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略回宁城后,似乎赖上了岑今雨,常常冷不防地出现在岑今雨上下班路上,也是他现在是乞丐,时间充裕着。
那岑今雨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呢。
在她发现,周奇略总是与她偶遇在没人的小巷子、死胡同时。一开始她倒没觉得不对劲,毕竟是在宁城,周奇略也是要面子。
但周奇略明明胃疼得要死了,每次在她面前不是捂着胃喊疼,就是可怜兮兮地说自己没钱。他都这么没钱了,还要什么面子?真要面子,以她对周奇略的理解,他早躲起来悄悄去死了。
还有一个疑点,周奇略身上没异味。这可不像一个长期乞讨的人。
此刻岑今雨又在下班路上被周奇略赖上了。
“今雨,看在我们曾经也谈过对象的份上,你给我点钱吧。”
“哦?”岑今雨挑眉看周奇略,怀疑的种子一种下,就能发现种种不对劲。
周奇略乞讨时,声音虽然可怜兮兮的,表情总是有点别扭,他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总是低头。他个子高大,这一低头,到时增添了几分落寞。
哼!
“想要我给你钱,也不是不行。”
周奇略忙躬身道谢:“今雨,真是谢谢你。”
“别急着谢我,其他周家人不便,去找周修军总可以吧,如果你能从周修军那里要到钱,我就给你点钱,那我也施舍你一点。”
“好。”周奇略一口答应。“
“还没完呢。”岑今雨噙着笑,像一只小狐狸,“我要当面看你乞讨?”
周奇略没回答。
“怎么不愿意?当然我也理解,能少在一个熟人面前丢脸都是好事。”
周奇略没指出岑今雨的话与自己前面的答案自相矛盾,他此刻就是挺忐忑,感觉自己会死得很难看。
“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外面乞讨,我在旁边欣赏欣赏,如何?怎么不敢?你在兴城都乞讨过了,怎么在宁城就不敢了。是宁城还有你在乎的人吗?不想被周家人知道你变得这么落魄?”
岑今雨说完,心情很好地看着周奇略,带笑的表情全是讽刺。
周奇略还想来个垂死挣扎:“我去乞讨,你跟着不好吧。”
“很好啊,看你落魄我开心啊,我现在吃得好睡得香,晚上做梦都能被你笑醒呢。”
周奇略一向光鲜亮丽,即使那些年被父母被亲弟弟折辱时,他的腰板一向挺得笔直,他的神情永远是傲然的。
望着岑今雨嘲笑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大概暴露了,岑今雨的精神已经恢复,不是之前那样简简单单就能盲混过去。
“今雨,我不想你以后你被人看轻?”
岑今雨睁大眼睛,很是大方地分给周奇略一些疑惑:“哦,你来说说,我倒要看看你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
周奇略默然几秒回道:“你该明白谣言的魅力,如果被人知道你跟乞丐有关系,这对你不好?”
岑今雨真没听懂周奇略这话,抬起下巴示意她继续。
“宁城就这么大,被人误会你的丈夫是乞丐不是好事。”
“呵呵,这样啊。”岑今雨点点头,“原来你现在是抱着这想法啊,有点意思。”
脱去伪装的怯弱,周奇略看着岑今雨,一向淡漠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后悔。
“今雨,你不肯原谅我吗?”
“我觉得我们之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毕竟,你是谁啊。”
岑今雨就这样很闲散地站着,很闲散地说着,那一字一句如同一颗颗子弹射向了周奇略的心房,他忽然抓着胸口的衣服,他喘不过来了。
岑今雨被吓了一跳:“我一向遵纪守法,你有病赶紧去看病,可别赖我身上。”
周奇略好一会才松开衣服,望着岑今雨:“是不是只有我真的去外面乞讨你才会原谅我。”
岑今雨嘴角慢慢拉平,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关我什么事?”
擦肩而过。
周奇略走了几步,又转过身看着岑今雨越走越远,这偌大的城市,他竟然找不到人帮自己,出出主意,做做说客,他一个人成了一座孤岛。
舍下面子乞讨,狠狠心自然能做到,那之后呢。他跟岑今雨就真的没未来了。
一个做过乞丐的丈夫,她的父母、亲友、同事怎么看她。周奇略不敢拿一时的愉悦赌不确定的未来。他扮惨的目的是为了消除岑今雨的郁气。黎城的林医生说岑今雨是心病,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出,这才郁郁不得欢。
岑父岑母门前的街道在这几年的发展中,已经成了附近的集市,从前都是摆摊,现在有些人干脆把自己家改装下,成了小吃店。
这个集市,是一条长长的街道,骑个自行车已经举步维艰,这会忽然开了辆小车进来。
马上有人喊道:“车停在外面。”“外面那么大的停车场看不见吗,往里面闯。”
这辆车本来理直气壮地往前开,被人一骂,手刹推到倒退挡,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
过一会,一个比明星还要帅气的男人,抱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这男人实在太帅了,吵闹的集市一下安静下来,大家默默地看着男人,看着对方走向了岑今雨家。
“果然。”不知是谁发出第一个声音,一下打破了安静,附近摆摊的人纷纷往岑家看。
岑母也发呆啊,这陌生男人帅得有点夸张,好像跟自己女儿很搭啊。但是,就是,现在流行不打招呼就上门吗?
“伯母好,我是今雨对象,来拜访你们。”
岑母还没反应,旁边有人起哄了:“是今雨对象,这相貌跟今雨太配了,等着吃他们喜糖了。”
这个男人自然是周奇略,他抱了一手的礼物放到岑家还没完,又出去抱礼物,连着抱了三次,才抱完。
“长得好,体力也好,不是绣花枕头。”
周奇略听到这句评价,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里的邻居这么彪悍直接吗?
只是轻松的是看客,当他把礼物一件件堆满岑家时,岑母还在外边收拾东西,这个时间不是吃饭,岑母多是在备菜,换言之时间是自由的。
可一向讲礼节的岑母竟然把人晾在旁边,是她知道了什么吗?
她不知道,但自己生的女儿她知道,绝对不会先斩后奏。她倒要晾晾对方,看对方什么时候受不了。
周奇略的脸皮很厚,岑母不进来,他就坐在里边,把礼物进行了分类。连岑今雨的侄女外甥都有,不可谓不细心。
就这么一直坐到傍晚,陆续有人进屋了,岑父、岑飞航、岑今梅、岑飞扬。除了岑今雨,岑家人都到齐了。
岑家人齐齐坐在周奇略的对面,由老大岑飞航为代表,询问周奇略:“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周奇略苍白的脖子上,凸起的喉结滚了滚,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紧张过。
“我……我是今雨的对象,来拜访您们。”周奇略虽然寡言,但不是那种木讷的人,相反他的嘴皮子其实很溜。此刻喉咙干哑,脑子糊涂。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他介绍了礼物。
“这是给伯父伯母、大哥大姐小弟的礼物。”
岑家人看了看,全都冷着脸没说话。
周奇略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个盒子,盒子一打开,金光闪闪。岑家人还没回过神,又一个盒子打开,珠光宝气。
“这是给今雨的。”
岑家人完全被周奇略这一手直接给弄得不知所措,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便听见周奇略在那里道歉。
“对不起,我惹今雨生气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取得她的原谅,实在没办法了?”
老大岑飞航一听周奇略惹自己妹妹生气,表情也不迷茫了:“你做了什么事?”话语间还很冲。
周奇略则回答得很诚恳:“具体的我不能说,今雨在感情上是个很独立的女孩,不喜欢第三者参与进来。今天我越过她,独自来找你们,已经冒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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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所以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展示你的财力,让我们劝今雨?”岑飞航冷笑一声,“拿着你的东西滚出我们家。”
其余岑家人皆是面色不善地看着周奇略,别人都明确说欺负自己妹妹(姐姐/女儿)了,他们还要给他留什么面子,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周奇略没走,他的态度十分诚恳:“其实我跟今雨认识好多年了,我们拥有深厚的感情,我想娶她。我今天过来,是想展示我的诚意。我是做生意的,公司在国内国外……”周奇墨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他没有明说自己的财产,但处处在告诉岑家人他很有钱,这对一个普通的城市家庭来说,这当然是个巨大的吸引力。
“你们可能之前有听过,我也是前几年才知道,我的父母曾到你们家来过,明面是来提亲,其实是来羞辱你们。”
“你是周奇略!”岑母第一个反应过来,岑父也很快想到。
前面岑家人听周奇略介绍,确实有点心动,此刻只想赶人了。
“滚,我女儿不嫁你,你们家我们可攀不上。”岑父把手往桌上一拍,指向门外,“滚,带着你的东西滚。”
周奇略马上站了起来,这是意料中的反应。匆匆离开岑家,岑家人拿着礼物想追上他,哪里跑得过周奇略。小弟岑飞扬跑得最快,可周奇略已经坐进车里了,他的手拉到车把时,车也飞快地开出去,最后只能悻悻回家。
岑今雨接到家里电话时,才知道这么一出,她的牙齿都快咬碎了。下班时,蹬着自行车飞快往家里一跑,刚进家里,她手上的包都还没放下,就急急忙忙地问:“娘,他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知道了什么?”
这次只有岑父岑母在,两人互相看了看,其实昨天周奇略走后,大家曾说了一句,这个周奇略真的很了解今雨的性格。
岑母也不添油加醋,把昨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岑今雨。岑今雨这才松了口气,把包一丢,坐了下来。
“你们这么多年都在联系吗?”岑母问了一句,“娘给你算了下,你们也算认识十年。”
岑今雨没敢在母亲呸,只恨恨道:“算什么十年,中间多少年没见了。”
岑父非常欣喜女儿的态度:“这人家里目中无人,不是良配。不理他是对的,你明天找人,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他。”
岑今雨也看到了地上一堆的礼物,电话里她就已经知道了,此刻表情自然不屑。
岑父又补充道:“这些礼物看着贵,对他那种出身来说,都是毛毛雨,你可别被这些迷花了眼。”
看着父母如此反对,岑今雨一反路上的烦躁,她还担心父母看到周奇略有钱有脸,想劝她呢。
“他还想叫你们劝我,他这是打错如意算盘了。爹娘,我给你们透个底,我前段大病一场,就是他害的。”
岑母一拍胳膊:“我就说你前段时间回来,看着大病初愈的样子。”
为了提升父母对周奇略的反感,岑今雨又说了些实话:“其实我8月就回宁城了,那时生病不想见人,就没告诉你们。”
“你八月就回来了?”岑父双眼一瞪,“你这孩子傻不傻啊,有什么事跟家人说一说。那个混蛋说的没错,你在感情上很独立。你爹娘都在,要什么独立。你不嫁人,我们就养你一辈子。今晚就回家里住。”
岑母更是泪眼汪汪地打了岑今雨的胳膊一巴掌:“尽讨打,我跟你爹是病了还是死了,就这样瞒着我们啊。”
岑母越说越生气,去拿枝条,那是给岑飞扬和岑今梅两人放在这的。
只是枝条还没甩到女儿身上,岑母就抱着岑今雨眼泪直流:“傻孩子,有什么事跟爹娘说。你要不想叫爹娘跟你哥他们讲,爹娘肯定给你保密。不要一个人自己扛着。”
岑今雨本来想保持冷静,被母亲一哭,也受不住地哭,先是抽泣,慢慢地变成放声大哭。
她一直有家人在后面,为什么把自己搞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