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拿起课本不止对岑今雨,对她的父母也是考验,第一个反对的人是岑母。
“岑今雨,你能给我省心点吗?我还以为你终于乖了,结果你跑一趟黎城,回来就要读书,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纪了,读完书出来26岁了,都成老姑娘,长得再漂亮也没人要。”
“我不管,我就是要读书。”面对父母,岑今雨少了理智,她在父母面前,素来都是闹一闹,就能得偿所愿。这个世界上,能完完整整包容她的,只有父母。
岑母气得狠狠揪了女儿的胳膊上的肉,又见到女儿喊疼的样子,赶紧松了手。
“你别装疼,我没用多大的力气。”
岑今雨把袖子一拉:“红了。”
岑母狠下心只当没看见:“你读书时没考上第一名,又几年没读书了,现在去读书,你读得清楚吗?”
“谁说只能前几名才有得大学读,娘,你别说。爹,你也不要说。这书我是读定了。我用自己赚的钱读书,不花家里一分钱。”
岑父从知道岑今雨要读书起,就一直皱着眉头,诚然读书不是件坏事。
“今雨,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读书这件事,适合你吗?”岑父试图委婉,可惜失败了。
适合吗?岑今雨当然知道不适合。
“爹,没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只有我想不想要。我就读一年,一年后如果没考上,我再去上班。”
“一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到时你还能进厂吗?”
“爹,你说的这些我都想好了。到时我去摆摊,我算了,其实最挣钱的还是做生意。比如青菜,进货1分,至少能卖1分2,一天卖个30斤不成问题,这还只是一项的收入。”
早在第一次见到东宁街上的早餐摊时,岑今雨就已经敏锐地感受到小本生意的利润。去黎城时认识孙翠芝,从她嘴里确认了本钱和利润。
西宁因为有大量工厂,大家的生活形式变化不大,但其他区域,小摊小贩已经有了影子。一年后,如果她考不上大学也进不了厂,她就去摆摊。她有手有脚,还能把自己饿了不成。
岑今雨把自己的想法与父母一谈,岑父岑母互相看了一眼,自从岑今雨开始往家里拿钱后,他们便不再把岑今雨当做小孩,知道不能替孩子做主。
只是他们最大的顾虑还在,女孩子最重要的不是工作,而是婚姻,嫁个家风好经济好的家庭,比什么都强。
“今雨,你得想清楚,女孩子的青春就短短几年。按理你明年就得说亲家人。你这一去读书,没考上倒也罢,考上了呢。将来找到的男人也都是老男人。那么大年纪没结婚的男人,大都有问题。”
一听岑母希望自己没考上,岑今雨嘟嘴不开心极了:“娘,你就不盼我点好吗?”
“你说呢。”岑母摆了岑今雨一眼。
岑今雨笑嘻嘻抓住岑母的胳膊:“娘,我若能考上大学,那肯定找大学生结婚啊,大学生结婚都晚着。”
“胡说,你真当我不知道。现在大学生好多都是结了婚,没结婚都是年纪比你小。你可不能找个比你小的,叫你这娇脾气,大小伙子可不懂疼人。”
“娘你这自相矛盾,一会嫌弃老男人有毛病,一会嫌弃年轻人不疼人。你女儿我虽然长得好看,但咱家这条件,也没法这样挑吧。”
一句话说得岑母眼眶一红,自己的女儿放在自己眼底都是毛病,真要说亲时,觉得没一个配得上女儿。
“娘,爹,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我就要去读书了,你不要反对了,再反对,我就生气了……我就不吃饭!”说完,抱臂转身不理人。
岑母忍不住又揪了她的胳膊一下:“还学会威胁父母了。”
只有把你放在心底的人,才会接受你的威胁。说服父母比起说服周奇略要简单多了,父母满腔的毫无保留的爱,让岑今雨可以无所畏惧。
她知道,父母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岑今雨的复读安安静静地开始了,她先是去厂里辞职,此间一番挽留略去不谈。
她最大的困难在与如何在一年的时间里,补缺补漏,并取得优异的成绩。岑今雨提着一袋苹果去拜访高中的班主任。
岑今雨的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一边在学校读书,一边在学校的后山养猪。岑今雨到他家时,他刚从猪圈回来,身上一身臭味。
岑今雨见到班主任头上飞扬的几根秀发,抿嘴一笑。
“岑今雨是吧,还是这么调皮,又在心里编排老师了。”
见班主任第一时间叫出自己的名字,岑今雨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
“林老师,您的记性真好。”
“岑飞扬是你弟弟吧,也在我班上。”班主任边说话,边打了盆水洗脸洗水。
“坐,说吧,找老师什么事?”
班主任不跟她客套,岑今雨自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提出想要读书的想法。
班主任林明听完岑今雨的想法,非常惊讶:“你想要一对一补习?所有的课程吗?”据他了解,岑家不是大富大贵,这一对一补习可不便宜。
“你可以直接去学校读书。”
“林老师,我书念得一般,如果再上大课,肯定提不了多少成绩,我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复读的,我不想耽误。”
“你不是书念得一般,是太忙了。一会一个朋友过来找你,哪有心思读书。你弟弟书就念得不错,就因为他能静下心。”林明说到这,轻轻叹了口气,“以前你年纪小,老师不便说。你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到处是朋友。这不是坏事,但读书是一件寂寞的事,梅花香自苦寒来并不是一句空话。我看你现在出落得越发漂亮,身边的诱惑肯定比以前更大,你真做好准备了吗?”
岑今雨眼睛微微发红:“老师,我做好准备了。”
“好,老师也不多说,我给你写下几个老师的联系方式,你明天去找他们,这几个老师都很严厉,能因人施教,很适合你。你跟老师们先见个面,费用方面,老师不参与,你自己谈。对了,这袋苹果拿回去,你有困难能来找老师,说明我这个老师在你心目中还是不错的。”
有了班主任的推荐,岑今雨的复读进行得很顺利,班主任虽然没参与补习,但给了她很大的帮助。还把几个老师都邀请到他家,一起为岑今雨制定了学习计划。
另一边岑母岑父瞒着岑今雨悄悄地给每个老师,包括班主任,都提了一桶油送去。每桶油都是10斤,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老师们家都不在一处,还好岑今雨有周奇略送的自行车,每天骑进骑出。由于老师们白天都有课,只能晚上给岑今雨补习,岑父便突击学起了自行车,难为他这个年纪还能把自行车学会,之后便由岑父每天接送。
时间就像口中的泡泡,明媚的,又消逝得好快。
岑今雨一直没觉得读书是件多辛苦的事,一个月后,岑母用两个手指捏起她的手腕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胳膊有多细。更恐怖的是,她发现自己掉头发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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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未读书,课本上的内容对她来说太深奥,她要从初中的知识开始补起,重新打基础。
这个时候周奇略送给她的资料就有了很大的帮助,老师们见到周奇略的笔记纷纷表扬。周奇略与岑今雨一样是多年未读书,他也是从初中再学起,并从简到难,把每个阶段的学习串联起来,不至于学到后面忘了前面。
文科的背诵看似简单,但也是最枯燥的,一开始岑今雨背两三遍背部下去了,最烦躁时,她用脚尖踢墙壁,用疼痛压抑烦躁。
又比如数学,会做的题目,是越做越兴奋。但遇到老师讲了好几次,她还是开窍不了的题目,岑今雨简直想放弃了。
这个时候,是老师们把岑今雨拉回来,他们细心地指导她,叫她不要急。遇到不会的题目先放着,过段时间再看,也许就会有新的想法。
家里为了配合岑今雨,岑飞扬也不带同学来家里玩了,反而受岑今雨鼓舞,学习更刻苦了。
当岑母抱着岑今雨心疼得掉眼泪时,岑今雨已经会用班主任的话反过来安慰岑母。
“娘,梅花香自苦寒来。”
到第二年春季时,班主任又给岑今雨建议。
“今雨,你现在的课程已经跟上来了,我们几个老师商量了下,不建议你继续一个人学。你要去集体里,去认识不同的学习思维,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后补习只放在周末。”
“好。”
岑今雨也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到底能排在那里。
去了学校,第一次考试,她排在年段321名。班主任告诉她,这个成绩上大学没有问题。
“老师,够上宁城大学吗?”
班主任这才知道岑今雨竟然把目标定得这么高。
“那得要100名,老师觉得以你现在的学习能力,你可以进100名。”
“老师,那黎城大学呢?”
班主任楞了一下,但很快笑着告诉她答案:“20名以内有希望,10名以内比较稳妥。”
老师没有说她能靠进20名以内,她还能考去黎城大学吗?
“老师,我会努力的,绝不退缩!”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放弃。
为了掉落的头发,为了不顺的月经,为了下降的体重,绝不言输。
周奇略给岑今雨的资料里,有一本是数学解题思路,这本笔记上学期岑今雨还用不上,这学期学完全部课程后,越发觉得这本笔记的宝贵。里面都是周奇略整理的解题思路,一套一个准,可以在不理解题意时,做出正确的的答案。
岑今雨以为周奇略对自己的帮助到此为止,考前2个月,她忽然收到周奇略的邮递,打开一看全部是各科试卷。还有些试卷,一看就是周奇略自己手写整理的。
岑今雨特别宝贝,但没有写信感谢周奇略,她现在时间宝贵。她把周奇略寄来的卷子全部做完了,老师们布置的作业自然也不能落下,岑今雨开始过上了一天只睡4、5个小时的日子。
岑母岑父心疼她,劝她休息。
她只摇摇头:“爹娘,我现在每天都很亢奋,我的精力充沛着。”
跨月追日,一年的努力,在7月1日这天开始验收。
这一次,岑今雨不会求天求地。她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特别的牢固。
考试前,班主任对她说了一段话。
“今雨,无论你是否能考上心仪的学校,这一年你获得了卓越的学习能力,而这,会让你受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