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掌柜只想逢场作戏》全本免费阅读
两人披着雨丝,牵上马,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城里租来的马,在泥水里便不愿多走。二人上了马,也只得在雨中慢行着。谢辛辛从小便爱与人争个高低,哪怕是这样慢的速度,也有意不落后于陆清和一分。
她抬眼问他:“就这么走了?”
“嗯。”陆清和指指自己的袖袋,“她想说的都说了,不想说的,我也拿到了。”
“这土不对劲?”谢辛辛眯了眼,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她有问题的?”
陆清和平静道:“自她问我们是否查过死者伤处。”
“她既如此问,应是见过胡捕快中剑的样子,却对此一字未提。”
“而后我便发现,花盆虽陈旧落灰,其上层土却很新,应是洒了什么之后新覆盖上去的。”
“原来如此。”谢辛辛得了解释,却不甚高兴,“我怎么没想到这些。”
细雨打湿了二人的头发。一丝雨珠顺着陆清和的额发落到他的眼睑上,将他密密的睫毛濡成几绺。
他微动了动眼,侧头看着她,目光竟有几分诚挚,慢慢道:
“你并不比我差。我只是有些经验罢了。”
谢辛辛是个善于听取人言的,拊掌爽快道:“是啊,你说的对!我若多跟着你几日,想必你比我还不如呢!”
陆清和闻言笑了笑,二人又脉脉无言了一阵,他问道:
“为何不唤陆公子了?”
谢辛辛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好久未再装作一副娴静温柔的模样,发窘道:“都这么熟了,怎么还计较这个。”
见陆清和不说话了,她又笑嘻嘻道:“你我都互诉过衷肠了,是不是我叫你的名字也无妨?”
谢辛辛自知这话放浪了些,本就是故意想激他。几个时辰不见他生气的模样,她还有些想念。
谁知身边公子淡淡地嗯了一声,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名清和。”
她愣住了,良久,方试探道:
“清和?”
不等陆清和有反应,她自己先一阵恶寒,汗毛倒竖,搓了搓手臂:“怎么这么冷。哎,还是算了,就叫陆公子也不错。”
陆清和突然伸手拿过她的缰绳,往后一紧,冷了声音:
“别说话,有埋伏。”
他替她提着缰绳,衣袖轻轻蹭到她的身上。
谢辛辛的一颗心就这么悬了起来。
她知道,是宣王世子的人来了。
……
阴雨绵绵。偌大的宣王府里静悄悄的。
雨丝落在青瓦上,又顺着瓦檐滴落,正好落在四檐下挂着的犀角灯上,发出像竹枝折断般的啪的声音。世子房中众婢女听着这动静,皆胆战心惊。
有婢女拿软布擦着琉璃花樽,动作间,花樽与木案碰触,轻响一声。
“嘘!”年长些的婢女小声骂道,“没轻没重的,若惊了世子午睡,你这只手算是废了。”
那婢女慌忙跪下,失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年长的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却已经晚了,里间传来男子轻佻的一声笑:
“怕什么?本世子是什么吃人的虎狼?”
他伸手撩开层叠的珠帘,松松地只着一寝衣,将乌发撩落在身体的一侧,弯下腰细细地看着这个跪伏在地上颤抖的婢女。
他有些惊奇:“嗯?又是个不认识的。小红呢?”
年长的婢女便跪下来回话:“回世子,小红之前剪坏了院子里那盆凤羽兰,世子让人打了她五十棍……”
赵都云点点头,听得认真:
“然后呢?”
“小红……当夜发了热,第二日便去了。”
“啧。可怜。”赵都云笑着摇摇头,话音却活泼得很,“今日我得了美人一信,心情好,不打你。别跪了,去叫李管事进来。”
……
秋堤草岸,陆清和翻身下马,一手执两支缰绳。雨势不大,微微湿了他的肩膀。
岸上泥土被雨水湿润后,只能隐隐看出几双脚印的轮廓。
“人不多,只两三个。”陆清和道,“幸好来得及时,在下雨前找到了血迹。”
谢辛辛坐在马上,深呼一口气:“你打得过吗?”
“打不过。”
“那就好……啊?打不过?”谢辛辛睁大眼睛,弯下身拍他的肩膀,“你刚刚说打不过了吗?我没听清。”
“嗯,打不过。”陆清和答得干脆。
虽然北瑛王是武家出身,凭赫赫战功获天子亲书封王拜候,北瑛王世子打小便随着王爷练功长大。
可陆清和是庶子,北瑛王妃并不让他习武。
“那怎么办啊?”她漫不经心地问,心中有自己的盘算。
眼前的男人似乎动摇了一瞬,既而将谢辛辛的缰绳理了出来,交到她手中。
雨水让谢辛辛的视野有些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瞳孔的倒影里,陆清和忽然向她一笑:
“去找阿凤,他打得过。”
陆清和一甩手,谢辛辛身下马匹忽然长嘶一声,发了狠地向前奔去。谢辛辛忙握紧缰绳,惊愕地回头,就见三名持剑黑衣人从林中冲出,直朝陆清和而去。
陆清和看着谢辛辛一人一马越来越远,摸出一只五六寸长袖剑,单手负于身后。
他闭上眼,静静听着这场踏着雨水袭来的伏击。
五感仿若被放大了一般。陆清和耳朵微动,静心辨着三个方向的敌意。
右方踏水声骤近,他微微侧身,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贴面而过。
左侧有风,抬左手,以剑化力,来人被他几下卸了凶势。
右后方二人同时出剑,陆清和轻呵一声,回身将左边之人伸手一提,一掌将那人往身后拍去。
这还是他小时候私下央着陆景明教他的几招,旁的他也不多会。未想到这几人竟如此草包,对付他们堪堪够用。
早知如此,就说打得过了。
陆清和在心里惋惜。
另外二人见状忙收了剑芒。三人对视,互相道:
“撤。”
这就要跑?陆清和皱了皱眉,不解其意,却提剑快步追了上去。
他须要瞧瞧是何人埋伏。若此时放跑三人,便是连问出幕后主使的机会也没有。
三人本不欲再打,见状各自交换了眼神,一人道:“主子吩咐,虚过几招,不可伤人性命。”
中间的黑衣人点点头,忽然回身转腕,将剑尖径直刺向陆清和的肩膀。他闪躲不及,顿感一阵刺痛,一股温热从右肩涌了出来。
“留他一命就行了吧!”那人大喝。
顾不得这许多了。剑锋正要从他身体中脱出,陆清和猛地伸手握住剑刃,鲜血从他掌间混着雨水流下来。持剑之人一时抽不出剑身,与他僵持不下。另外二人见状,才要抬剑一同指向他,却听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陆!”
“清!”
“和!”
细雨不知何时停了,天光乍破,渐渐散开的云层下,红衣少女映着一道金光,策马而来。
她声若洪钟,怒喊道:
“你打不过就跑啊!”
黑衣人眼看着这匹马扬着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