了,我到底要怎么报仇。”

    刘满茵愣了一瞬,破涕为笑。

    她屈膝也坐在地上,笑着说:“我自从去了明月酒楼就把这里全都给你了,她们对你要比我感情更深呢。”

    又斟酌了一会,刘满茵说:“张英,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家的事情,发生本就是很多原因造成的,全部怪罪在他们身上…有些不公平。”

    张英嗤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