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朱慈烺忙完了一天的国事,回到了东宫休息,身边则是站立着留在京城的顾君恩。
这段时间以来,朱慈烺几乎所有的国事都要询问顾君恩一遍,与顾君恩交往越深,他发现顾君恩的才学见识也深不可测,无论什么事情到了他这里,总能给出与别人不一样的应对之策。
一个半月的时间下来,他感觉自己当真有些离不开这个师父留给自己的智囊了,当真是一位奇才。
“殿下!”
程俊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躬身道:“这是大将军动用锦衣卫特殊渠道传来的书信!”
朱慈烺一皱眉头,接过了书信,无奈道:“又是什么事情?这距离他请求调整南镇抚司才过去不过几天时间啊,师父可是真的一刻都不让人闲着……”
朱慈烺将信笺看了一遍,皱起了眉头,将信件递给了顾君恩,问道:“顾先生,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事情可大可小!”
顾君恩沉吟道:“殿下,私自将御赐之物转赠他人,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往小里说这事藐视皇权;往大里说,这就是意图不轨,现在只怕御史言官们已经得到消息了,只怕这两日就会有人上奏参劾了,甚至不排除有人会直接将奏章递到皇上面前!”
朱慈烺问道:“那我们如何应对?”
顾君恩苦笑道:“怀远侯糊涂,大将军也是不小心啊,这样的小辫子被人揪住,很难摆脱纠缠的,御赐之物啊……”
朱慈烺气道:“这叫什么事?不就是一把剑吗?这也要上纲上线?我都不记得太祖皇帝御赐过这么一把剑!”
顾君恩眉头一扬,问道:“殿下,您说什么?您不记得?”
朱慈烺点头道:“太祖的起居录,孤可是看过不止一遍,没有御赐承影剑一说啊……”
顾君恩急声道:“那就立即取来起居录察看!殿下,只要起居注之中没有,那就有机会!”
朱慈烺连忙命长史取来起居注,几个人翻遍了起居注,的确没有相应的记载。
朱慈烺沉吟道:“果然没有记载,可是,如果不是御赐之物,那常家绝对不会编造出来的,而且这可是承影剑,乃是上古名剑啊,不可能是编造的……”
顾君恩笑道:“御赐之物,若是太祖皇帝御赐,必定会被记载在起居注里,既然这里面没有记载,那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朱慈烺连忙问道。
顾君恩笑道:“殿下,太祖皇帝与其他先皇不同,他是白手起家打下了大明两百年江山,从一介布衣到九五之尊,用了足足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里,常遇春等人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功勋无数,而且这既是君臣情义,又有兄弟情义,起居注里没有记载,在太祖登基之前呢?他与开平王等人情同手足,赐赠宝物,也是寻常之事,也说不定,是开平王某一次立下奇功,太祖赏赐下来的,若是登基之前,那就不算是御赐之物之列了吧?”
“查!”
朱慈烺急声道:“来人,去取开平王与中山王等人的记事,如此重要的宝物,必定会有所记载!”
东宫连夜都忙了起来,好在,这是东宫,如今朱慈烺监国,想要调阅一些记事之类的资料,再简单不过了。
朱慈烺整整忙活了一夜,终于在中山王的记事之中将事情给翻了出来,毕竟徐达与常遇春不同,常遇春离世太早,徐达一系那可是出了一代皇后,两门国公的,各种记述比常遇春的史料要翔实得多。
终究是被翻了出来:元至正二十七年,太祖皇帝兴兵,灭东吴张士诚,太祖皇帝得张士诚宝剑六柄,中山王开平王居功至伟故,太祖皇帝将其中承影含光两柄分次二人,以旌其功,云云。
“哈哈……”
顾君恩大笑道:“果不其然,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中山王的记述中有此,只怕是谁也说不清了啊,既然是太祖皇帝称吴王之时所赐,那就不是御赐之物,毕竟那个时候太祖皇帝还没有建元称帝呢,便是皇上追究,这也足以搪塞住御史言官之口了……”
朱慈烺抹了一把冷汗,气道:“这个常延陵,就是因为这么一点疏忽,让孤忙活了一整夜,岂有此理,日后看到了他,一定要他好看!”
“殿下,如今已经过了四更天了,稍后就要上朝了啊……”
一旁的长史周钊低声道。
朱慈烺点头道:“嗯,孤也得稍稍休息一会儿,你们先退下吧……”
“殿下,殿下!”
众人还没有退下之时,贴身太监赵志正跑了过来,急声道:“出事情了,出了大事情了!”
“慌什么!又出什么事情了?”
朱慈烺脸色一黑,气急败坏的叫道:“深更半夜的,能出什么事情?”
赵志正急声道:“长公主,长公主不见了,现在连皇上都给惊动了啊,皇上有旨,请您立即前往坤宁宫!”
朱慈烺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该死的,姐姐这是在作什么?神经半夜的玩失踪啊,甚至连父皇都给惊动了,这要是将父皇给急出个好歹的来,可是怎么办才好?
“赵志正,一会儿传下旨意,朝会暂停,让阁臣与六部尚书午时到乾清宫候旨!”
朱慈烺喝道,“周钊,随孤前往坤宁宫!程俊立即派出锦衣卫全力寻找长公主!”
朱慈烺一溜烟的跑到了坤宁宫,还没进去呢,就听到了崇祯的咆哮声!
“孽障,孽障啊!朕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孽障!皇家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尽了,朕饶不了她!”
朱慈烺心头一紧,连忙快步进入了坤宁宫之中,只见母后脸色苍白,甚至皇伯母都在,也是脸色难看,很明显父皇的盛怒,让两个人都感觉到有些震骇。
“儿臣参见父皇,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微娖怎么会失踪了呢?”
朱慈烺急声问道。
“你自己看!”
崇祯盛怒之下,将一封书信摔在朱慈烺的脸上,朱慈烺连忙打开观看。
只见上面写的很简单,就几句话,女儿既已被许朱家郎,便是朱家人,朱郎既已赴宁,女儿便离宫寻夫,拜别!
“我滴亲姐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被你们俩往死里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