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大河村的路上。
回家的路上刚好要经过大河。
宝珠看到月光洒在河面上，星星在河水里映出点点波光。
大河涛涛，哗啦啦的水声如同一支欢快的夜曲。
沈宝珠突然眼睛一亮，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她顿时感觉心情轻松愉悦起来，就连走路的脚步都加快了许多。
***
“娘！”
宝珠到了家，走进堂屋，看到程敏正一手抱着芊芊，一手抱着润玉。
两个孩子的表情十分欢乐。
看到宝珠，两个孩子更加手舞足蹈起来。
宝珠急忙上前去，接过芊芊抱了过来，轻声责备程敏道：“娘，这俩孩子越来越重了，他们要是不哭的话，放在床上让他们自己玩就行。抱着多累啊。”
程敏笑道：“不累。我看到润玉和芊芊，一天的疲累都没有了，只剩下高兴了。”
宝珠和程敏说着话，只见怀中的芊芊睁大了眼睛，使劲儿地看着宝珠，嘴唇用力地绷住。
宝珠还以为芊芊闹着玩，并没有当回事。
片刻之后，却只听到怀中的芊芊突然张开紧绷的嘴巴，爆出一声清晰的“妈”。
沈宝珠和程敏霎时间愣住了，尤其是程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宝珠，刚才芊芊是说话了？”
沈宝珠也半信半疑，按理说，芊芊才6个月大，正常孩子说话都到一岁了。
沈宝珠和程敏不可思议地看着芊芊，只见芊芊瞪大眼睛，嘴唇用力地绷住，片刻之后，两片嘴唇分开，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再次喊了一声“妈”。
程敏惊喜地说道：“我听到了，芊芊叫你妈呢！”
宝珠紧紧地盯着怀中的芊芊，感觉一阵血流在身体里急速涌动，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她是第一次当“妈”，没想到这声“妈”的威力这么大。
芊芊睁大乌溜溜的眼睛，嘻嘻笑着看着宝珠，再次清脆地一连喊了好几声：“妈！妈妈！啊妈妈妈！”
程敏克制住激动的情绪，赶忙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宝珠一下：“芊芊喊你妈呢，赶紧应一声啊！”
宝珠这才回过神来，忙长长地应了一声：“哎——妈妈在呢。”
芊芊激动得小拳头挥舞起来，兴奋地咧着嘴巴，不停地喊“妈妈，阿妈，妈！”
宝珠忙不迭地答应着，眼眶不知道啥时候突然就红了。
原来听到娃娃第一声喊妈妈竟然这么激动。
程敏也乐得合不拢嘴，笑呵呵地看向宝珠：“芊芊会叫妈了，这肯定是方圆教的。宝珠，你改天一定得去感谢一下方圆。芊芊这孩子这么早会喊妈妈，将来长大脑袋瓜肯定灵光。”
一时间，芊芊成了沈宝珠和程敏关注的交点，润玉倒是被忽略了。
润玉似乎感觉到大家的焦点都在妹妹身上，攥紧拳头，小眉头也轻轻皱起，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
程敏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润玉，笑道：“润玉这是生气了。看到咱们只和妹妹玩，不和他玩，闹脾气呢。”
沈宝珠也忍不住笑了，对程敏道：“娘，你抱会儿芊芊，我来抱一会儿润玉。”
说着把润玉从程敏怀里接了过来。
润玉见妈妈抱自己，这才乖了，安静地躺在宝珠怀里，也不吭声，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
第二天一大早，宝珠起来做饭。
程敏的早饭依旧以蛋白质为主，炖鸡蛋，加上炒芹菜，避开一切升糖高的食物。
沈宝珠则给自己和两个孩子做了鸡蛋面条。
她先把自己的面条盛出来，然后剩下的面条接着炖，一直炖到稀糊烂。
等会儿芊芊和润玉醒了，就能直接吃了。
“宝珠，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总是起这么早。”程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厨房门口，看到宝珠忙碌的身影，有些心疼地责备道。
宝珠笑道：“娘，我本来睡眠时间就不是很长。你放心，我是休息好了的。”
宝珠把程敏的早饭递给她，视线无意间扫过程敏的双脚，见程敏脚上的鞋子脚后跟踩着鞋帮子，没有完全穿进去，便随口问道：“娘，你怎么把踩着鞋后跟呢？这样走路多不舒服。”
程敏尴尬地笑道：“我正要和你说呢，看这两天你有没有时间，帮我去买一双大一号的鞋子。这两天我的脚不知道怎么肿了，以前的鞋子穿不上了。也不疼也不痒的，应该歇几天就好了。”
沈宝珠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刚刚还准备吃面条，现在瞬间没了胃口。
她拿了一把椅子，让程敏坐下来：“娘，你脱了鞋给我看看。”
程敏再三说没事，沈宝珠不管三七二十一，扶住程敏坐下来，轻轻抬起她的脚，把鞋子脱了下来。
一双浮肿变形的脚映入眼帘。
那双脚像是充了气一样，鼓鼓的，已经不是正常人的脚的形状。
沈宝珠缓缓地向上撩起程敏的裤腿，只见浮肿的部位一直蔓延到下半条腿，下半条腿连同脚，都像是被充了气一样，严重地肿胀变形。
沈宝珠心里一阵酸楚。
下肢肿胀，是糖尿病的病症之一。
程敏出现这个症状，说明病情在恶化了。
她必须尽快带程敏去治疗。
沈宝珠很快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对程敏笑道：“娘，你的脚什么时候开始肿的？”
程敏还不知道是自己的病情恶化了，笑道：“就这两天。昨天还没有那么肿，我以为歇一歇就好了，今天早上起来一看，肿的更厉害了。”
宝珠说道：“这鞋就先别穿了，我给你买双大码的。”
程敏笑道：“行。”
沈宝珠借口去镇上给程敏买鞋，先去了方圆家里。
沈宝珠把程敏病情恶化的事情告诉了方圆。
方圆担心地说道：“宝珠，你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沈宝珠道：“我想带娘去省城治疗，带着芊芊和润玉恐怕不方便……”
话没说完，方圆已经明白了，连忙说道：“你放心带程大娘去吧，润玉和芊芊我来照顾。俩孩子经常在我这，不认生，我带的住。”
宝珠十分感激，连声谢过方圆，道：“嫂子，一会儿我把俩孩子的奶粉和奶瓶送过来。他俩主食喂奶粉，辅食吃稀面条，米糊。俩孩子胃口都好，不挑食。”
方圆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宝珠，我可是过来人。”
宝珠交代完，让方圆去自己家里抱润玉和芊芊，自己则径自去镇上，给程敏买新鞋。
程敏平时穿三十六码的鞋，现在要买大2-3码的，沈宝珠买了一双三十八码的，又买了一双三十九吗的。
买好鞋，她便回到家里来，方圆已经把润玉和芊芊抱走了，程敏则正在家里和几个女工准备做豆花。
沈宝珠让程敏换上新鞋，随后把张桂英叫到一边——张桂英一直在跟着程敏做豆花。
这些天观察下来，沈宝珠对张桂英非常满意。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张桂英和宋山海两口子，都是踏实肯干、吃苦耐劳的人。
两口子不仅人品可靠，而且脑袋还灵活，做什么都很像一回事，讷于言，敏于行。
沈宝珠道：“桂英，只做豆花的工序，你都明白了吗？”
张桂英忙笑道：“我都学会了。宝珠姐，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沈宝珠便把自己要带程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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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事情告诉了张桂英。
不过她没有告诉张桂英是带程敏去看病，而是找了个借口：“你程大娘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我想带她到外面转一转，看一看，散散心。”
她不想把程敏病情恶化的消息闹得人尽皆知，否则消息早晚会传到程敏的耳朵里，一番添油加醋地传下来，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这样不利于程敏的病情恢复。
张桂英连忙道：“宝珠姐，你放心带程大娘去吧，家里交给我就行！”
沈宝珠把事情交给了张桂英，自己也放心。
她把理发店锁了门，沈宝珠怕程敏讳疾忌医，不愿意去医院，便编造了借口告诉程敏道：“娘，我最近觉得腰不太舒服，想去医院看看。你陪我一起去吧？”
程敏想着沈宝珠肯定是这段时间理发店忙坏了，累的腰疼，一定要尽早治疗。
便忙道：“行，宝珠，这可不能耽搁，我和你一起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程敏还以为是要给沈宝珠看腰，丝毫不知道是沈宝珠找借口带她去医院。
到了省城医院，沈宝珠先是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检查腰，然后趁机把程敏病情恶化的事情告诉了大夫。
大夫这才知道沈宝珠看腰是幌子，实际上是给程敏看病的。
沈宝珠请求大夫道：“我娘长时间生病，她内心现在已经很脆弱了，前段时间她还以为自己病情好转了，特别高兴。现在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突然恶化，我怕她想不开。”
大夫也是个善良的人，而且他也对宝珠和程敏的情况非常熟悉，便答应宝珠道：“沈女士，你放心，我不会把病情的真实情况告诉你婆婆的。”
沈宝珠十分感激：“谢谢您。您真是个善良的人。”
沈宝珠从病房里一出来，程敏便担心地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宝珠，你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沈宝珠笑着宽慰程敏道：“医生已经给我检查完啦，说是睡觉的时候睡姿不对，扭伤了一点，歇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妨碍。”
程敏一听，舒了口气：“那就好。这一路可把我担心坏了。现在你没事，我就放心啦。”
沈宝珠低头看了一眼程敏的腿，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娘，既然来都来了，你也趁这个机会让医生帮你看下腿吧，医生毕竟是专业的。”
程敏练练摆手：“我没事。这腿脚不疼不痒的，歇一歇就好了。”
沈宝珠坚持要程敏检查一下，为此，她故意说道：“娘，我们好不容易来医院一趟，索性让医生看一看得了，这样你回家就能直接做豆花了。要不然你腿脚不方便，也耽误做豆花不是？”
程敏觉得沈宝珠说的有道理。
做豆花，赚钱，是她现在最关注的事情。
早点把腿脚治疗好了，就能全身心投入做豆花中了。
想到豆花，程敏终于妥协了，同意接受检查。
医生给程敏检查完，笑着对程敏说道：“程大娘，没什么大碍，是年龄大了，身体排水不顺畅，都堆积在腿部了，所以腿部和脚部浮肿了，少吃点咸的，不渴的话就少喝点水。”
程敏听到医生说“没什么大碍”，看向沈宝珠，笑道：“宝珠，你看，我就说吧，没什么大事。”
医生让程敏稍等片刻，接着对沈宝珠使了个眼色，沈宝珠跟着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道：“沈女士，病人现在的情况比较严重。病人肾脏排水不畅，导致下肢浮肿，是早期肝腹水，需要立刻做腹腔穿刺抽水治疗，否则水分会逐渐堆积在腹腔，最后腹部巨大肿胀，全身器官丧失功能死亡。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种病需要持续治疗，累积下来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只能适当延长寿命，但病是铁定治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