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有各种各样害怕的东西。
害怕虫子、害怕车厘子、害怕安静、害怕鼓掌声、害怕坐飞机、害怕跑步。
等等等等。
害怕是一种很常见的情绪,但若是硬着头皮去面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有克服的时候的。
但是,当这种害怕、不安或者紧张变得影响日常生活,身体会出现异常激烈的回避反应而难以控制时,那便有机会是患上恐惧症了。
黄翅摇对心理学了解得不多,在她认知中的恐惧症里,听得最多除了社交恐惧症,就是幽闭恐惧症了。
前者多出现于现在年轻人之间的自我调侃,后者多出现于霸道总裁文。
眼前的这个“霸道总裁”也有恐惧症,只是,他这个恐惧症的范围……似乎有点大。
四足动物恐惧症。
在黄翅摇看来,这已经跟对米饭过敏没什么区别了。
当黄翅摇还在消化从温故之口中说出的话时,温故知又努力艰辛地吐了一句。
“可不可以……哈……别让这只猫过来……”
为了听清楚温故知说的话,两人的距离很近,黄翅摇甚至可以看到温故知脸上的细小绒毛。看着他绯红的面颊,她不禁想起了前几天第一次见面时,宫粉羊蹄甲树下,落英缤纷里的他。
现在的他像极了一片被蹂躏过泛红又湿透了的宫粉花瓣。
“拜托……”
再次出声的温故知把黄翅摇有点飘远了的思绪稍稍拉了回来。
只是他急速的呼吸把温热又带着点湿润的气息呼落到了黄翅摇的皮肤上,让她脸上的温度仿佛也被带高了一点。
“你……只要……带它远一点点……就好”
“诶?啊,噢,好。”
黄翅摇有点不知所措地慢慢退到了那狸花猫身边。
她先是摸了摸猫头,见猫猫没有反抗,反而眯着眼享受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就把猫猫抱在怀里,一起挪到了电梯里温故知的对角。
她已经尽可能离得最远了,还特意转了身挡住猫猫。
但温故知的样子好像还是很难受。
黄翅摇只得再次按了警铃:“麻烦你们再快一点。刚刚说那个有幽闭……不对,四……咳!恐惧症的患者情况好像变差了。”
“不要急,消防和救护员马上就要到了。”
实际上距离刚刚黄翅摇第一次按响警铃才过了两分钟,只不过这被困的感觉确实跟度日如年一样了。
难怪从古到今监禁都是主要的刑罚之一。
黄翅摇看了眼大汗急喘还有点发抖的温故知,虽然这样子的画面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她实在有点不忍心。
怎么样才能让他冷静一点呢?
找东西分散他的注意力?转移一下情绪?
情绪……
蘸料。
她那个莫名其妙的超能力。
“呼——”黄翅摇不禁长呼了一下。
紧急关头,要不再试一次?
黄翅摇怕惊扰了猫,不敢再移动身体靠近温故知,只能用力伸长脖子,大声问:“苏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呀?”
只是温故知好像已经进入到了听不到黄翅摇的话的状态,依然把整个人埋在墙角,没有给任何反应。
黄翅摇叹了口气。
她其实到现在还是不肯定“心心蘸料”的咒语应该怎么念。
毕竟之前她可是三种可能性都一次性连着试了,她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咒语生效了。
既然温故知现在给不了反应她,不如先试最无厘头的那一个吧。
可是应该添加哪一种情绪比较稳妥呢?
不能激烈,又不能矛盾。
黄翅摇一边想一边挠着怀里的猫的下巴,看着猫一副镇定自若又享受的神情,她不禁笑了笑,猫比人还要厉害呢。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猫猫不行。
既然如此,那要不这样。
黄翅摇在心里默念:“这只猫让人有一种自卑感,植入几个字到人名。”
她回头看了看温故知。
没看出什么变化。
他还是被困在恐惧当中。
黄翅摇又叹了一口气。
果然无厘头。
她只得轻轻放下怀里的猫,先是顺了顺它的头顶,然后双手合十:“猫猫大人,帮个忙,坐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回来。”
狸花猫非常优雅地坐着,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悠然地摆了下尾巴。
“谢谢猫猫大人。”
说完黄翅摇又慢慢地沿着电梯边挪到对角温故知身边,先是尝试把他扶起来坐好一点,好让他呼吸能够顺畅些,接着,神情有点尴尬地说了声:“得罪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进温故知的裤兜。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既像一个小偷,又像乘人之危猥亵别人一样。但是没办法,咒语只剩下两个可能性,她必须要知道他的名字。
她需要拿到他的身份证。
尽管过程有些艰难,她还是成功地在没有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同时拿到了他的钱包。翻出了他的身份证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温故知”三个字。
噢,原来他不姓苏啊。
黄翅摇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温故知,知新科技。
早该想到的。
怎么会有公司名起得这么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
她轻手轻脚地把钱包放回温故知的裤兜,然后干脆就蹲坐在温故知前面,小声念了出来。
“这只猫让人有一种自卑感,植入十一个字到温故知。”
没反应。
黄翅摇深吸了一口气。
“这只猫让人有一种自卑感,植入几个字到温故知。”
温故知突然打了个冷颤。
嗯?
黄翅摇把头凑了过去,却发现温故知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啊?不是吧?
黄翅摇紧张了起来,只见温故知的眉头锁得紧紧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东西。
但不一会儿,他的呼吸渐渐地变得没那么急速了,也没有再发抖。黄翅摇连忙掏出纸巾帮温故知擦掉他脸上的冷汗。
温故知缓缓地睁开双眼,便看到黄翅摇在帮他擦汗。
两人四目对望。
黄翅摇有点发愣。
此时温故知脸上的红潮还没有完全褪去,额头上的碎发湿漉漉的,她看着他那一双丹凤眼,眼眸里泛上来的是无辜、懵懂又委屈,脆弱得跟方才莫测高深地望着她说“我就变成你老板了”仿佛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你……”
“吱呀——咣!”
一束额外的光从电梯门的方向撞了进来。
“里面的人!听到吗?你们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