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正努力地把刘盈给的金子都花完,刘盈也努力地寄出了第二封信。
李由这次看了信。
他相信寄信的人,就是造成荥阳混乱的人。
李由仍旧不相信咸阳已经杀了他的父亲弟弟,想要仔细检查书信的错漏,以推翻谣言。
“李郡守,你其实已经确定家中被夷三族,现在不肯承认,只是胆怯,因不敢背离大秦,所以当一个睁眼的瞎子,以为咸阳没有派人来杀你,就可能对你额外开恩。
父母之仇?兄弟之仇?法家从不讲忠孝,哪有你自己的命重要。真不愧是法家弟子。”
李由才看了两段,就把帛书狠狠扔到了地上。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走了几圈,才弯腰把帛书捡起来,继续看。
下属欲言又止。
郡守,你完全可以吩咐我帮你把帛书捡起来啊。
李由铺开帛书,继续咬牙切齿地读信。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刘盈,是荀子的徒孙,李斯的师侄,张苍、毛亨、浮丘共同的徒弟。
师祖老骂其他儒家为贱儒,自己弟子却摈弃了礼义廉耻忠孝,变成了一头只知道看利益的法家贱畜,真是师门不幸。
李斯在被腰斩前,对你二弟说,他想再和你弟弟牵着黄犬去上蔡东门外打猎,可惜再也不可能了。这大概就是他背离师门的报应吧。”
李由愤怒地摔了个砚台,皱眉苦思。
他以为帛书是来劝降他。这叫劝降?这是逼他出门决战吧?!
李由咬紧牙关,继续看。
“你可知赵高诬陷李斯谋反的理由?你虽然坐镇荥阳挡住了陈楚的进攻,但其他城池的守将没能挡住陈楚,导致秦二世受了惊。所以赵高和秦二世认定你谋反。”
李由知道父亲因劝谏下狱,还是第一次听到父亲下狱的罪名。
荒唐,太荒唐了。
只有我抵挡住了陈楚的攻势,其余战败的守将没有被责罚,倒是唯一立下战功的我被诬告谋反?
李由不敢置信。
帛书却嘲讽得非常细致。
从李斯劝谏下狱,到被定谋反罪;从李斯在狱中自陈忠诚,到他与次子挥泪道别。写帛书的人就像是趴在梁顶树顶亲眼看见了一般,将场景描写得十
分生动。
李由不知不觉双眼通红,双拳攥紧。
二弟不喜欢俗务,是个纨绔子弟,只爱打猎。父亲也纵容他。
父亲在二弟十五岁的时候,为二弟寻来一只幼犬。父子二人一同培养幼犬打猎的本事。
那大黄狗已经变成了一只老狗,狩猎的本事已经不如二弟收集的其余猎犬。但父亲特别喜欢那只老黄狗,常常牵着老黄狗去上蔡东门外的皇家林苑,与二弟一同狩猎。
他们李家深受先帝宠爱,家中诸多人与秦朝宗室联姻,御苑随便进。
虽然二弟喜欢打猎,但因为二弟并未承担实务,了解二弟的人很少。至少民贼绝无可能知道。
是张苍、浮丘和毛亨告诉刘盈的吗?
刘盈究竟是谁!
李由思索了一会儿,锁定了一个名字——刘邦。
刘盈与刘邦同姓,可能是刘邦的族人,甚至可能是刘邦的兄弟。
帛书很令人生气,但李由却越来越相信帛书中写的是真的。
因为张苍、毛亨和浮丘确实与父亲同属于荀子一门,李由听李斯骂过这几个儒人。
张苍和浮丘没什么本事,但毛亨却深受荀子喜爱。李斯很遗憾毛亨跑太快,没能把毛亨和他藏的《诗》一同焚了。
李斯厌恶毛亨等人,那么毛亨等人教导的弟子在李斯死后,对李由冷嘲热讽,实属正常。
李由手指轻轻敲着桌案。
如果真的是张苍、浮丘、毛亨的弟子,那就不太可能说谎。
即使父亲厌恶儒生的迂腐,但这三人也有儒生的优点,那就是正直。
啊,不对,张苍除外。
李由好像想起了什么脏东西,忙把脑海里的脏东西删除。
“你亲自去给章将军送信,问他是否知道我已经被夷三族。李由对下属道,“再派人关注西边,看是否有使者前来。
虽然很荒谬,自己和父亲被诬告谋反,父亲被夷三族,自己居然继续在外为将,可李由被一顿冷嘲热讽了,对信中之事信了几分。
帛书中除了仔仔细细地嘲讽他之外,剩下的内容就是说大秦不值得,让李由赶紧另投明主,免得李斯死后都吃不到冷猪肉。
“你们法家本来就是墙头草,见势不对拔腿就跑
。不会吧不会吧,你都被夷三族了还要为大秦效死?你其实不是师承你父亲,而是师承我的老师们,是愚忠的儒生吧?但愚忠在儒生中,也是被嫌弃的啊?你是哪一支贱儒?”
李由看完了帛书,抽剑把帛书砍成了碎片。
他再次疑惑,写信的人真的是想劝降他,而不是激怒他?
刘盈在军中炫耀自己给李由写的信,彭越也很茫然:“盈儿,你真的不是激他出城决一死战?”
刘盈笑道:“那不是更好吗?对吧,阿兄?”
韩信点头。
荥阳城已经人心惶惶,士气低落。他们又隐于暗处。
如果李由贸然出城寻找他们,韩信有信心诱敌入山林,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彭越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只要李由敢跟着他入山,他就能绕死李由。
两位青涩的未来名将达成了一致意见。
彭越的思维偏了,忘记刘盈那封劝降书有多离谱。
刘盈没觉得自己离谱。
对从小生长在富贵窝里的李由,任何利益诱惑对他都没用。
他已经详细地阐述了李由不逃就死的事实,还搬出了张苍、毛亨和浮丘来证明自己书信的真实性。
李由只要有点智商,就知道自家夷三族的消息是真的;李由只要有一点自尊,在以荀子门人的身份拆穿李由自欺欺人的心态后,李由就不能不睁开眼。
如果李由既没有智商,也没有自尊,那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再等一等,等咸阳来人取李由的狗头了。
反正损失的是李由,又不是自己。
彭越有丰富的山林求生经验,韩信也有丰富的筹粮经验。刘盈还重新联系上了萧何,虽然他把萧伯父气得半死,萧伯父也不可能让他饿肚子吧?
萧何看着刘盈厚颜无耻的信,气得眼前一黑。
现在刘盈军中没有后顾之忧,只是苦了萧何。
撑到咸阳来人,荥阳一乱,他们就能去荥阳城里的秦国大粮仓吃撑。
刘盈相信,等他们拿下荥阳的粮仓,萧伯父一定会大度地原谅他们。
若李由提前投降,只不过是萧何少操点心,刘盈觉得李由不提前投降也没关系。
他又想了许多能让李由生
气的话。
刘盈从李斯被老鼠欺负说起,把李斯的生平和李由叨叨了一遍,把李斯生平细细挑刺嘲讽。
可惜,李由明明阻拦了陈胜入关,又被汉高祖和西楚霸王手牵手打败,居然没有给刘盈贡献经验值。
刘盈可不相信,看到他的帛书,李由不会生气。
那个系统的所谓“历史名人”,究竟是何等意思?刘盈搞不明白了。
搞不明白系统的标准,刘盈只能广撒网,见人就创,创到一个算一个。
李由终于有了反应。
他在城外粘贴了告示,问刘盈敢不敢入城一叙。
刘盈对韩信等人说自己不蠢,才不会去。
然后,他连夜留书,驾着驴车偷偷入城。
“别来寻我,继续隐藏。你们出现,我才会有危险(笑脸符号)。”
看到刘盈留下的书信,韩信等人纷纷给刘盈打赏经验值,以赞赏刘盈的勇气。
韩信发誓:“我再也不会带刘盈出门!”
刘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哭。
亲卫二代们面面相觑,满头冷汗。
刘盈如果出事,他们就算依靠父辈的庇佑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被沛公重用了吧?
彭越傻了:“他怎么敢的?!”
韩信骂完后冷静下来:“既然盈儿敢单独离开,就说明他有信心全身而退。盈儿只是一个孩童,李由肯定会轻视他。李由的轻视就是盈儿最好的挡箭牌。”
骂刘盈也没用,韩信点兵点将,扮作秦兵绕到荥阳西边,竖起了李由的旗帜,假装李由离开荥阳,正准备西进。
刘盈驾着驴车连夜来到城门下,一封帛书又射到了城墙内。
“我来啦,郡守还不快开门!”
李由已经吩咐了巡夜的秦卒。
刘盈一送信,秦卒便打开了城门。
他东张西望。人呢?
刘盈站在驴车上招手:“这里这里!”
秦卒疑惑,以为来人只是派稚童送信。不过郡守有令,他还是把刘盈送到了郡守府。
李由点起羊脂烛,端坐堂中,等候刘盈到来。
他等来了刘盈,却不是他想象中的刘盈。
刘盈不肯下驴车,要坐在驴车上和
李由说话:“郡守请我来,我不敢不来。但我胆子小,不坐在驴车上,不敢和郡守说话。”
他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开启的友好光环和膝盖中箭光环,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甲。
没问题,准备非常妥当!
李由迷茫:“你、你说你是刘盈?”
刘盈点头。
李由不敢相信:“帛书是你写的?”
刘盈再次点头。
来者竟然是一个稚童,李由本来该有被愚弄感。
但不知为何,他对刘盈的感观却相当不错,生不出敌意。
对一个稚童,不生出敌意似乎才正常。李由走出了屋门,纵容刘盈坐在驴车上与他说话。
“你是张苍、浮丘和毛亨的弟子?”李由问道。
刘盈点头:“他们教导我启蒙。”
李由疑惑:“你究竟有何本事,居然能让他们三人同时与你启蒙。”
刘盈乖巧道:“我没有本事。只是老师凑巧在沛县避难,与我父亲有一点交情。”
李由又向刘盈打听了一些情况。
刘盈一一回答,口齿清楚,礼仪周全,完全是一个尊重师长的儒家弟子做派。
李由不相信,帛书居然是这人所写。
“是你写的帛书?”李由问道,“你在帛书中侮辱我的父亲。”
刘盈委屈:“不是我写的,是张伯写的。我不知道张伯写了什么,但张伯说要用我的名字,才能救郡守于荥阳。小子佩服李丞相,不想让李郡守步李丞相后尘。”
李由:“……”
他对刘盈生出了强烈的同情心。
这小孩是被张苍骗了吧?!张苍究竟是何等的脏东西,才会欺骗一个小孩?
李由顿觉头疼:“你……既然帛书不是你写的,为何你来赴约?”
刘盈继续乖巧道:“是张伯让我来的。既然帛书落的是我的名字,李郡守约的人就是我。张伯说,如果我能劝李郡守离开大秦,不仅能救李郡守,还能不起兵戈就拿下荥阳,少死很多人。”
刘盈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打仗会死很多人。这样不好。”
李由:“……”那个张苍是拿你送死吧?!
看到刘盈那天真无邪的善良表情,李由越来越怜惜这个
孩子。
他认为,张苍定是想害死这个孩子。
李由问道:“你父亲呢?在荥阳城外?”
刘盈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楚国曾经的大将军项燕的儿子项梁渡过乌江,阿父去拜访他了。”
项燕?项梁?李由警觉。
警觉之后,他心生无奈。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担忧什么大秦的未来?
李由又问道:“你家中可有兄弟?”
刘盈露出了憧憬的微笑:“有!我大兄刘肥和阿兄韩信可厉害了!”
韩信和刘邦不同姓,李由略过他:“刘肥与你是否非同母?”
刘盈疑惑:“郡守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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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由叹气:“你的母亲才是刘邦妻子?”
刘盈点头:“不过我和大兄虽然不同母,但大兄对我极好。大兄是非常厉害的人!”
李由明白了。
他完全明白了。
张苍此人,就是想害死刘邦的嫡子刘盈,扶刘肥上位。
他能理解张苍。
以法家的传统,掺和进主公的继承人争夺很正常。
刘邦在主动民贼中算是比较强力的一支。张苍投靠刘邦,却发现刘邦庶子刘肥很有雄主之风,嫡长子刘盈却是一个懦弱的小孩,便认为让刘肥当刘邦的继承人,更符合刘邦和他自己的利益。
真是不择手段啊。
荀子真可怜,又有一个弟子是法家人。
不对,法家也不一定能这么卑鄙,去谋害一个垂髫孩童。那张苍该不会是学纵横的吧?
李由很想把残酷的真相告知刘盈。
但刘盈太年幼,又真心诚意地希望自己能脱险,李由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让人送来糕点,给刘盈果腹。
刘盈肚子已经叫很久了。
刘盈不好意思再三作揖感谢李由:“军中缺粮,我不敢多食,谢郡守赏赐。”
李由在心底翻白眼。
就算军中再缺粮,张苍肯定不缺粮。他定是故意饿着刘盈。
“你如此年幼,为何会来到军中?”李由又让人给刘盈端来羊乳。
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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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喝了一口羊乳润了润嗓子,放下吃食后才回答道:“阿父大兄皆在外作战,我只留在沛县读书,不能替阿
父大兄分忧。张伯让我随军增长见识。”
李由无语。
张苍这么说,你就信了?你傻吗?
他看着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孩童,嘲讽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刘盈肯定傻,不仅傻,还是个孩子。
老师要带他增长见识,他岂能不来?
“吃饱就回去吧。”李由看不下去了,“以后无论谁让你单独与敌人见面,你都不该去,很危险。”
刘盈疑惑:“为何?老师和书中都说过,两军交战且不斩来使。当使者很安全。”
李由欲言又止。这孩子书读傻了。
李由送客,刘盈也不多待。
他向李由告别,然后向李由炫耀自己的驴车。
虽然自己不能驾马车,但能稳稳驾驶驴车,将来一定也是一员猛将。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打仗,打仗会死很多人。”刘盈黯然。
黯然后,刘盈邀请李由上驴车,炫耀自己的驾驶技术。
李由知道驴。
驴在中原很罕见,咸阳惠及天下珍宝,西域的驴也是贡品,他们家分得过驴,养在庄子里观赏。
刘盈要为李由驾车来报答赠饭之恩,不然不肯离开。
盛情难却,李由又知道驴车上没有其他人,便上了刘盈的车。
他感慨,刘盈真的是纯正的儒家弟子啊。
“灰兔,起飞!”
李由刚上车,刘盈大吼。
一直装作痴呆的灰兔驴眼神顷刻犀利,四蹄蹬地,窜了出去。
李由惨叫一声,跌在了车上。
刘盈跳到李由背上,把李由压得死死的。
“郡守在我手里!开城门,否则我杀了他!”
刘盈把小短剑架在李由脖子上,哈哈大笑。
“灰兔,冲啊!”
李由怒吼:“城门已经关闭,你逃不掉!”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被劫持了?!
“哈哈哈,你当我傻吗?你看看城门!”
刘盈笑道。
李由努力抬头,什么都看不见。
但即使他看不见,刘盈这么说,他也知道城门恐怕有内鬼,已经为刘盈开了城门。
刘盈带着一众戏精在荥阳哭李斯、哭骊山时
只是奸细就算能开城门韩信率军入城也无法与装备精良的秦军硬拼。
他本也没打算和秦军硬拼。
安插人手不过是闲来一子总会有用。
刘盈从韩信安插了人手的城门入城并在白日用韩信的身份联系了奸细告知他何时打开城门。
借口嘛就是郡守要连夜亲自送使者出城免得被咸阳发现。
满城皆知李由是大秦反贼唯独李由不知道。
所以奸细说李由会开城门送刘盈出去没人不信。
李由也确实通知了城门当刘盈出现就放他离开。但他没有通知城门提前打开。
刘盈骗李由上车后一骑绝尘巡夜的秦卒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城门。
离开前刘盈的大笑声回荡在荥阳城中。
“李郡守命不该绝我特意来救李郡守离开各位别追了!”
“走起!”
“刘盈!!!!!!!”
离开城门后有人拦路。
刘盈乖乖让灰兔驴停下。
他从李由身上跳下来拱手道:“小子真的只是为了救李郡守请李郡守不要……哎哟!阿兄你打我做什么!”
韩信把刘盈抱起来狠狠一拳头砸在刘盈头上。
刘肥号啕大哭:“盈儿你为什么要冒险啊?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
彭越看向默默从驴车上爬起来的李由很是无语。
虽然按照结果来看刘盈立功了。但这个功劳没必要吧?刘盈为何要冒这个险?
但人都抓回来了彭越见韩信和刘肥都只顾着一个训斥一个哭泣只能自己接待李由。
李由面沉如水。
既然已经身陷敌营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跟随彭越离开。
路上他问道:“那垂髫孩童是谁?”
彭越敬佩道:“是沛公的嫡长子刘盈。”
李由又问道:“护着他的两人是谁?”
彭越回答道:“抱着盈儿的是沛公的义子韩信担忧哭泣的是沛公另一位儿子刘肥。”
李由气笑了。
他又问道:“张苍可在军中?”
彭越摇头:“不
在。李郡守认识张苍?”
李由笑道:“刘盈的老师,我当然认识。”
刘盈听到李由的问话,越过韩信的肩头,对李由做鬼脸。
韩信又给了刘盈的脑袋一拳头:“老实点!我还没训完!”
“我都立功了,阿兄和大兄不可训我。就是阿父来了,也只会夸赞我。”刘盈耍赖。
他有系统光环,能保证自己的安危才去单驴赴约,哪有什么危险?
至于为什么他非要去立功,当然是为了立功而立功啊,不然还能怎么?立功就是目的!
有功劳唾手可得,还能吃独食,刘盈怎么会放过?
韩信沉默。刘肥也哭声一滞。
韩信沉默后,露出和蔼的微笑:“是吗?”
刘盈骄傲昂首:“当然!”
韩信道:“义父来了会不会夸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义母肯定不会夸你。”
刘盈潇洒甩头,头上的小揪揪晃了晃:“阿母又不在这里。”
刘肥声音颤抖:“盈儿,你抬头看。”
刘盈转头看向前方。
他们已经到了营地。
营地灯火通明,有一荆钗布裙妇人站在营地门口翘首以盼。
当妇人见到韩信怀里的刘盈,满是担忧的脸一沉。
她对韩信、刘肥道:“过来。”
韩信制止住刘盈的挣扎,抱着刘盈跟随妇人入大帐。
刘肥揉着哭肿的眼睛,抽噎着走进大帐。
大帐门落下,妇人坐在上首处,从地上捡起已经备好的荆条:“都跪下,上衣脱了。”
韩信和刘肥乖乖跪下,脱掉上衣。
韩信跪下时,把刘盈放在了地上。
刘盈试图逃跑。
妇人沉着脸:“按住他。”
韩信和刘肥按住了刘盈。
吕娥姁给了韩信和刘肥背后各一条子,又拔掉刘盈的裤子,狠狠抽打。
李由听到大帐中杀猪般的嚎叫声,问道:“那妇人是谁?”
一个戴着竹冠的人大摇大摆走过来,挥退守门的人,亲自在大帐门口站岗:“拙荆。”
李由疑惑:“你是……”
来人苦笑:“竖子刘盈的可怜阿父。”
李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