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妥曼展示给温故知看的影片,是高登在自杀之前在酒店房间里的录像。
温故知铁青着脸紧紧盯着罗妥曼。“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法了?你是想要我将这个证据交到警察手里,你去坐牢,我的谣言就可以澄清了,对吗?你是不是有病啊?”
罗妥曼却似是得到了意外之喜,笑逐颜开地一把搂着温故知的手臂,十足一个求了大人许久终于得到同意可以买冰淇淋吃的小孩子一样。
“知哥哥!你果然是在意我的,对吧!没想到这么诈一诈还能看到你心疼我。我好高兴哦!”
温故知皱着眉头,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诈?你什么意思?”
罗妥曼还想继续去搂住温故知,却扑了个空,被他一个闪身躲开。温故知表情严肃地瞪着她,一副不解释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让罗妥曼悻悻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但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向着温故知。
“知哥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只是不讲道德而已。我可从来不犯法。”
“那你这条视频是怎么得来的?”
罗妥曼理所当然地回答:“他自己拍的呀。我猜他应该也是想保留一些证据吧。不过这部手机一早就被其他人拿走了,你可以去问问警方在现场搜到的物证中有没有这一部手机。还好我提前叫人黑进了他的手机里先拿到了这条视频。”
温故知差点被气笑,“随随便便就能黑进别人的电子设备,这个叫从来不犯法?”
罗妥曼却是举着食指摇了摇,“此言差矣。”
“我这不就是想要通过你将视频交到警察手里嘛。有了这条视频,温苏集团和你牵涉其中的谣言就能洗清了。人家这可是警民合作,良民呢。”
温故知沉默不语。
罗妥曼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她手上的这条视频是正好拍到了高登在酒店书桌前的一举一动,甚至还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高登的电脑上的那一封遗书是一早就已经存好稿定了时间发出的。
那封遗书的内容,跟他手写遗书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最后发上网的遗书却被修改了字眼,就证明了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想要将高登自杀这件事扯到温苏集团上。
温故知将暂停了的视频继续播放。
视频只剩下最后几分钟,影像的最后是高登关掉电脑,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条不知从哪里来的长麻绳,离开了镜头。
然后传来几声窸窸窣窣,那声音应该就是高登留在这世上最后活着的痕迹。没有求救,没有大叫,只有沉闷的几声晃动和大概是喉咙在极度压迫之下的忍耐,直到渐渐无声。
温故知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尽管他对这个人没什么感情,只是,当他亲耳听到一个人一心求死直到生命完全流逝,也没有半分犹豫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莫名。
生死就在那一瞬间。
决定迎生还是赴死也是一瞬间。
“人可真脆弱。”一旁的罗妥曼却是叹了一声,说出了他本想说的话。
温故知垂下眼睑,将自己从这不合时宜的情绪里抽出,低声问道:“你既给了我这条视频,那你想合作什么?”
罗妥曼也恢复了一贯的笑容,“这个是我送你的啦。我们合作的内容比起这件事要更重要呢。”
说着,她向温故知挪近了一点,用那如黑加仑子般乌黑透亮的眼睛仰着头望着他。
“你那个爹哦,有些小动作要搞呢。我猜他收购到足够股份之后,目标应该是董事会。我可以出资帮你们温苏集团稳住大股东呀。”
“温苏有足够的钱。”
“可是你们现在还在被上面查着呢,能一下子动用这么多钱吗?”
温故知面无表情地回视着罗妥曼。
“条件?”
罗妥曼咬了下下唇,盈盈一笑,俏皮地双手托着下巴说道:“人家之前说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我要以身相许。”
“不必了。”
“跟我结婚。”罗妥曼的笑意收敛,变成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温故知。“答应的话,视频给你,钱借给你。”
车内陷入了安静之中。
两人互相对望,一个情深意浓送秋波,另一个,是个石头。
十分钟之后,车门打开。
先下车的是罗妥曼。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温故知的车,那黑衣男子紧跟其后。
罗妥曼手往后挥了挥,示意男子跟上。
“乐正。”
“在。”
“谈妥了。按照我之前说的,将准备好的东西都送给温故知。”
那黑衣男子却是停下了脚步。
“小姐,你真的要跟他结婚?”
“乐正希。”罗妥曼回过头,盯着这名叫乐正希的黑衣男子,脸色阴晴不定。
“你逾矩了。”
乐正希低着头,沉默片刻后,跟了上去,回了一声:“我错了。”
罗妥曼听完,心情像是阴转晴一样,哈哈大笑,原地转了一圈,突然转移了话题:“小野花在哪儿呢?我真的很想看一看她知道了这件事以后,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说的是哪一件事?要跟……结婚的事?”
“不是啦,这个说不定她还没那么大反应呢。我看得出,小野花和知哥哥连关系都还没有确立。”
“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妥曼停下了脚步,柔若无骨般攀上了乐正希的肩膀,搂着了他的脖子,踮起脚,两人凑近得几乎鼻尖相贴。
“阿希,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啊?”
“……没有。”
“那要不要姐姐教教你啊?”
明明是一副清纯透净的脸庞,那眼睛却如同美杜莎之眼,仿佛只看一眼便会完全被她控制住一样。
“……”
“哼。”罗妥曼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就生起气来,一把推开了乐正希。
“小朋友年纪轻轻的,学什么谈恋爱。先好好学习吧!跟姐姐学一下怎么才能将手中的资源利益最大化。”
乐正希毕恭毕敬地弯腰将车门打开,护住罗妥曼上车,“是。”
罗妥曼上了车之后,笑嘻嘻地自言自语道:“小野花一定要听一听那个人自杀的真相呀。一个人心目中的理想世界被人当着她的面撕破,那副表情一定很有欣赏价值。”
说着直接懒懒地滑落在车后座躺了下来。
“想想就迫不及待了呢。”
等乐正希也回到了车上后,罗妥曼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乐正,你去酒店找过高登的痕迹清掉了,对吧?”
“一干二净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