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欢喜愁
    这帝都二公主苏醒的消息,一日之间仙界无人不晓,仙族态度也各不相同。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又欢喜又愁。

    清水上官家就是典型的这又欢喜又愁。

    当年上官空青带领几个世家围堵南宝月之事,被帝都记了整整百年。知道她是帝都二公主后,上官空青那个脸青的,却又不得不堆起笑脸,亲自上帝都请求面见仙帝,被避之门外后,也不屈不饶将各种名药补品、珠宝首饰送往帝都。

    帝都倒是一个不落地全都收下,也并未再为难过清水上官家,人人都赞颂帝都气量大,不计较往事。但唯有清水上官家自己知道,帝都暗地里对他们家的打压有多狠。

    如今清水上官家彻底被剔除仙族五大世家之名。

    现在的仙族五大世家,除了依然稳固的锦川裴家、雁门童家和紫岭宋家,清水上官家和平山叶家的位置已经被长岭迟家和江南虞家所替代。

    如今南宝月终于醒来,清水上官家欢喜着这小祖宗终于醒了,帝都对他们应该也会稍稍留情一点,但心里对南宝月的恨却日益加深,每日就在希望她醒来和诅咒她活不下来之间来回横跳。

    最终还是输给了权力的压制,这不,一听到帝都二公主醒来了,上官空青携长子上官楚蘅,带着一连串的礼箱,来到帝都之外求见二公主。

    自是被拦在了帝都城门外。

    来接待上官空青和上官楚蘅二人的是礼乐司司长温长言。他摸着长长的胡子,打着哈欠,眯着眼睛听着上官空青各种恭维之词,每当上官空青提出想要入帝都,他就摆摆手:“上官家主,老身和你说过好多遍了,没有陛下的允许,帝都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上官空青还想继续让他通融通融,就见温长言目光落到他身后,眼睛一亮,扬起了上官空青从未见过的笑容,和他身后的人打招呼,上官空青也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

    经历了百年历练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得越加优越,身披黑金华贵外袍,内里是同色的锦袍,将少年宽肩窄腰的身线勾勒得恰到好处,黑发高束,更显少年利落的眉宇间清冷的英气。

    上官空青看到裴璟身上的黑金外袍,眼中满是嫉恨。这外袍是帝都赐予世家的,世家子弟入帝都时都必须身着帝都所赐外袍,但只有五大世家是黑金外袍,而其余世家则是深蓝银线,也就是上官空青身上这件。

    温长言凑到裴璟跟前,笑嘻嘻道:“太子殿下今日又找裴少主商讨事宜?”

    “嗯,还麻烦温司长开下城门。”

    “不麻烦不麻烦。”温长言对后面的仙侍道,“放行!”

    帝都城门缓缓打开,裴璟目不斜视地迈进城门。

    经过上官空青的时候,上官空青嘲讽的声音响起:“怎么,锦川裴家现在变成帝都的一条狗了?”

    裴璟倒是连点目光都不分给他,淡淡道:“上官家主不如看看自己,连帝都的门都迈不进。”

    “你!”

    城门关上,也将在上官空青骂骂咧咧的声音挡在外面。

    一入帝都,裴璟的目光照常先落在了远处仙雾缭绕、看不清真貌的宫殿,那里便是帝都帝祠所在。

    外界都以为帝都二公主苏醒后便已痊愈,但实则,她依旧是一步都未曾离开过帝祠。

    而此时的宝月,正躺在帝祠的大床上翻滚,唉声叹气道:“母后,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帝祠啊?”

    仙后正在批阅外面送来的事务,面对小女儿的撒娇打滚,头都不抬一下道:“你九死一生才将圣物和仙骨分离,如今你的仙骨才刚刚愈合,在国像之力彻底吸纳之前,不准出帝祠半步。”

    好在帝祠的日子不算无聊,宝月的仙骨恢复后,她就能真正修行了。

    这次仙帝亲自督促她修行,给她带了好些书。

    她翻了几页,就说都看过了。

    仙帝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父帝,我去世尘楼又不是去玩的。”

    “原来是裴家小儿教的你。”

    这是仙帝在她面前第一次提起裴璟,宝月心下一跳,试探地道:“他在世尘楼帮了我许多。”

    “嗯,好。”

    对话不了了之。

    就这样过了三十年,她已经在这帝祠内住了百年有余的时候,境界跨入了真君,仙帝和仙后才允许她出帝祠,住回自己的寝殿。

    帝祠的门打开的那一刻,外界的光亮找到宝月身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想要好好感受一下外界的气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突然冲到她的面前,抱住她的腿:“你终于出来了!!!”

    宝月满脸震惊地推开那个小男孩:“你是谁?”

    “是我呀,主人!”

    小男孩的眉心有一道熟悉的红印。

    “绛夜!你什么时候化形的?”

    “跟着你回来之后。”仙后跟在宝月走出帝祠,道,“回来之后,仗着自己的原形样貌可人喜爱,到处认姐姐认哥哥的,吞了不少灵药补品,还能化不了形?”

    绛夜嘿嘿一笑,圆滚滚的脸蛋确实可爱极了,拉着宝月的裙摆道:“主人,我可等你百年了。”

    都已过百年了,宝月想起来她和绛夜的契约,道:“你不用唤我主人了,百年契约已过。”

    妖族生性自由,宝月用契约束缚了它百年,现在是时候放他离开了,可哪曾想绛夜一把搂住她的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喊着:“主人,你不能不要我啊!我们再续个百年,哦不千年的契约吧!”

    宝月第一次见绛夜哭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疑惑地问:“你是不是不想离开帝都?”

    废话,他就是不想离开帝都。这里有吃有喝有美酒,还有各种灵丹妙药,他还去外面过漂泊的苦日子干嘛。而且,离开帝都,离开宝月,他就又是一个人了......

    不过绛夜才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酒妖才没有那么脆弱。

    他哭喊道:“主人,当年我没有保护好你,留下我,我为你好好尽忠!”

    宝月从他嘴边残留的食物碎屑移开目光,不揭穿他内心的小九九,道:“你若想留在帝都便留下,也不必与我签订契约。”

    “真的?”绛夜眼睛一亮,弱弱道,“那我无名无份的,不会被赶走啊?”

    “不会,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这是绛夜不敢想象的称呼,他愣了一下,兴奋的心情让他变回了原形,痛快高呼着在空中打滚。

    *

    望栖宫内,玉满、金衣和银屏早就翘首以待,在见到宝月的那一刻,三个人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接一个自责地痛斥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主子。

    宝月只得一个一个安慰过去。

    待三人不哭了之后,宝月才正式走进自己的望栖宫。她的望栖宫是除了正殿之外最华美的宫殿了,在她不住望栖宫的日子里,父母兄姊拿到什么珍贵玩意儿,都会往她的宫殿里面塞。如今这望栖宫可谓是寸土寸金,每一处都是最顶尖的珍宝,白玉石、梧桐木、紫灵珠、火珊瑚......各种灵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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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换取的宝贝在她的望栖宫里随处可见,甚至在诸多宝物里面都不起眼。

    宝月上一次回到自己宫殿的记忆,就是前世死去的时候了。

    如今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是原本的样子,而不在是她记忆当中被世家入侵时的破败模样。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受摧残。

    躺到自己寝宫的床上,宝月竟有些不适应。

    许是在帝祠住久了,她有些认床了。

    月光透过床边的窗边照了进来,映在了床榻中央那抹娇小玲珑的身上。

    宝月顺着月光抬起手,纤细的手腕上挂着那红绳银铃,宝月看着这魂结风铃,陷入了思考,眼神逐渐恍惚。

    一道声音打断了宝月的思绪。

    “想他了?”

    “阿姊怎么来了!”宝月将手链收好,笑着跳下床去牵阿姊。

    南扶桑道:“还不是父帝母后觉得你今日刚回望栖宫,怕你睡得不适应,派我过来陪你。”

    宝月小声嘀咕:“我都已经真君境界了,哪有那么脆弱。”

    “不管你是什么境界,现如今的你就是咱这帝都的心尖尖,可不能有半点损失。”

    宝月羞羞地吐了吐舌头,就欢喜地拉着阿姊爬上自己的床,手脚并用地搂住香香的阿姊。

    “南宝月,你要勒死我啊。”

    南扶桑被她的胳膊扯着嗓子,宝月赶紧松了松手,调整姿势,终于找到一个能够舒服抱着阿姊的姿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阿姊身上独有的味道,感到特别的安心,满足道:“好久没和阿姊一起睡了。”

    躺了片刻,南扶桑感觉困意袭来,正要睡去时,宝月突然在她耳边道:“阿姊,我睡不着。”

    南扶桑打了一个哈欠,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睡着?”

    南扶桑本意是想哄着宝月睡觉,但没想到宝月闻言瞬间来了精神,晃悠着脚趴在南扶桑身边,道:“不如阿姊和我讲讲帝都如今是发生什么了吧?为何我今日看到帝都内出现了好多世家子弟。”

    这个问题萦绕了宝月一晚,现在阿姊正好在身边,她便缠着阿姊回答。

    “父帝没和你说?”

    宝月叹了一口气道:“我问了,但父帝不希望我再掺合到帝都和世家、四国旧部的事情当中,如今外面的事情,他是一点不告诉我,还严令玉满她们,把我看住,不让我接触这些事情。”

    南扶桑沉默了一瞬,道:“确实如此。宝月,你之前偷偷离开江南,进入世尘楼,经历了多次生死攸关的事情,这些父帝和母后都知道了。他们不希望再次看到你再遇到危险,只想让你远离纷争,能够快快乐乐地做一个闲散公主。而前面的事情,有父帝母后,还有我和哥哥,就足够了。”

    “可是如今的我已经不一样了。”宝月指了指自己曾经仙骨缺失的地方,“以往的我无法修炼,自身难保,只能活在你们的羽翼下。但现如今我仙骨重新愈合,境界飞升。阿姊,我再也不是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宝月了。”

    南扶桑看着自己的妹妹,相貌还是原来的相貌,似乎又长开了一些,原本眼中的那份稚嫩,现如今回到帝都之后,倒是被帝都之人同样的威仪和端庄所替代了不少。她的妹妹,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从千年前的小娃娃出落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帝都公主,尤其是眼中的那份韧劲和不屈,和他们简直一模一样。

    罢了,就算她不说,宝月迟早也会想到别的方法知道。

    于是,她开口道:

    “这件事,你那位情郎倒是参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