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程述从后视镜里瞥了后座的温珣一眼,阴阳怪气道:“我说温主任,您今儿怎么不坐你们法医专车了,非要来坐我这小破车,不嫌挤得慌么。”

    温珣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兀自拧开一瓶水递给祝好:“祝小姐,秋天快到了,天气干燥,你多喝点水。”

    看温珣没搭茬,程述又转向秦聿风抱怨起来:“老秦你也是,真把我当免费司机使了?局里车那么多,为什么每回都要开我的?”

    副驾上的秦聿风低头翻看手里的文件,不耐烦地回了句:“小气吧啦的,又不是不给你报销油钱。”

    这三个人一旦凑在一起,除了工作的时候能安静点,其他时间基本都是互相挖苦和嘲讽对方。

    祝好无心在意他们的拌嘴,她接过温珣递来的水喝了一口,余光瞥见秦聿风手中的文件里夹着几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哪个地方的监控,便欠身凑上前问了一句:“秦警官,这是哪儿呀?”

    秦聿风回答:“李砚川住的那个别墅区。”

    祝好心念微动,斟酌着语气问:“拍到李砚川的车了吗?”

    秦聿风没什么防备,把调查结果大致跟她说了一遍。

    经过询问,酒吧的员工证实李砚川在回到员工休息室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但所有人都在忙着接待宾客,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而小区里的监控显示他在凌晨2点46分从大门进入,径直开向他家里。小区的安保系统录入了他的车牌号,所以闸门自动打开了。

    由于角度问题,加上夜间的监控有些模糊,只能隐约分辨出驾驶座上的人穿了件黑衣服,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车辆进入小区后,径直驶向了李砚川的别墅。

    秦聿风把照片递给她:“痕检在他家里采集到了几组指纹,一一排除嫌疑之后,剩下的只有李砚川自己的。另外,他的车内部明显经过清理,但我们还是在后座上发现了少量血迹。”

    温珣接过话茬:“对了,你们带回来那件衣服虽然被清洗过,不过联苯胺试验呈现阳性,说明衣服曾经粘上过血液。”

    祝好翻看着照片,听到他们的话,心一沉,一时有些着急:“可是监控不是拍到了开车的是个穿黑色衣服的人吗?李砚川那天穿的明明是白色衣服。”

    程述哼笑:“衣服穿上就不能换了?”

    祝好反驳:“我记得昨天去他家的时候,车库里的车看起来没有任何剐蹭痕迹,甚至连停车入库都十分标准,这显然不是一个酒醉的人能够做到的吧。”

    “祝小姐,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就算开车的人不是他,也不能说明案子跟他没有关系,对方或许是他的同伙,或者受他指使呢?”

    祝好脱口而出:“不会的,他没有同伙。”

    “你怎么能肯定他没有同伙?”或许是急火攻心,秦聿风的语气流露出少见的不耐烦,但他很快敛起了这种情绪,略一停顿后,语气也放缓了一些:“当然,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这一切都只是推测。等DNA的比对结果出来,才能知道他车上的血迹是不是属于陈志恒的。”

    祝好没说话,把照片还给秦聿风后,悻悻地靠在座椅上。

    她相信李砚川没有杀人,但眼下太多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他,身为警察的秦聿风不可能无缘无故放弃对他的调查。

    现在只能默默祈祷,待会儿要去的那个案发现场千万不要和他有关。

    *

    车很快开到了案发现场附近,这儿距离李砚川的酒吧大概大约有一公里,发现尸体的地方又是一条没有监控的窄巷。

    刚从车上下来,就有警员迎上前打招呼:“秦队,你来了。”

    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秦聿风把挂在领口的太阳镜架在鼻梁上,问道:“这边什么情况?”

    警员给他们递上鞋套和手套:“报案人是个拾荒的老头,想来这儿找点废品去卖钱,结果就看到死者被人扔在垃圾堆里。一开始那老头儿还以为是什么成人玩具,扒开垃圾之后才发现是个死人,吓得魂都快没了。”

    说着掀开警戒线,把他们往巷子里领。

    巷子约二三十米长,左右两边是画满涂鸦的高墙,墙边堆放着各种杂物。涂鸦已经开始掉色,说明这里鲜少有人经过。

    警员接着道:“我们在现场找到了死者的挎包,包里的证件显示她名叫孙菲菲,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的销售。”

    孙菲菲被发现时就躺在一个垃圾桶旁边,身上覆盖着纸板、酒瓶、用过的纸尿布、腐败的食物,甚至还有一只干瘪的死老鼠,硕大的绿头苍蝇围着她嗡嗡乱转。

    祝好本以为经历了解剖室的洗礼,自己的承受能力又变强了一些,可当血腥味混合着垃圾发酵的腐臭冲进鼻腔时,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泛着酸水。

    距离孙菲菲尸体十米开外有一滩已经凝固的血迹、飞溅的血点,以及一道带血的拖拽痕迹。很显然,凶手是先将她杀害后,再把她拖到这儿来的。

    刑事照相人员记录完毕后,秦聿风招呼几个警员将孙菲菲身上的垃圾收集起来一起带回去。

    随着垃圾一点点被移走,孙菲菲的尸体逐渐呈现。她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侧躺在角落里,半边脑袋头凹陷,栗色的长发上凝固着黑色的血。

    看着她身上沾满血污的紧身吊带上衣和豹纹短裙,祝好心头一悸,无端觉得这身打扮看起来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对不上号。

    她定了定神,安慰自己世界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没准只是自己多虑了呢。

    温珣让法医助手把孙菲菲的尸体放在事先铺好的塑料布上,戴上手套轻轻掰动孙菲菲的下颌,又翻检了她后脑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他给出结论:“尸斑处于坠积期,结合尸僵的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8-10小时之前。死者面部完整,后脑有叠加的打击伤,枕骨骨折严重,伤口的形状跟之前那名死者十分相似,凶器应该也是手握式的敲击工具,最有可能的还是铁锤。”

    “身上没有反抗痕迹,但她的手臂和侧脸有十分明显的拖拽伤。她应该也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人从身后偷袭,凶手下手很果断,第一下就把她打倒在地,随后又在她的后脑补了几下,在她失去反抗能力后,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拖到这儿。”

    秦聿风问:“有被性侵的痕迹吗?”

    “衣着完整,大腿内侧没有损伤,基本可以排除性侵的可能。”

    祝好想到了陈少身上的电流斑,接过秦聿风的话继续问:“那她有没有被电击过?”

    温珣轻轻卷起孙菲菲身上的吊带衫仔细检查了一遍,摇了摇头:“后腰上没有,其他部位暂时还不知道,需要把尸体带回去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秦聿风点点头,走向巷子另一头,对着蹲在地上观察血迹的程述提出疑问:“老程,有什么发现?”

    “作案手法和作案工具都很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连续犯案。”

    程述望着那摊血迹沉吟许久,似乎是在脑中还原着案发经过。

    “当时孙菲菲就站在这路口,凶手跟踪了她一路,在进入巷子之后才叫住她。他们两人之间或许有过一段对话,但是不欢而散。等孙菲菲转身要离开时,他突然拿出凶器往她的后脑砸去。他的攻击充满了愤怒,每一锤下去,都在尽力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说着走到角落里,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截烟头举到眼前,双眉微蹙:“前两天下过一场雨,如果这个烟头早就扔在这儿,应该会有被水泡过的痕迹,所以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凶手要么就是在这儿蹲守着孙菲菲,要么就是把她打倒后,蹲在这儿看着她死去。”

    祝好不禁打了个寒噤:“这么变态的吗?”

    程述把烟头放进秦聿风递过来的物证袋里:“杀戮会使他肾上腺素飙升,给他带来无以伦比的快感,而当受害者停止挣扎以后,这种快感就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所以他会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看着地上的尸体细细回味着这种感觉。”

    秦聿风看着物证袋里的烟头:“这个牌子的烟六块钱一包,说明凶手的经济水平一般,应该没有固定工作,或者处于失业状态。不过他砸烂了陈志恒的面部,而孙菲菲的面部完好无缺,这又是为什么?”

    程述眯起眼睛:“从他们后脑的伤口上看,两起案子都存在过度杀戮的行为,反映出凶手强烈的仇恨心理,我推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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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菲跟陈志恒一样,死前都与他有过争执,只不过他对两位受害者的看法有些不一样。”

    秦聿风哦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说凶手砸烂陈志恒的脸是一种极端的报复行为,那把孙菲菲拖到垃圾桶旁边,并把垃圾倒在她身上,则更像是……”

    祝好灵光一闪,接过他的话:“一种蔑视。”

    程述转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抹讶色,同时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继续。”

    看他少见地没有挖苦自己,祝好有些得意:“凶手大费周章把尸体拖动了十来米扔到垃圾堆里,还把垃圾全都盖在她身上,说明在他眼里,死者就等同于一件垃圾。”

    他挑了挑眉:“有点进步啊,小助手。”

    旁边的小警员低估了一句:“有那么玄乎么?我觉得凶手只是担心尸体被人发现,才用垃圾把她盖住的。”

    “死者遇袭的地方靠近巷口,而巷口出去就是条冷冷清清的小路,大晚上根本没什么人经过。”程述指了指垃圾桶:“如果他的目的是把尸体藏起来,那么你觉得是把垃圾桶拖过去简单一些,还是把人拖过来简单一些?”

    小警员一愣,面色涨得通红,讪讪地噤了声。

    秦聿风看出他的窘迫,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联系上孙菲菲的家人了吗?”

    小警员回答:“她的家人都在外地,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不过我们从她的最近通话中找到了一个最常出现的号码,打过去后是她一个名叫罗佳怡的朋友接的,说她们昨晚还在一起喝酒,但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上她,还以为她是喝醉睡着了。”

    秦聿风点点头:“先把尸体运带回去,通知罗佳怡到警局去认尸,其他人留下来继续搜查。”

    警员们应了声是,纷纷忙活去了。秦聿风再次把太阳镜架回鼻梁上,招手示意程述和祝好先走。

    走到巷子口时,祝好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放大镜图标,同时耳边响起系统“发现隐藏线索”的提示音。

    她内心一喜:隐藏功能终于又出现了!

    顺着放大镜提示的方向看去,角落里有一丛茂密的杂草,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但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晌午阳光的照射下隐隐反光。

    她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片刻,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后,才戴上手套轻轻拨开杂草,里面果然静静躺着一只金属打火机。

    这打火机难道是凶手不小心落在这儿的?

    拾起打火机的瞬间,她头皮过电似的一阵发麻——打火机上刻着一个logo。这个logo她认得,跟Inkstone酒吧门口招牌上的一模一样。

    该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为什么又出现了跟李砚川有关系的东西?

    还没等她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却面临着更棘手的问题:她该怎么办好?

    要把打火机偷偷藏起来吗?

    ——不行,虽然是在游戏里,但这么做可是帮助毁灭、伪造证据罪,犯法的啊喂!

    要告诉秦聿风吗?

    ——可他本来就对李砚川抱着怀疑态度,这个打火机又来自Inkstone酒吧,无疑会加重李砚川的嫌疑。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身后突然传来秦聿风的声音:“祝小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祝好吓了一激灵,手里的打火机差点没掉在地上。

    好了,这下不用纠结了,直接被抓了个现行。

    她只好起身,若无其事地把把火机交到秦聿风手里:“我、我刚刚在路边捡到这个,觉得挺好看的,就……多看了两眼。”

    这话听着一点儿底气都没有,甚至没办法说服她自己。

    秦聿风接过打火机端详片刻,抬头问她:“这上面的logo是李砚川那家酒吧的吧。”

    祝好故作惊讶地“哈”了一声:“是、是吗?不会那么巧吧?我也不太确定,也许只是长得像吧。”

    话说到一半,她下意识把手伸向后颈,又猛地意识到这是撒谎时的典型反应,只能“不经意”地撩了下耳边根本不存在的碎发。

    秦聿风目光在她脸上盘桓了一阵,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打火机装进物证袋里,交给了身边的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