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阿母听孝子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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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盈挨了一顿狠揍。

    刘邦负责按住孩子,吕娥姁负责动手揍。夫妻二人配合默契。

    还好刘盈之前哭了一场,吕娥姁留了手。

    刘盈趴在床上捶枕头。

    他睡不惯硬枕头,撒娇让阿母和阿姨用干豆子给他做枕头,捶起来沙沙响。刘邦嘲笑刘盈枕着粮袋睡觉,遇到灾荒了还能抱着枕头啃。

    刘肥心疼地直掉眼泪:“盈儿,别乱动,药还没上好。”

    韩信才刚到家,都矜持不起来了:“你别哭了,以刘盈这找揍的速度,你眼睛都要哭瞎。”

    刘盈狠狠剜了韩信一眼,继续捶枕头。

    韩信把擦药都不老实的刘盈制住,让刘肥赶紧上药。

    刘盈就像是一条上岸的鱼般死命挣扎,等刘肥上完药,韩信已经一身汗。

    他揉了揉手腕:“盈儿,你的力气变大了。”

    刘盈把脸埋在枕头上,试图把自己闷死,然后污蔑是阿父阿母虎毒食子:“有吗?”

    刘盈反问,韩信就不确定了。

    他转移话题:“张苍是品德高尚的大儒,你若把他气走该如何是好?”

    刘盈憋不住气了,偏头道:“谁告诉你张苍品德高尚?张苍才华很高,是相国之才,但他的品德可不一定。张苍好美色,阿父都比不过他。”

    刘肥不敢置信:“还能有人比阿父更好色?”

    他不小心说漏嘴后,不顾手上还有草药膏,死死捂住嘴。

    韩信擦汗的手一僵,无语地看向刘肥。

    他以为只有盈儿令人头疼,或许刘肥也好不到哪去。

    “喜好美酒美色不是品德败坏。”韩信道,“大丈夫喜爱华衣豪宅骏马美人很正常。”

    刘盈冷笑:“喜好他人妇呢?”

    韩信擦汗的手放下:“盈儿,你当真?这也是浮丘伯说的?”

    刘盈甩锅:“是的。”

    韩信犹豫了:“那……这确实……”

    刘肥惊恐道:“那、那怎么行呢!我们是不是该告诉阿母和阿姨?!”

    刘盈眨眨眼。

    哇,他都没想到这点。不过张苍吃软饭也会挑人,该正经的时候还是很正经,不会吃到弟子头上。

    刘盈想了想,劝阻道:“只是有

    所传闻。不过张苍喜欢寡妇,不爱招惹麻烦,不用担心。”

    韩信和刘肥仍旧很担忧。

    他们决定好好观察张苍,不可让张苍接近阿母阿姨。

    刘盈挨打后,刘邦和吕娥姁放低姿态,使劲向张苍道歉。

    张苍刚来的时候,刘邦还放话要赶人走。现在张苍真的要走了,刘邦就差给张苍拜一个。

    如果拜一个就能留下大儒教导儿子,刘邦可以连拜十个。

    刘邦自己上学的时候,都不见得对老师有多尊重。如果让他跟随大儒学习,他也不一定会多激动。

    但儿子的老师就不一样了。

    古往今来都一样,当父亲的人再混,对儿子的良师总是毕恭毕敬,生怕他不要自家儿子。

    吕娥姁就更紧张了。

    如果到了现代,她一定是能辅导刘盈的功课辅导到高血压住院的负责母亲。

    张苍其实没生气,只是摆个姿态。

    小孩懂什么?定是听岔了浮丘伯的话,有话学话罢了。

    浮丘伯假正经,与他一同在老师门下求学的时候一直和他不对付,说些酸言酸语很正常。

    张苍的皮肤确实很白,比女子还白皙无瑕。

    现在他还不算太老,因躲避牢狱之灾生活清贫,所以体型也还匀称,完全称得上一声“美士”。

    如果没有这样的皮囊,就算张苍好他人妇,他人妇又怎么可能跟着他厮混还倒贴钱养他?

    世人都肤浅,脸好印象就好一大半。

    刘邦尤其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将来张苍跟随他南征北战时发福膨胀,刘邦对张苍印象不是很深刻,还是王陵夸赞张苍是美士后,才开始重用张苍。

    现在还不是个发面馒头的张苍长得很符合他的喜好,他坚信张苍一定是一个比浮丘伯还要厉害的大儒,对张苍恭敬极了。

    张苍既然没生气,就顺着梯子走下来,只淡淡地让刘邦和吕娥姁多教导刘盈,注意口舌之灾。

    “古时许多贤才都毙于口舌。孩童最初的老师是父母,特别是父亲。俗话说,‘养子不教父之过’。”张苍当老师时很正经,也很负责,“刘亭长,你尤其要注意言行。”

    刘邦条件反射反驳:“我现在已经不是亭长,升官了,是仓吏!”

    张苍抬起宽大的袖子掩住面,长长叹息。

    吕娥姁苦笑:“良人,张伯刚让你注意言行,你就……”

    刘邦疑惑:“我这怎么算不注意言行?”

    张苍放下袖子:“是,不算。若刘仓吏有空,也可来听课。”

    刘邦神情挣扎。

    吕娥姁小声劝说道:“良人,‘养子不教父之过’。”

    她又凑近刘邦耳朵,更加小声道:“良人,你要当皇帝,迟早得学。”

    刘邦眉头狠狠一抖,痛苦地抬起双手作揖:“是,张伯。”

    张苍捋了捋胡须,对刘邦高看一眼。

    能陪着孩子读书,刘邦还算有救。

    浮丘说刘邦刘盈父子二人可能是乱世的变数。张苍虽然看不上死读书的浮丘,但浮丘的眼光还是能信几分。正好他需要有人庇护,便过来看看。

    浮丘说他还叫了毛亨,不知道毛亨会不会来。

    张苍会通过自己的双眼观察。如果刘邦和刘盈真的是变数,那毛亨自己不来,也必须派弟子过来帮忙。

    他有的是办法逼迫毛亨出山。

    守着老师的竹简木牍有什么意义?老师的著作藏好便是,哪需要亲自守着?张苍看那毛亨,就是自己惫懒不肯出仕。

    他们荀子一门,最该厌恶隐世不出。隐世是某些沽名钓誉的贱儒才会做的事。

    张苍还有些钱财傍身。他在刘邦隔壁高价买了院子,每日来刘邦家中教书顺便蹭饭。

    只需要管饭便可让一位大儒收徒,刘邦没想到会有这么容易的事。他都准备好了向萧何和曹参借钱了。

    不过虽然没有了借口,刘邦还是向兄弟们借了一圈钱屯着。

    有备无患嘛。

    吕娥姁把钱藏好,每天晚上和曹氏一人数一遍,心里美极了。

    但当刘邦从官府拿来文书,让曹氏正式升为妾室的时候,吕娥姁心情就不好了。

    曹氏和刘肥表现得再谦卑,吕娥姁自己表现得再贤惠,对这两人终究是不喜的。

    以前曹氏是外室,外室就是外人,吕娥姁还能安慰自己。现在曹氏成了合法的妾,成了这个家里真正的一分子,吕娥姁就不舒服了。

    她想着前阵子偷听到的刘肥和韩信的对话,暗暗自我排解郁闷。

    “肥儿只要想法一直不变,好好辅佐盈儿,我视他为半个亲儿也成。”吕娥姁用针狠狠戳着布,绣花和泄愤似的,“以后良人出息,妾室肯定不止曹氏一人。曹氏老实,我该拉拢曹氏,不该嫉妒。”

    “真的吗?我不信。”

    阿母的好儿子刘盈突然跳出来,吓得吕娥姁差点把针扎手指头上。

    她丢下针线,一把拽住从窗户跳进来的儿子的脸颊:“你是想吓死我吗!”

    刘盈笑嘻嘻道:“我知道阿母难受,特意来安慰阿母,阿母怎么还生气?你生气我就走了哦。”

    曹氏有了名分,刘邦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几日都宿在曹氏处。刘盈就知道他阿母难受。

    后世常说汉高祖和吕后没感情。

    但吕后说着失宠,手中权力独一份,想杀谁就能杀谁。反观戚姬,就像个宠物似的。汉高祖病逝时只和吕雉安排后事,那句“此后亦非而所知也”,别提多老夫老妻。

    刘邦死后,吕雉虐杀戚夫人还能说是报复政敌,但当初刘邦所有宠幸过的姬妾,哪怕那些姬妾没有子嗣,都被吕雉“幽死”,仅不得宠的薄夫人得以幸免。

    难怪后世书写这段历史的作者无论男女,无论对刘邦吕雉感观如何,都几乎把两人锁死。

    邦雉99!

    或许吕后强于汉高祖,就会演变成监禁病娇那一款了,嘶哈。

    刘盈这么一想,还蛮兴奋的。

    如果他家阿父阿母发展到那地步,到时他一定会在阿父门口多加几把锁,铁栅栏焊死!

    历史中的汉高祖和吕后如何相爱相杀,刘盈只能从史书中窥见只言片语。他观察亲生父母,倒是很能理解阿母的心思。

    阿母差点嫁给一个趁火打劫的老头,比起县令,阿父长相身材都算不错,说不定连焉坏焉坏的性格都是阿母喜欢的点。

    啧啧。

    “阿父将来会当皇帝。他本来就好色,三宫六院不知道多少人。阿母不如把现在的气攒着,等阿父当了皇帝后慢慢生气,生气生得效率一些。”

    刘盈安慰母亲。

    “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做不了什么,但他年纪比我们大那么多,肯定比我们早死。到时候我把他有儿女的妾室都赶去让她们的儿女养,没儿女的妾室全部

    嫁人,全都不许守陵,死后也不准陪葬,让阿父死后孤苦伶仃。”

    “那时阿母是太后了,阿父有多少妃嫔,我就给你养多少面首。如果阿母受得住,十倍于阿父后宫的面首都没问题。你每天都带着面首去阿父陵前炫耀……嗯?阿母,你在干什么?”

    吕娥姁脸色时而涨红时而铁青,她拎起了床头的慈母棒。

    “刘盈!!你胡说什么!!!”

    小杖受大杖走,刘盈转头就逃。

    “阿母,我安慰你,你还打我!你不慈!我以后再也不安慰你了!”

    “你这叫安慰?!给我站住!我今天要打死你个不孝子!”

    “我明明是大孝子!”

    刘盈毫不犹豫地跑到刘邦和曹氏睡觉的房前,踹门而入,喊了一声“阿父阿姨救命”,又从窗户翻走。

    衣衫凌乱面色潮红的刘邦和曹氏:“……”

    曹氏后知后觉扯着被子遮住身体。刘邦却神情如常。

    他披上衣服:“不知道盈儿又做了什么坏事。我去去就来。”

    曹氏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是好。

    真是羞死人了!盈儿这性格究竟学的谁!

    她看向毫无羞耻感的刘邦,嘴角下撇。

    好吧,还能学谁?

    刘邦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回头道:“算了,今日我就不回来了。听娥姁骂人的音量,不安抚好娥姁,盈儿恐怕几日都起不了床。”

    曹氏使劲点头:“好好好,良人赶紧去安抚阿姊。”我今天不想再看见你,羞人!

    刘邦对曹氏笑了笑,道:“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我能升这个官,是托了盈儿的福。盈儿在咸阳逗乐了贵人,贵人施舍了我一个仓吏。你给盈儿多做几双鞋吧。”

    说罢,他转回头,披着衣服离去。

    曹氏愣住。

    她垂首半晌,头埋在双臂间,无声哽咽。

    若没有盈儿,或许自己一辈子都是个外室吧。以后得对盈儿更好些。

    只是……心里还是酸涩。

    明明是她先进的这个家门,先为刘邦生下儿子。

    十数年相携,好像一场梦。

    “我以前是外室,现在是妾室,怎么能说与良人相携?”曹氏自言自语,“相携是良人和阿

    姊。”

    她反复念了几遍,又回归了那个谦卑的老实人。

    曹氏缓了缓,穿好衣服起身整理床铺,又打扫了一遍屋子,点亮油灯给刘盈做鞋子。

    门外的吵闹声渐渐平息。

    在刘邦的袒护下,大孝子刘盈这次没挨揍。

    哪怕他说等刘邦死后要给阿母找面首,气得阿母把手中的慈母棒挥舞出了阵阵风声,刘邦还是袒护刘盈。

    刘邦哈哈大笑:“我若死了,死后的事再计较又能如何?娥姁你也是,等你也死了,你再计较,盈儿还能依你的性子来?随他胡说吧。”

    刘邦不计较这个,吕娥姁不仅不高兴,还气伤心了。

    成功把矛盾转移到父母之间,刘盈拍拍屁股离开。

    离开之前,他去曹氏房里道了声歉。

    “我不是故意打扰,只是不来求阿父救命,我就没命了。”刘盈抱怨。

    曹氏笑了笑,招呼刘盈走近,轻轻摸了摸刘盈的头:“不要气阿姊了。快去睡吧。”

    “好。”刘盈把曹氏手中的针线篮子抢走,“阿姨也快睡,晚上不准做针线活。”

    说完,他把油灯也端走了。

    曹氏哭笑不得,压抑的心情好转,躺回床上睡觉,居然也一夜无梦睡得安稳。

    第二日,吕娥姁和曹氏相处恢复以前的融洽。

    刘盈看着傻乎乎的刘肥,心里嫌弃。

    这个家没自己得散!唉,自己小小年龄就承受了这么多,系统还要给我气受!

    又给系统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投诉信后,刘盈去寻张苍,让张苍把功课减一半。

    “我要向曹伯父学武。”刘盈对浮丘伯很恭敬,对张苍语气却如平时一样嚣张,“乱世将近,没有武艺傍身,读再多书都没用。”

    张苍很和蔼,没有因刘盈不够恭敬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