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回到府中,姜国公跟在身边本意等她开口。
心下不免疑惑这事会办得这么妥当?几下的功夫就和长公主谈好。
赵氏被他缠得逐渐烦躁,快步走回屋子里,关上门甩着袖子:“你可快别转了!就这么想你儿子往后无缘仕途?在公主府里头一辈子看她们脸色?”
初次见,她看苏眠雪是个稳重好相处,和慧安县主一样温婉的性子,认为自己能够拿捏住这位,也不必每日晨昏定省,起码在外边认她这婆婆,给足了她面子。
结果谢长曦这么一句话,是要她儿进了公主府日日以一个女子为天?好好的小公爷,跟被豢养在府里的面首有什么差别?
姜国公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椅子上一带,安抚道:“郡马又不似驸马只能担任闲职,况且就是驸马,也能住在自己府中,每月上府请个安就是,晏儿在朝中担任要职,她还能把他绑了回去?夫人啊,我们要的是郡马这一闲称,为皇上重修姐弟和睦,往后郡主住她的昭阳长公主府,晏儿住在我们姜府上。”
赵氏忧心忡忡,揪着手里的帕子,摆弄手腕上祖传的镯子,不放心道:“若是其他公主,这话说出来我也只当玩笑话,可你也说了,那是昭阳长公主。若皇上真想和长公主重修姐弟情谊,那为何不让三皇子和四皇子娶她?”
姜国公连忙捂着妻子的嘴,怒斥道:“你疯了,除非皇上想要东宫易主,不然娶她谢长曦的女儿,是要朝廷再一次动荡吗?”
赵氏拍开他,扭过身子冷哼着,她瞧皇上是怕自己两位皇子被谢长曦玩弄在手中,又怕其他世家和谢长曦勾结,这才把这烫手山芋给她。
毕竟当年作为舅舅的老国公爷,可是站在了皇上身后,为皇上出了不少力,现在又怕外戚干政。
若真想要两家好,怎不和自己长姐商讨后直接赐婚,还要她拉下这老脸去求这门婚事。
“妾身听闻她和裴家四公子关系不浅。”赵氏冷冷撂下这句话。
关系不浅足以叫人浮想联翩,姜国公不免暗好幸亏是在闺房里,这些话说出去,足够他喝一壶了。
“裴四对她或许有意,但和仕途家族比起,显然不值一提。”
这事都有所耳闻,差别在于有些和裴家的交情深不深。
谢宝姝为裴攸退让接纳苏眠雪,但苏眠雪不领情,裴攸也没必要为了苏眠雪闹得太难堪从而再次得罪永昌长公主和谢宝姝。
便不知裴府对这事最终的定论可还满意。
姜国公困扰捏着眉心,若是可以,他也不愿掺和进皇帝和昭阳长公主两人的事中。
他道:“这事恐怕太后还不知,明日我进宫一趟,探探太后的意思,若皇上还要坚持此事,不若由她老来定事。”
赵氏听了这话方吃了一颗定心丸,“你莫说多了话,让太后知道我们拿她的意思给皇上办事。”
姜国公轻轻拍了下妻子的肩膀,示意自己知晓的事,“为夫还有事务尚未处理,夫人莫气坏了身子,这事过后,我们就给晏儿看门亲事。”
……
谢长曦带着几人回到长公主府,苏眠雪逛了半个院子,屁股还没坐下歇半刻,封她为郡主的圣旨便来了。
一日下来脑袋昏沉沉的,谢长曦给府里下人赏赐,说了会话,见她辛苦不再留她,指了人带她到自己院子。
她心事重重,心中沉甸甸的透不出气,一个人在书房里提着笔写写画画。
时辰不早,她撂下沾满墨水的笔,将三张纸依次摆在桌面上,询问道:“苏盈呢,还没来吗?”
谢长曦给她指的人名字叫做豆蔻,年纪和她相同,她在写字画画时一直站边上看着。
豆蔻回道:“殿下已经派人去您的院子里等苏小姐,苏小姐年纪不小,当需要底下人解释一二,才肯放心的过来。”
苏盈今年十四,上午半日在学堂听课,下午半日需到绣坊学习女工,她帕子绣得好,绣坊的姑姑能拿出去卖,每月能拿一两银子。
她和柳俏怡几人一块,谈论些长安城里名门才子佳人的风味趣事。
柳俏怡父亲是六品官,在这偌大的长安世家贵女里连名号也排不上,家中没有足够的俸禄给她请夫子授课,才会同她们一块,在书院上学,和她一块的也都是芝麻小官。
但对于书院里其他人来说,她们几人属实官家小姐,举手投足间气质也不一样,她要学得东西比苏盈多,下午绣坊学习女工,回家后还需学书画管家一类。
几人现在聚在一块,所谈论的对象逃不出一直关注的人,当初倾慕百川书院学子,最终倾慕对象仅是进士三甲的梁纯。
柳俏怡说:“梁观音定亲了,是她之前倾慕的百川书院的公子。不过梁家本想和裴府三房的公子结亲,但她之前做得事都被人看着,裴家百年世家,现在虽不似从前显赫,但世家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怎么会让她进府,她想闹也没门了。”
几个少女叽叽喳喳讨论着,苏盈对这些没兴趣,到一个路口后和几人分别,走进一家书肆,每月的十二日,照例去拿一本游记。
书肆的东家是位年轻人,店里卖得书除了四书五经,诗经论语之类,摆在最显眼的一面都是游记和杂书。
苏盈翻找了许久,都未见那本游记,眼见天色即将乌沉,只能作罢回到家中,今儿院子里的人很多。
苏盈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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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仗,移着步子往后退了好两步,差点被门槛绊倒,扶着一边的门才稳住身形。
一位干练的妇人走上前,端着温和的笑容:“苏小姐,奴婢奉长公主命令,来接您到公主府的。”
妇人是谢长曦身边的周姑姑,管着内院的内务,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人,蹲在苏盈面前将前后都说给她听。
和风索索,夜色将笼罩繁华的长安城。
苏盈始终想着,其实白日还是黑夜,对于长安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又有不一样的。
白日里他们是身着得体的衣裳,手里拿得扇子端得是风度翩翩,黑夜里,撕碎所有的伪装。
亮如白昼的灯笼将点照长安城,一巷的角落暂未覆盖,只能躲在暗处露出希熠,妄想着不该有的幻想,夜色会满足他们的念。
苏盈揪着袖子,玩着袖子上的竹叶。
周姑姑依旧蹲着身子,爱抚得摸着她的长发。
苏盈捏着袖子上的竹叶,周姑姑问道:“这是阿姐给你绣得?”
“这是我自己绣得。”苏盈轻声说着,其实从始至终该去适应接受的都是她。
她为苏眠雪高兴找着了亲人,但心里没由来的空落,语气里有些闷闷:“姑姑,容我收拾下东西,便和你一块走。”
苏盈拿了两套自己喜欢的衣服,和四本书皮上写了“九州游记”的本子。
她花得时间不多,但等到周姑姑带着人回去,天已经彻底黑了。
公主府的灯笼每走六七步就能碰见一盏,有些藏在花草中,有些藏在矮树中,月色朦胧,花香四溢。
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苏眠雪等在一角的垂花门。
她拉住苏盈的手,和声说:“盈儿,从景乡镇起我们便一路相持,我和阿娘商量后,决定认你为义女,不管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妹妹。”
从前是两个人,她们不说,旁人也当她们是相依为命的姐妹,但现在又不同,世家注重名分,苏盈心里必会迷茫迷茫之后自卑从而导致生分。
苏眠雪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会因为这些而绊住脚,而给足对方的定心丸,唯有实物给予。
苏盈瞪大眼,一副不可置信,“阿姐给得已经够多,若没有您盈儿只是景乡镇一富绅家中的婢子。”若没有遇到苏眠雪,她依旧没有名字,她不会认字读书,她也见不到长安景象。
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太过意外,对她来说能留在苏眠雪身边已经是长公主的恩典。
好像都在改变,但她们之间的情谊却不会变。
苏盈牵着她的手,一路再无言,两人心中都知晓,冥冥之中,她们都是对方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