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有朝一日
    远处的山峦被晨雾轻轻围绕,湖泊如镜江河静静东流,岸边的芦苇在风中轻轻摇曳。

    茉云支撑着起来,从马车的车窗看向村庄,农家早餐的炊烟袅袅升起,早起的农夫已经背着锄头下地了,放牛的娃儿已经在追赶者田间的蝶儿,清风徐徐吹来,带着花草的芬芳和山野的泥土气息,茉云微微笑了,这儿便是自己的家乡。

    沧海和雄山也知道茉云伤得极重,平日里哪里能闲得住半刻的她,一路上几乎都在昏睡,所以他们决定路上不做停留,速速将茉云送至南关白神医处医治。

    元帅在南营终日望向东南,等着正啸凯旋而归,还未等到正啸,却等到了谢丞相来了。可军中并没有收到朝廷旨意,谢丞相将来南关视察,那定然是奉密旨而来。两人都是朝中老臣,很有默契的并未多言,只是老朋友般闲聊家常,回忆着当日年轻的轻狂之时。

    前方来报,捣毁暗营大胜,沧海将军、震北将军等人即将回营,元帅顷刻间激动的冲出营帐,丞相亦起身走了出去,望向远方。

    震北远远见到营帐中翘首以盼的元帅,便扬起马鞭疾驰而来,飞身下马跪在了元帅面前:“元帅。”

    “震北!”元帅激动地拉着他,伸手抓着他的臂膀,上下打量着他,虽然受了些皮外伤但是筋骨尚好。

    “都是震北不孝,劳您担忧。”震北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孩子,回来就好!”元帅顷刻有些眼眶微红的说道,“来,见过丞相!”

    震北才晃过神来,站在元帅边上的便是丞相,众将马上跪下给丞相和元帅行礼,丞相温和的摸着胡须点头,元帅抬手让众人都起来,而丞相的目光却早已专注到了从马车上下来之人!

    茉云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眼中带着坚毅的光芒。

    看见方茉云,元帅顿时也愣了半晌要上前,却被震北拉住了:“元帅,是茉云救了我,……”

    元帅愣了半晌,诧异的望向茉云,丞相看向茉云的眼光却都是赞许,还透出了敬佩。

    “丞相!”茉云从身上取下了她一直藏在身上的卷宗,双手呈给丞相,“其余的都随着密营撒谎烧掉了。”

    “好。”谢丞双手接过卷宗打开瞧了一眼,便紧紧的合上握紧在手中,这是极为重要的证据,若非茉云不顾一切的从敌营带出,整个朝堂可能都会被敌人所侵蚀的奸佞掌控,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再度落在茉云身上,眼中满是敬意,千言万语也不能多言,此时也只能化成一声,“辛苦。”

    茉云微微笑了,此刻才好像终于放下了紧绷的情绪,可顷刻伤重疲惫便再也支撑不住了,沧海马上向前扶着她。

    “快!”谢丞相看着执礼指向担架说道。

    “快将担架抬来!将她送至白神医处!”执礼亦立刻说道,“元帅,执礼稍后再向您解释。”

    “你是说她没有叛变……”元帅晃过神望向震北说道。

    此时丞相收起了卷宗望向元帅说道:“对,方茉云去之时来京城找到了老夫,说她背后有一只无形之手推着他与卢将军为敌,她准备将计就计去密营一趟!”

    众人都看向了谢丞相,元帅更是错愕的望向他,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此事。

    谢丞相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问她,为何担此重担,她说昔日在京,她翻看了当年他爹入刑部之档,他爹入职愿望上,写着愿以一生之职保南境太平。密营不除,忠臣义士永无宁日,南境永无太平。我跟她说,此行她成便成了,若不成,便遗臭万年,世世代代受人唾弃。她……她笑了,说好。”

    众人顷刻都沉默了,元帅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卢帅,天道昭彰,乾坤朗朗,忠臣良将身边总有忠诚仁义之士相伴相随!”谢丞相望向元帅宽慰道。

    众人皆抬目望去,丞相虽亦年逾六十,须发斑白,但神态依旧稳重从容,身着俭朴的衣袍,透着儒雅高洁之气,却给人如泰山柱石般的安稳感。

    元帅那布满岁月痕迹和战场风霜的脸上,亦透出了坚定而感怀的表情,拉着丞相的手臂点点头。两人一个是朝堂治国安民的智脑,一人是保家卫国的脊梁,素来都是心心相惜。

    “元帅,我要速速带此卷宗回京了。”谢丞相谦逊的行了文人之礼说道。

    “好,鹿里,沧海你们……”

    “不,元帅,我带了亲卫,我先行回京,未能等大将军回营,还请元帅督促大将军和诸将请做好迎战峑戎的准备。有劳诸君了!”

    “是。”

    丞相说完轻轻紧握了一下元帅手臂,便头也不回的上车赶回京城了。他手上可是沉甸甸的铁证,此番朝堂又要经历一波惊天动地的锄奸了,只因卷宗上详细记载着吏部尚书是如何跟峑戎相勾结的。

    元帅目送了丞相之后,下令诸将都各司其职,清点伤亡。此战告捷,全军军心高涨,都显得兴高采烈。

    傍晚时分,元帅走入营帐里,亲自查探了震北的伤势,白神医也确认了震北皆是皮外伤,未有大碍。

    元帅想着担忧的问白神医:“那丫头呢?”

    “伤得虽重,但没有生命危险,我夫人在为她施针,她需要修养!”

    “有劳小白你们夫妇了,没有大碍便好!”元帅才松了口气说,“等会儿,震北和沧海、执礼都来我营帐!将事情始末说与我听!”

    “是!”

    话音未落,大营外传来了马蹄声,元帅马上疾步走出了营帐,那是他儿子烈马的蹄声。望向尘土飞扬的入营路上,一列骑兵飞身下马走入军营,为头之人便是威风凌凌的正啸,他的铠甲在夕阳下依旧闪出耀阳的光芒。

    顿时全军士兵从四方涌来,欢呼声此起彼伏,整个军营的气势仿佛被点燃一般,要知道暗营那是他们多少年的噩梦和宿敌,终于捣毁了。胜利的喜悦终于驱散了之前的阴霾,让将士们必胜的信念此刻更加坚定。

    元帅素日里严肃的脸上泛出了自豪的笑容,正啸面色却依旧如平日里威严,他抬手让将士各司其职,径直上前像元帅行礼,元帅立刻上前有力的抓住了他的臂膀扶起了他,心情畅快的拍拍他的肩膀。

    “来,随我进营帐!”

    “是!”

    正啸边走边望向了执礼,执礼心领神会走到他的身边伏低头小声说道:“白神医说震北将军都是皮外伤,茉云虽然伤得虽重,但没有生命危险,白夫人正在为她施针,她需要一段时间修养!”

    正啸便没有再说什么,随着元帅走入了他的营帐,震北进入营帐便又在元帅面前跪了下来。

    “孩子啊,受了这么重的伤。快起来!”

    “元帅,顾将军背叛了您。”震北抬头元帅咬牙说道。

    执礼和谢青都深深吸了口气,正啸却没有说什么。元帅这些日子自己也想明白了很多。

    “昔日他在周山受伤,结识了一女子,生下了一孩子,他不想这个孩子跟顾源一样战死沙场,就把他们留在了村里,结果被峑戎发现了抓去了,要挟顾叔。那是他唯一的血脉了,他也是不得已泄露了一些消息给峑戎,他几次想死,可是峑戎说会将那女子奸污至死,再将那孩子凌迟,他……”

    元帅咬着牙没有说话,面色凝重而苦痛,他回忆起当日顾源战死沙场,顾将军是如何暗地里痛哭流涕的。

    “顾叔虽犯了大错,难两全求一死,最终为您而死,也算成全了。”震北眼眶红了说“方茉云的侄儿告诉我,那女子得知后便殉情了,孩子被茉云想办法送去了关外良善人家收养了。”

    元帅最终闭上眼睛,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咬紧牙关点点头,良久之后说:“起来吧,孩子,你伤成这样?他们是如何折磨你的。”

    “他们没折磨我……只有方茉云打了好多次,然后往我身上倒了一盆盐水,还几次差点杀了我……但您切莫怪罪,小腾那孩子跟我说若她不打我,她和我都得死!而且说您父子身边奸细太多,她得试试我!”

    他们看向震北,虽说都是皮外伤,但是亦都知道他伤得不浅,吃了不少苦头。

    震北想着又无奈的说:“我问小腾,他姑怎么不早说,小腾说,您问我姑?那她肯定告知你,卢正啸得罪了他,她还不乘机报复一下。”

    “扑哧”诸位将军和执礼等人皆都忍着笑。

    “舍不得报复他,报复咱爷俩身上。”元帅气不打一处来端起茶碗喝着茶,好似一脸气愤的骂道。

    正啸依旧面容严峻,眼中闪过一丝无语,众将更是伏低头,忍俊不禁,这时满脸懵懂的小腾被带入了军营。

    他一进军营看见了正啸,便心花怒放般的跑到正啸身边:“正啸叔叔。”

    正啸望向小腾的眼神顷刻剑变得温和,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头。

    “小腾,先跟大将军的父帅行礼!”执礼上前温和的笑了说道。

    小腾看向堂上那位威严沧桑而又气度不凡之人行礼道:“卢爷爷好!”

    “诶,要叫……”

    “无妨,孩子嘛,叫爷爷挺好,这就是茉云侄儿啊!”

    “启禀元帅,方茉云此人想必您是知晓的,她伤得极重,且按她的个性很难据实汇报实情,定然是满口戏词……”执礼笑着像元帅禀报,众人亦都乐了,“小腾随她一起在暗营,也许还能知晓些事情,所以我唤了他来像您禀报!”

    “嗯!”元帅望向小腾感叹道:“这么小的孩子,你为何也随茉云去了暗营?”

    “我姑姑说思前想后,我二叔还没结过婚,只能把我接去当人质了,好像我结过似的!”小腾气愤地说道,“搞得我都没能去见我爹!”

    顿时威行他们都忍俊不禁,元帅亦是一脸无语,这孩子果然是方茉云的侄儿。

    “这也算是为国效力,你爹并无碍,过些日子让他们带你去见见。”正啸握着小腾温和的安抚道。

    小腾想着才开心的点点头,满眼都是崇敬的望向正啸。

    “跟人家侄子感情还挺好,你熟你问吧!”元帅侧目带有几分调侃意味的望向正啸说道。

    正啸满脸皆是无语,执礼笑着接过话说道:“元帅,不如让执礼问!”

    “嗯!”

    “小腾,你姑一开始可曾告诉你为何入暗营?又是如何进入暗营的!”

    小腾挠挠头想着:“一开始?我姑姑天天嚷着要把卢叔叔的爹曝尸荒野去喂野狼,要将关叔叔碎尸万段,要把卢家全家都祸害了!后来她动手射中了卢叔叔的爹,抓了震北伯伯,他们就都信了,只有幽戎还是不信!”

    “哎,这世道儿子犯错爹遭罪!”元帅重重放下茶杯瞪向正啸,威行他们都只能伏低头拼命忍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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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礼亦忍着笑望向小腾继续问道:“那她是如何想办法获得幽戎的信任的?”

    “她那日说她要出去刺杀关叔叔,回来之后,我问姑姑关叔叔跑了没,她气急败坏的说,没有,卢正啸来了,我跑了,为什么我现在混到暗营来了,见到他还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天杀的,我这辈子难道永无出头之日,就是搞不赢他了?”

    “扑哧”大家在隐忍不住哄堂大笑,威行和雄山更是捧腹大笑,只有他们最清楚,从中州起,任谁都怕了方茉云,只有正啸能时时刻刻将其疯狂压制。

    “但是自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就进入了暗营。”

    “而后发生了什么?”

    “姑姑说国师和厄戎、幽戎联合在一起太强大了,她说卢叔叔这边大军信奉的忠孝节义,峑戎却只讲一个字那就是赢!我问姑姑什么意思,姑姑说峑戎为达目的可屠戮良善,陷害忠义,甚至洗脑奴役自己的将士,干尽不仁不义的恶事,只为达到入主中原的目的。而我们这边卢叔叔只是骂了朝中那些坏蛋是猴子,所有人都觉得他太过分了,竟然如此猖狂,简直丧尽天良!”

    “扑哧”众人再也隐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卢帅亦拍着桌案笑得不行,正啸还是满脸的无可奈何。

    “姑姑还说这个峑戎铁三角必须灭一角,她开始准备灭幽戎,因为正好峑戎王子争皇位,国师找到了姑姑,让她杀了幽戎,她觉得甚好,幽戎武功高强,暗杀了他,再炸了暗营,咱就跑!”小腾回忆着说道,“但是姑姑那天去杀幽戎,又改变了注意……”

    “为何?”

    “她突然改变的主意,又带着幽戎,九死一生闯出了暗营,助他们逃回都城!”

    这个时候威行按耐不住说道:“还救他干嘛?”

    “姑姑说他突然意识到,若篡位的大王子和国师这两个变态赢了,对于天下将是一场浩劫,肯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昔日为射手,师傅告诉她,若有两只猛兽只剩下一只箭,射那眼露血光之兽,再与另一只周旋,所以要除了国师!”

    “也就是说,幽戎回戎都勤王成功了。”

    “是的,幽戎去了都城,保住了他们大王,第一件事便是带兵回来找姑姑。”小腾回忆着当日之情形,正啸微微蹙眉看向他,“后来大军要去夺回暗营,结果快到之时,又来了一道令,说大王子昔日属下叛变,派幽戎去打判将,将暗营交给厄戎,厄戎便说服幽戎,让姑姑也留了下来!姑姑跟我说,正好!厄戎想杀她,而她要炸了暗营!”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原来整个过程如此跌宕,居然还恰逢峑戎的国事动荡,他们的宿敌大王子和国师也都受到了该有的报应,而听着小腾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可谁都能感受到她身陷暗营其中的险象环生和孤注一掷。

    “后来回暗营的路上,姑姑跟我说,让我趁着大军攻入暗营,营门失守之时,去找了震北伯伯,带他逃出暗营,一路回南境,不要回头!”

    “嗯,她也算是艰难时刻,还能审时度势做出最好的决定,不然只怕是现在峑戎之军就已屠戮到家门口了!”元帅长叹一口气说道,老对手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那大皇子就是个穷兵黩武且嗜血的疯癫之人。

    小腾亦点点头,然后满脸都是信赖和崇拜的望向正啸说:“姑姑说终有一日卢叔叔会打赢幽戎的!”

    “这是你姑姑的原话?”执礼则微微笑了望向小腾,“她说卢将军定能战胜幽戎?”

    “她的原话啊?”小腾想着无语的挠着头说道,“她说有朝一日,卢正啸定能打赢幽戎,否则他爷爷在天有灵,看着会气得一道雷把他两父子都劈了,让他打架打不赢敌人,只晓得打她!”

    元帅又佯装恼火的吹着胡子瞪向正啸:“对,把他爹带着一起劈死!”

    众人又没忍住哄堂大笑,而正啸却心中猛然一沉,这种感觉居然让他觉得恐慌,有朝一日,这四个字不是她会随便用的词,她哪怕日日都是翻江倒海,踏破凌云的折腾着,但她绝不是畅想未来之人,她只信自己亲眼所见,除非她知道自己见不到了……

    此时沧海却突然走到中央跪了下来,将手中之剑高居过了头顶。

    “跪什么?这又是咋了?”当元帅抬头看向沧海高举之剑,忽然停住了,霎那间起身疾步走去,一把拿过了那佩剑认真端详着,军中的老人亦都愣住了,连正啸都眼中闪过诧异。

    “这把老元帅的剑是茉云带我在厄戎的房里找到的!”沧海跪着说道。

    “当日谋害老元帅之人是厄戎!”执礼吃惊的说道,这么些年过去了,老元帅被人伏击殉国,大军赶到之时,老元帅冰冷的躯体躺在荒野,他们都不知当日是谁谋害了老元帅。

    卢帅顿时握紧老卢帅之剑老泪纵横:“父帅,那啸儿也算为你报了血仇了!”

    众人皆崇敬而钦佩的望向老元帅的剑,他便是一生风沙,当日力挽狂澜夺回南境之人,是全军将士的信仰,是南境万民心中的战神。

    正啸仍然是一脸严峻,他爷爷老卢帅也是他一生最崇拜和信仰之人,他曾答应过他,卢家这幅重担,自己定然背起来,纵有万难,此生也一定完成爷爷当年的誓言,誓要断了峑戎浪子野心,绝不让峑戎再有机会踏入南境半步。

    在这个使命之前,任何都不可撼动,所有都只能深藏,只待有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