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云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皇上缓缓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沉思看向桌上的两份旨意,最终伸手拿起了下面一份递给了关太傅。关太傅恭敬的接过圣旨,心中却长长松了一口气。
皇上朝旁屋看了一眼,抬步准备离去,正啸却不顾一切地从一旁走了出来,未等皇上回过神来,他就拦住了圣驾,双膝重重跪下,若辰亦跪在了他身旁。
“你这是何意?”皇上目光微凝,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威严又像是长辈对孩子没好气的质问。
正啸深吸一口气没有答话,可似乎这一刻是他已没有了其他的章法,只能请求:“姑父,啸儿求您了……”
皇上微微一震看向拦住自己的正啸,他的声音中都透出一抹无法掩盖的惶恐和恳求,此刻为求这个恩典,他可不顾一切……
皇上转头望向了关太傅,脸上皆是无奈又忿然的表情,好似在说这小子,已经多少年没叫过自己姑父了,这会儿为了个姑娘来卖乖了,真是出息!关太傅则心领神会望向圣上温和的笑了,皇上没好气的长长叹了一口气,拂袖继续朝殿外走去。
“皇上!”正啸依旧跪在地上,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眼神依旧没有一丝要放弃的意味,起身要追。
此时关太傅缓缓将圣旨递给了若辰,若辰顷刻慌乱的打开了奏折,愣了半刻一把拉住了正啸。
“皇上赦免了茉云!”若辰马上将圣旨递到正啸面前。
正啸看向圣旨上遒劲而稳重的字迹,再抬头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这份沉默的答复,是圣上留给自己的一丝温暖和体谅。
关太傅深吸一口气,圣上素来看重朝堂纲纪,如此都能赦免,不知他们是否明白这番良苦用心。圣上怎会不知正啸这些年的苦,现在柳大人也要离开了,圣上亦有他的不得已,可他愿意去保全所有能保全正啸之人……而且这也是圣上唯一可给予正啸的安慰了。
正啸起身微微低头,双拳不自觉地缓缓松开,僵硬的肩膀渐渐放松,两人向关太傅行礼之后,并肩离开行宫,紧绷多日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轻松,仿佛压在他们心头的大石终于卸下。
回到别苑,正啸走到父帅房门前,从门缝中瞧见的一幕让他不禁一怔。元帅正和柳大人对坐饮酒,元帅神情冷峻眉宇间透出愠怒,手中的酒杯狠狠放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怒目瞪向柳大人,毫不留情地骂道:“你简直是愚不可及!我们这些戎马之人,一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朝廷圣上即可,你竟如此害人害己啊!茉云那孩子为了抗敌大业付出了那么多,你!怎么下得去手这般诬陷于她!哎……也怪我,我竟然如此失察,我日后这张老脸都没法去见你姐!”
元帅语气中的失望与愤怒,字字句句击打在柳大人心上,柳大人本是神情呆滞目光空洞,听到元帅提起长姐,他好像再也隐忍不住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咬紧牙关,终于掩面痛哭,肩膀因抽泣而不停颤动,仿佛将所有的悔恨与痛苦一并宣泄出来,犹如一头丧失了最后尊严的困兽,在最崇敬的姐夫面前彻底崩溃。
正啸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虽都是苦痛与无奈,但他最终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也算为长辈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他独自坐到了廊边微微仰头,靠着冰冷的廊柱,目光望向苍穹,夜色已幽深,月光洒清辉,寒风穿廊而过,却无法吹散他心中的沉痛。
回忆浮现脑海,三姨曾经是那么的端庄而坚强的女子,一生却也在权力和命运的捉弄下凋零至此,他又不由得想起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的军中家眷,她们都是日日夜夜在家守望,却无法逃避命运的残酷,等待她们的只有那无尽的孤寂和绝望,伴随着一生的艰难与困苦。
星月再美,却掩盖不住这人世的无常与伤痛。
忽然间,一阵疾步声打破了宁静,是万莫匆匆而来,身后还带着茉云的属下小马,两人神色间显然带着几分焦急与不安。小马一见到大将军,便立即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了大礼。
“大将军!”他轻声道,声音低沉而急切,语气满是担忧,“方大人被放出大牢,回到俞府就倒下了,腾腾去寻了白神医夫妇,白夫人说她伤势未愈还如此操劳,如今已发起高烧,白夫人说……不知大将军可否前去一见?”
他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正啸神情已瞬间一变,毫不犹豫地转身,飞身跃出庭院,上马往俞家疾驰而去。风声在耳边呼啸,月光映照在他紧绷的脸庞上,今日见她时,她就面色如此苍白。
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俞府,未等禀报府中,他直接从后门入了茉云房中。
夜色深沉,茉云房中烛光微弱却透着急切,白神医早已等候在门口,见正啸到来,眼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前压低声音道:“正啸,茉云伤势未愈却如此操劳,现高烧不退,只有靠你尽快以内力为她驱散内热。”
正啸闻言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走入内室,房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微弱地摇曳着,映出床上那道虚弱的身影。他走近她身旁,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担忧。
他缓缓坐在床边,伸手轻轻触碰她的额头,顿时感到一股炽热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白夫人在一旁为她换着额上的手帕。
正啸抬手瞬间凝聚自己内力,将手掌轻轻拍在她背上,缓缓将内力注入她体内。
茉云的额上渐渐浮现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缓缓恢复了几分血色。白夫人见状,眼中露出一抹欣喜,连忙轻声道:“她出汗了!”
“正啸,你可收功歇会儿!”
白夫人迅速拿起棉被给茉云严严实实的盖着,茉云却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将被子打散,许是觉得周身炽热难耐。白夫人见状迅速握住被角,将被子牢牢包裹住她,可是茉云似乎不甚安稳,双手依然在挣动,不自觉地推开了被子,白夫人盖住左手,她又伸出了右手。
此时正啸坐到了床边,伸手一把将裹着棉被的茉云抱入怀中,手臂紧紧环住她周身,让茉云再也无法挣脱开,她迷糊间好像寻到了个温暖而稳妥的依靠,深深的睡去。
白夫人略微吃惊的看了白神医一眼,白神医嘴角扬起一丝温和微笑,白夫人白了一眼白神医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轻轻走出了房间。
正啸低头看着她,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他伸出手掌轻探她的额头,感受到她的温度渐渐平稳,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刻好似只剩下自己与她的呼吸交织在这片寂静的夜色中。
茉云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汗如雨下,湿透了衣衫,气息也渐渐平稳,脸色也随之好转,沉沉地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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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过去。
良久之后,正啸将睡沉了的茉云放回到床上,走出去请白夫人为她换身衣裳,然后静静地离开了俞家,此时茉云的二哥穆棱静静站在自己房间窗边,目送他离开,看着正啸的背影微微笑了……
夜已深,寂静的院里只剩下微微的风声,正啸从俞府走出,轻轻掩上院落的后门,转身抬目望去,看见自己马旁边停着若辰的马车,车的帘布被夜风轻轻吹动,好似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马车上悬挂的这盏素雅的灯笼,透出了微微光芒,亦能让人在寒夜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你为何在此?”
“茉云怎么样?”若辰拨开车帘急切的问道,虽然他知道若茉云有事,正啸不会离开。
“应该无大碍!”
若辰轻轻松了一口气,眼中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微微抬手,将车帘掀起一角说道:“夜风寒凉,坐马车回去吧!”
正啸跨步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辘辘的车轮声伴随着夜色中的微风,向着别苑的方向行去。
夜是如此寂静,正啸疲惫的靠到马车上,他忽然觉得若时间停止在刚刚也好,那一刻,没有纷争亦没有责任,静静地,她就在身边。
“你还好吧?”若辰深吸一口气关切的望向正啸,知道正啸定是疲惫至极,他自小习武,从来都是挺得笔直的身板。
正啸随意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我知道华夫人的事,让你和柳大人、元帅都伤痛至深……节哀!”若辰轻轻地说道,他忽然才意识到,世人皆说自己是享誉京城的才子,但是此时却如此词穷。
“对于三姨也是个解脱吧!”正啸看向车窗外,目光如夜空般深沉。
“嗯,谁曾想到三姨会癫狂至此,你我幼时,她的风采与才华在京城中无人能及,是大家闺秀争相效仿之人,多少达官显贵子弟为之倾倒……”
正啸目光越发幽深,回忆起那些往事,神情浮现出一抹怅然:“终究是这门第执念和连年战争,毁了她!”
若辰眉宇间掠过一丝悲哀,他低声应道:“是啊,三姨一生为家族荣光所累,又生在乱世之中,命运像是一叶漂浮在乱流中的小舟,无法掌舵,只能随波逐流,奈何夫与子这一走,这一叶扁舟也没了……”
正啸长叹一口气靠着马车闭上了双眼,岂止是他的三姨,自幼自己在军中长大,军中将士早已看破了生死离别,可每次见到牺牲将士的军属,见到他们那一瞬间的崩溃,很少有人能不为之动容。因为本应属于他们人世温暖,却因一个噩耗一生尽毁。
他想起了自己奶奶老太君孤立强撑的背影,想起了父亲闻见他娘为国捐躯之时的崩溃,想起了卢家军中的军属黄将军夫人他们……最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茉云的身影,她那坚毅而神采奕奕的眼神……
正啸强行打断了自己思绪,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目光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温柔,可心中那份隐忍的疼痛越发清晰。
他绝不愿意看见她走上三姨的老路——那条满是孤独和悲怆的路,那条被世俗和权力掠夺了所有自由的路。
他更是万分不愿看到她因为赤诚和牺牲,成为历史长河中的又一个悲剧。
他只想她远离那深渊般的绝望,拥有她本该拥有的安宁和自由。