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遇见魔神时,他还是一条活在泥潭里毫不起眼的小泥鳅。
小泥鳅不知自己从哪来又到哪里去,他看着原本浑浊的泥潭逐渐变得清澈见底,慢慢汇聚成一条小河。
他日日畅游在河里,河的对面有一座寺庙,崭新无比,似乎刚修建不久。
他听见路过的人说这寺庙里供奉着神龙,天地初开时,神龙便受着天地灵气,逐渐形成一团混沌,千万年过去,神龙日渐成型,成为世间唯一一条真龙。
人们为了求风调雨顺,设了龙的神像在此。
他在这河里待了上百年,从未见过什么神龙,对此,小泥鳅对这座神龙庙嗤之以鼻,这世上根本没有神龙。
小泥鳅每日望啊望,目睹着人的一举一动,千百年过去,日子开始无聊,他厌烦了这河里小小的一番天地,他想去别的地方,可每当他顺着河流游时,总会被一股力量拉回去,一睁眼又是这座神龙庙。
他每日懒洋洋的在河里晒着太阳,看着人间事态,渐渐的,内心忽然萌生出,成为人的想法,只要成为人,他就可以四处走动,离开这座神龙庙。
这一想法一萌生,心底便有了无数的干劲,每日修炼。
好不容易身子长大了些,人间缺闹起了饥荒,但凡是水里的活物,都被人抓吃了去。
小泥鳅也不例外,他使劲挣扎都无用,最后还是进了人的肚子里。
不知为何小泥鳅又活了过来,再睁眼时,他依旧在神龙庙前,只是他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但是唯一记得的是,他想成为人。
这一次,没有闹饥荒,几个调皮的孩子,瞧见他的身子好玩,居然拿着尖石,磨成细长的石头,一脸嬉笑的直直穿入了他的身体。
还未咽气前,他看清楚了那些孩童面上兴奋的笑容,他觉得厌恶。
第三次,他又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这一次他格外想成为人,他想说话,他想去看看面前庙里供奉的神龙究竟是何样。
小泥鳅努力修炼,周围灵气围绕着他,发出的隐隐光亮吸引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瞧见他的小身子后,面上先是欣喜,朝他拜了拜。
男子心底的想法他全都听到了,他想发财想娶妻生子。
拜过之后见小泥鳅无动于衷,细看时,小泥鳅已经不再发出光亮,男子立马换了一副丑恶的嘴脸,面上十分不屑,想方设法的捉住了他的身子,用大刀把他砍成好几段。
这一次,他全部都记起了,心底的逐渐生出一丝恨意。
再睁眼,他又活了,连带着之前的记忆,他厌恶人,他想离开这里,离开这座禁锢他的神龙庙。
不管小泥鳅怎么修炼,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人的恶,他不知死了多少次,他有些麻木了。
渐渐的,他心底逐渐有些不对劲,他看着河岸上的人们面上洋溢着幸福且自由的笑容时,心底萌生了想让这些人死的想法。
可是他只是一条小泥鳅,怎么可能杀的了人。
人间又闹起了饥荒,这一次的饥荒比之前来的更为严重,时间长达五十年。
这段时间,死了很多人,使小泥鳅心底舒坦了不少。
最后一次死时,他听到一声轻笑声。
那便是他第一次遇见魔神。
魔神似乎是个小姑娘,身段看着似乎还为及笄,面上的神情却十分沉稳,魔神一袭金贵的黑袍,他在人间这么久,从未看过如此精美的衣袍。
魔神眼睛生的十分漂亮,小泥鳅眼神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盯着她。
“找到你了。”这是魔神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小泥鳅:“你认识我?”
魔神:“当然认识,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小泥鳅:“我想离开这。”
魔神思考了一瞬:“现在不行。”
小泥鳅:“我想成为人。”
魔神一口答应,接着他便成为了帝皇之子。
他忘记了自己是小泥鳅一事,也忘了自己要去看神龙庙一事,也忘记了对人们的恨意。
他成为人后,一切都顺利,直至帝皇龙子之间的皇权的夺位之战。
他又死了,被自己的亲兄弟给杀了。
死后,他又记起了一切,这一次他不想成为人了,人类的情感太过于复杂,他不想参与。
魔神:“你想做什么这一次?”
小泥鳅:“我想成为魔。”
魔神挑眉:“你想好了?”
小泥鳅这次异常坚定:“嗯。”
魔神:“你可不要后悔。”
小泥鳅:“绝不。”
魔神费了很大的劲,将他变成了魔,成魔那一刻,陌生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
他这才想起了自己究竟从何来。
他们说的没错,一直受着天地灵气喂养的那团混沌,成了世间唯一一条神龙。
他便是那条神龙。
但是他还差一步,神龙要经过历练的洗礼才会成为神龙。
于是他成为里河里的小泥鳅,在人间历练里千年,原本心底一片赤诚的小泥鳅,被这人间险恶伤害,逐渐生了恶。
魔神也是因为他身上的恶,才找到了他。
他成了魔,也是这世间唯一一条魔龙,地位仅在魔神之下。
他成为里魔神的下属,魔神告诉了她的名字,阿羽。
神龙本就没有名字,成为魔龙后,同样也没有。
阿羽想了很久,最后选了个崖字。
姓氏便用了阿羽喜欢的姓,司徒。
他从此有了名字,司徒崖。
他与阿羽相处了千百年,阿羽待他极好,闲时,他们便会一起到人间去游玩,若不是阿羽不许,他定是要将人界绞个碎的。
有了阿羽的陪伴,他至少不会无聊,也许阿羽也是这么想的,他和阿羽经历了许多事情,成为了除了自己之外最了解彼此的人。
可是忽然有一天阿羽死了,他又变成孤单一人。
司徒崖独自坐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周围没了生气,怀里还抱着一件衣袍,眼神里满是眷恋。
扶羽一只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殿中央的司徒崖。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梦到司徒崖,或许是睡前看了那本神龙传。
梦里的她在一旁看着小泥鳅一次次死去,心底逐渐产生一丝异样,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她从未有过,对于别人的死,她一向是没有感觉没有情绪的,但是不知为何,看着司徒崖一次次死去,心底莫名产生一股情绪,奇怪的很。
魔神找到他时,梦里扶羽看不清魔神的面容,她倒是想看看魔神的样子是不是与她长得一摸一样,可根本看不清。
再睁眼时,扶羽眼底一片清明,眼眸干净的没有一丝情绪。
对于司徒崖,她大概有了个了解,虽然收获不多,但也至少知道了司徒崖真身。
此时,外边天色已经大亮。
她起身换上预备团弟子的衣袍简单洗簌后,便出了门。
今日还有修炼的任务。
一进去后山,她老远便听到了里边的人大声谈论的声音。
听到几个词,扶羽便知道,这魔域攻打人界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天门宗。
众人见扶羽一来,团四赶忙上前说着这件事,夸大其辞,扶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表示吃惊,很快便融入了预备团里。
一天下来,修炼没修多少,听到的全是关于魔域的消息。
怪不得预备团的实力这么弱,不好好修炼搁这聊八卦。
扶羽之后便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自己到没人一出开始练习剑法。
短短几天过去,这预备团所教的一层剑法便被她学完,问文亦师兄要二层剑法时,被团一撞见。
团一本就对扶羽心又怨气,根本不同意扶羽学二层剑法,扶羽也没计较,招呼没打便离开了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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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去了藏书阁,这里头的书,够她学上好几个月了。
自从扶羽进了预备团,她便再也没有听到过有人说她闲话,初入仙门时被针对的情况,也全然不见。
陆子明这几日倒是每天蹲守在后山,日日等着她下训。
问起他最近在做何事,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大概来。
扶羽不用想便知道,陆子明好不容易退了预备团,一自由自然把修炼忘在一旁,玩乐去了。
她冷着脸说了几句后,陆子明才老实回去修炼。
一连半月过去,扶羽每天双眼一睁便只想着修炼一事,至于其他的,她懒得再去想。
今日下训后,她便直接回了小院,路上碰到了余景,只见他带着一众外门弟子,手里拿着仙帚,直往宗门去。
她来仙门这么久,还未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只为去打扫宗门口。
余景看见她后,停下打了个招呼,并主动邀约扶羽下次再切磋一番。
正好扶羽想试试最近新学的东西,便应下,她又想了想,明日的训练不怎费力,便定了明日。
余景却犹豫,面露难色,“明日恐怕不行,明日宗门里来贵客,长老让我负责接待。”
扶羽:“贵客?”
余景轻轻看了眼身后,走近扶羽小声道:“明日其他仙门的主力团会来,此事不要声张。”
扶羽下意识挑眉,看来眼余景身后,这么大阵仗去打扫,很难不让人注意,“他们来,所为何事?”
余景垂下眼,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扶羽没再问别的,表明下次闲时再切磋后,便走了。
路上,一直挂在身侧的百宝袋里,忽然有了一丝光亮,扶羽却不曾察觉。
百宝袋里,放着的玉灵闪过一丝亮光后,又暗了下去。
回到小院时,消失半月的卿淮忽然出现,一身深紫色衣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悠悠坐在院中石凳上。
瞧见扶羽回来,他便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黏腻。
奇怪的很。
扶羽走过去,刚走近,便嗅到一丝酒气,“你喝酒了?”
卿淮神色慵懒,嘴角勾了勾,动作缓慢的点了点头,似有几分醉意。
实在是不对劲,以她对卿淮的了解,他应是不喝酒才对,怎么这会喝起酒来了。
扶羽下意识蹙眉的样子,卿淮看在眼里,他解释道:“我高兴,便小酌了几口。”
什么事能令性子变扭的卿淮开心到喝酒助兴?
话本里常说,酒后吐真言,看卿淮的面色,也不知到没到这地步。
“你最近去做了什么?”扶羽试探道。
卿淮缓缓垂下眼皮,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了额前,似乎在回想,语调拖得悠长,“最近,处理了很多事情。”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似乎还清醒着,根本问不出什么。
没等她再开口,卿淮忽然伸出手,拉着扶羽的手,缓缓掀起眼帘,眼尾处有些湿润,弥漫着一股粉红,“我好想你。”
扶羽站在她身前,垂眸看着面前坐着的人,此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与梦见神龙那晚的感觉一样。
之后,她去了藏书阁,里头有记载着人间情态,她捕捉到一词。
怜爱。
好似一切从她入仙门开始便不一样了。
见扶羽没有回应,卿淮又将脸贴了上去。
手背上是温热精致的面容,扶羽没有马上抽手,而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
视线停留在他头顶。
卿淮是她见过对她杀心最重的人,可此时,头顶的灰雾早已不知在何时消散。
他去做了什么,既然能将恶意散去。
卿淮蹭了蹭手背,缓缓抬眼,语气满是眷恋,“跟我回魔域吧。”
扶羽没有出声,她面上一片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令面前的人一愣,“司徒崖,你这是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