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温若兰,温沅芷在窗前独坐,天边挂起弯弯的小月牙,月光不甚明亮,却十分柔和,令人心生宁静。
碧霞碧玉进来请示晚膳,这几日晚膳很简单,都是家常小菜,一道外焦里嫩的炙烤羊肉,一道咸笋蒸鹅,一道香辣豆腐羹,一道山鸡汤,荤素搭配适宜,色香味俱全。
温沅芷转移至食案前,端坐半响,提起竹箸,在羊肉上停顿须臾,只吃了一口,便收回竹箸,改吃白米饭。
碧霞碧玉对视一眼,碧玉朝碧霞摇了摇头,碧霞轻轻皱起眉头。
她回京都已有一段时日,自从回到京都,就发现少主的食量大不如从前,今日又是如此,竟半点食欲也无。
这已经是后厨更改了五次食谱,改进后的菜品,若长此以往,少主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碧霞盛了一碗山鸡汤,道:“少主,这是公子离开滇南时,山民们送的野山鸡,我们一路将养着,带回来又养着几日,肉嫩肥美,汤汁味道与京都野味不同,快尝尝。”
温沅芷喝了一口,味道确实鲜美,于是将饭碗推到一边,端起汤碗喝下去,喝完之后,便觉得有饱腹感,拿起旁边的湿巾擦嘴,道:“将饭菜都撤了吧。”
碧霞一愣。
碧玉将饭碗重重地放到温沅芷面前,生气道:“少主,是你说不能浪费粮食的,这两个月来,你都倒了多少菜?”
碧霞也担忧道:“奴婢自从回到京都,少主一直食欲未开,若不让郎中来瞧瞧?”
温沅芷捂脸,将脸颊捧在手心里,无声叹息。
碧玉瞧见此状,嘟嘴道:“我看啊,找郎中不如找郎君,保证药到病除。”
碧霞暗中给碧玉使眼色,碧玉撇开脸不看。
温沅芷挥手,主意已决,道:“都下去,把门关上。”
碧玉还想劝,被碧霞拉了出去,二人收拾了食案,走出屋门,碧霞手指用劲地点了一下碧玉,道:“越发的没规矩,少主何时失过主意?用得着你给点明?”
碧玉上嘴唇翘了一下,“这姓江的不知给少主灌了什么迷魂汤,跟当年有得一比了。”
碧霞暗狠狠地瞪了碧玉一眼。
温沅芷坐回窗前,打开案几下的暗格,从中拿出一封手信,这是碧霞在滇南记载下的点点滴滴。
当初派碧霞前往滇南,她已经开始怀疑江澧兰的身份,心知想查江澧兰及其母亲的信息不会那么容易,所以吩咐碧霞不必急着回来,而是先飞鸽传书。
事实果真如她所料,碧霞初到滇南,并未有所收获,直至在滇南住过一段时日,放松周围乡民的戒心,才渐渐得了一点有用的讯息。
真正令她确证江澧兰身份的,真是葛老太君寿辰的前夕,半夜三更,尺素鱼传,皇长孙三个字,震人心魂。
后来,碧霞在回京都的半道上,将所查详细写成手信,温府门外的禁卫军不准府内人出入,却可以允许碧霞归府。
碧霞将手信呈给她之后,手信便一直被她放这里搁置。
她一直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深入剧情,继续和江澧兰有更深一步的发展,继续找到太子谋反的真相。
系统交给她的任务是查出剧情偏离的原因,并给剧情走向合理的解释,其实,剧情走到现在,不必她深入也可以了。
凭她温氏的人力和财力,她可以派人跟踪,也可以找个人替代自己监视江澧兰,一样有完善剧情的办法。
系统自从上次回京都之后,再也未催促她弥补剧情,她猜测,她的这份纠结也是剧情走向的一部分。
系统也在等。
对于一个身系世家大族命脉的温氏女,不可能在一下子就能在面对生死存亡时做出选择。
温沅芷缓缓打开手信,一点一点地看信上的内容。
信上写着,羲和六年冬,江澧兰和其父亲初次抵达滇南,二人在渡月河边住下,半年后,其父离开渡月河,将其留给邻居一对夫妇照顾,这便是江澧兰的养父母。
渡月河一带人丁稀少,百米一户人家,以上山砍柴狩猎为生,村民们民生艰苦,各自只顾着自己的日子,压根无暇去注意别人的生活,因此,面对村里忽然多了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并未有人多加关注。
碧霞初次探查,村民们都说这个新来的小娃娃长得俊俏,就是认生,逢人不愿意说话。
与他那同样俊俏的父亲不一样,他父亲是个热心肠的,打猎特别厉害,打回来的野猪、白虎等动物,全部与左邻右舍分享,虽然,这些左邻右舍相距较远。
碧霞再次探查时,事先从滇南附近的州府中取了温氏的银库,支助滇南太守扩山开采矿石,在滇南赢得了极好的声誉,渡月河边的村民们对她热情倍涨。
这次,有人愿意与碧霞闲聊,说道,江小郎君在父亲走后,不哭也不闹,很乖,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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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就知看书,那户收留他的夫妇极为喜欢他,逢人就夸赞几句。
不过可惜,一日夜里,这户人家一不小心打翻了燃烧的火烛,导致房屋失火,江澧兰的养母命苦,被火烧了面容还毁了一副好嗓子,至那之后,她的养母就再未开口讲过话。
等他长大之后,他的养父去世,在他上京赶考之前,养母也去世,他将养父母葬在屋后小山上,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又一把火烧了房屋,才踏上入京的路。
有村民劝他,他的生父一定会来找他的,让他等等,但他也不听,说他此行正是去找父亲。
村民们觉得奇怪,又很同情他,其实他与他的父亲虽然都长得俊俏,但长得一点也不像。这样不似生父的孩子,被生父抛弃在外,只有一种可能。
书信写得很详细,温沅芷才看一半,眉头越皱越紧。
羲和六年冬?羲和六年夏,正是太子谋反入狱之时,同年冬,高祖崩,翌年,先帝继位。
高祖弥留之际,一直在派人寻找李衍,但迟迟无果。
那半年,她生了一场大病,母亲将她接回清阳暂住,但一直疼爱她的父亲却始终未有露面,连一份关心的信也没有。
后来父亲回来,她偷偷询问父亲,是不是高祖派她去寻李衍。
她小声说:“我会演戏,我保证不和外人说。”
父亲看着她的目光震惊且欣慰,摸着她的头,说道:“想守住一个秘密,光靠演戏还不行。”
温沅芷初时并未明白父亲这句话的意思,她那时以为,李衍应该是被父亲找到了。
现在才知道,并非“找到”,而是从一开始,就是父亲救走了李衍。
温沅芷眼眶逐渐湿润,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砸向白纸黑字,落下一大片氤氲。
曾几何时,她以为父亲见死不救,冥顽不灵,将整个家族的性命排在李衍的前面,所以,她憎恨,恨父亲的顽固,甚至在他在离开清阳,赶赴西北的前一日晚上,也没给父亲一个好脸色。
从逃难离开京都,一路躲避追杀,步行数千里,抵达滇南最偏远的山区,半年时间,足够了。
那些村民让他等等,但他不愿意等,是因为知道父亲早在回京后的第三年就战死西北了吧。
他说,他要去找父亲。
是此父,也是,彼父。
所以,他离开滇南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麒麟书院,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