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因花而起。
花开生情,花落显意。
花总能被人赋予各种意义,但实际上在花开之前,情意早已存于心中了。
黄翅摇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温故知的情感发生了变化的。她只知道,每当她想起温故知时,她总会想起花。
因为花而注意到他,也是因为他而喜欢上花。
林茑萝说,黄翅摇的名字起源于紫云英。紫云英,野花一种,然而,她以自己像一朵野花而无比骄傲。
温故知也是花,但他不只是一种花。他是多姿多彩的各种花。
他是凤凰花,是大丽花,是玫瑰,也是牡丹。
但无论是哪一种花,他都是娇艳而夺目的存在。
她在花的季节遇见他,也在落英之下渐渐因他而沦陷。
既然都是花,那花喜欢上花,有何不可呢?
自黄翅摇突然说现在就要告诉温故知一件很重要的事之后,温故知便定定地望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黄翅摇本来是想要再酝酿一下再好好地表达心中所想的,当她看到床边的花瓶里的花束里插着不知是谁送的向日葵,忽而就觉得无畏无惧,何须酝酿。
“温故知。”
她仰起头,直视着温故知。
“虽然现在讲有些不合时宜,但我既然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我就不想再隐瞒了。你在面对深渊的时候能够想起我的力量,其实,我很欣喜。”
她淡淡一笑。
“你不需要自己一个人肩负着这些事前行的。”
“我……”温故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黄翅摇眼睛稍稍瞪大了些,截住了他的话,示意他先让自己说完。
“你之前说,我们是朋友。但我在你昏迷的时候,有无数个瞬间,我都在想,我才不想当你的朋友。”
温故知的双唇微张,被牙齿咬伤的疤痕仍旧在他的下唇蜿蜒,似乎有些不安。
“当朋友什么的,太无耻了。”
黄翅摇的笑意渐渐放大,似是黑夜里绽放的昙花,不管有没有人能看到,不管是不是有人欣赏,它都自顾自盛放。
“我喜欢你。”
四目相对。
病房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一句“喜欢你”就像是水从高处滴进了棉花,只发出来轻微的“哒”的一声,便没有回音,也引不起任何涟漪。
温故知往后退了一步,将他和黄翅摇的距离拉开了一点点,视线却没有离开过她。
“翅摇……”
欲语还休。
黄翅摇挑了挑眉。
手却不动声息地伸到身后,拇指使劲地按住食指,想要借此让自己的声音等够平稳地接着说下去。
“你不需要现在就回应我,我只是单纯地想让你知道而已。等眼前的烦恼统统都解决了以后,你认真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吧。我可不接受敷衍。”
脸笑得有些僵了,可黄翅摇依然保持住方才的表情。
“我选择在这个时候表白并不是在挟恩图报。我当然是希望你也喜欢我,但我不希望是因为我特别,因为我在你正好有需要的时候拉了你那么一两把,就让你产生了你喜欢我的这种错觉。所以我需要提前跟你讲清楚,也是希望你也可以想清楚。”
“我当然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如果真的有那么幸运的一天,我们能够在一起,这对于我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除了你本人,我对你一直生活着的世界一无所知。”
讲着讲着,黄翅摇也觉得自己讲得有些乱了,她干脆放下了一直翘起的嘴角,平淡却真诚地讲出最后想说的话。
“我想说的是,我之所以在今天跟你表白,是因为你正站在一个影响未来的抉择路口。不管你将来是往上还是往下,只要你需要,我就愿意陪你走下去,一直给你力量。如果你不需要的话,那……我就祝你锦绣前程,以朋友身份也好,下属的身份也好。然后再慢慢放下我对你的感情。”
“虽然可能需要点时间,但应该不会太困难的。”
温故知的呼吸似乎加快了不少,只见他胸膛的起伏变得明显可见,眼间的距离也被扯近了,皱在一起,不知是被黄翅摇的哪一句话刺激到了。
黄翅摇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吓到他了,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柔地拍了拍。
“你不用急着回复我。在此之前,你不介意的话,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吗?”
“当然。”黄翅摇心里虽有些苦涩,但也坦然。“我总不能逼着你也喜欢我吧?”
温故知却是垂眸低声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为什么会确定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外貌家世能力这些东西……”
“说什么呢。”
黄翅摇笑着摇了摇头。
“我既然喜欢你,那自然也喜欢你的外貌家世能力啊。只不过这并不是因果关系,而是并行的。”
她走到床边那花瓶里,抽出了其中一支最不起眼的小花,递到温故知面前,笑靥如花。
“我很清楚。”
“我真的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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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温苏集团继承人在自己的生日宴上晕倒、知新科技旧员工在温故知生日当天自杀并留下了两封意有所指的遗书、温苏集团前总裁消失多年后重新出现在人前、股份转让协议书曝光等消息都在网络上疯传,各种传言甚嚣尘上,以至温苏集团的股价全面急跌。
传言还未平息,马上又出了温苏集团出卖重要机密与他国联手的传闻。
硝烟四起。
整个温苏集团都受到了这一连串事件的冲击,正处于外忧内患之际,上上下下忙得焦头烂额。
然而,有人忧愁便有人喜。
“你决定好了,要趁机出手?”
“那当然啦。人家可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需要准备些什么?”
涂上了紫黑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轻轻敲了敲酒杯,发出了清脆透亮的玻璃敲击声。
“自然是——准备好本小姐存了这么多年的爱呀~”
黑衣上那一大片的白色曼陀罗花刺绣随着主人的离开,也一并飘散隐匿。
另一边厢。
“不怕他们反咬你一口,说你伪造文书冒认他人签名吗?”
“怕什么。苏云清手上的协议书是假的,我手上的可是真的。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在今天将温家和苏家统统弄死。”
似是轮椅的半个轮子出现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